《逐光》不得惘然入红尘

6、忆前尘并思伤心事

　　三百九十五年前，也就是月时休二十五岁那年，成功地向宗门申请，与本届弟子的大师兄舒浅寒一同外出历练并寻找突破到化神期的机缘。
　　后来，他们二人就一直一起外出历练，也逐渐在修真界闯出了名声——“凌云双神”。
　　直到月时休八十五岁的那一年。
　　“月师叔月师叔！起床了起床了，宗主召您去议事殿有事！”
　　月时休“噔”的一下坐了起来，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起床了。
　　议事殿。
　　月时休到的时候，议事殿内已经挤了不少人了。月时休随意一看——哎哟我的天啊，月家人怎么突然找上门来了？！
　　宗主一脸严肃，“月少主，你方才说，找上敝宗是有两件事想说，不知是什么事？”这句话，自然是说给才来的月时休听的，目的是为了让他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事。
　　月家少主月慕殷略一颔首，道:“第一件事，月戚月时休，是我弟弟。”
　　月时休:“……”他就知道，如果他在凌云宗混得好，月家定然会将他认回去。
　　宗主松了一口气，还好之前没亏待月时休啊，却听得月慕殷接着说:“这第二件事，我要与贵宗我弟那届的首徒定亲。”
　　宗主:“？？？”
　　月时休:“？！！”
　　舒浅寒:“？！！”
　　月家众人:“？！！”
　　回去后，月时休有些心不在焉，掰了个树枝就在地上画圈圈，戳蚂蚁。
　　舒浅寒走上前来，问他:“月戚，你……月家人？”
　　月时休停下手上的动作，“算也不算。我呢，只是月家捡回去的奴隶罢了。我五岁那年从月家逃了出来，被宗主带回了宗门。现在，大约是月家看我在宗门混得风生水起的，又想以家人的名义把我认回去吧。师兄你呢？”
　　舒浅寒一愣，“我？”
　　“对啊，那月慕殷，我现在名义上的姐姐，方才可是跟你定亲了诶，你……你怎么看这事？”
　　舒浅寒垂眸道:“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听到是这样的回答，月时休眼中又黯淡了几分色彩，如珠玉尽碎，如草木枯死。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吗？那么他，确实不应该再对他存有什么想法了。那么他，确实应该断了这份心思了。可是他，还是有些不甘心，还是不愿就此放手。
　　他看向了舒浅寒的眼睛。这个人的眼睛很好看，是很特别的浅琥珀色。
　　“月戚？”舒浅寒感到有些疑惑，为何月时休会忽然看他？
　　月时休有些含糊地答道:“啊？没什么。”或许，他们还可以接着做朋友，他还可以以朋友的身份待在这个人身边，可以一直这样看着这个人，就算不是那种关系。
　　就这样吧。
　　然而终究是世事无常、天意难测，人算不如天算啊，这世道，又怎么会让月时休如愿，以朋友身份一直守在舒浅寒身边呢？
　　一年以后，宗主暴毙，舒浅寒作为首徒兼宗门第一战力，继了宗主之位，紧接着调查前宗主的死因。调查结果令全宗门上下异常震怒，是月时休！于是舒浅寒以凌云宗主的名义将月时休逐出宗门(？？？)，囚禁在鬼煞渊(！！！)，使其终生难见天日。
　　鬼煞渊，地如其名，是个鬼煞之物多到数不清的地方。而能够被判处囚禁于鬼煞渊的，都是些罪孽深重、十恶不赦之人。弑杀一宗之主的罪行，其实并不至于如此刑罚，但奇怪的是，这天下苍生竟是连一个反对的声音都没有，所有人都同意了。
　　至于月家？早在这事传出来的时候就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了。
　　通往鬼煞渊的路上，月时休一直沉默着不说话，或者说，他想说话也说不了话。他已经被拔掉了舌头，舒浅寒亲手拔的。他也什么都看不见了，因为他的眼睛也被挖了出来——自然也是舒浅寒亲自动手的。不仅如此，他还被人挑断了手筋、脚筋。
　　在鬼煞渊的第三个月，有人来了。此时月时休的神识已经变得十分敏锐，凭借对气息的感知，他判断出来人是月慕殷。但是，月慕殷来这里做什么？
　　月慕殷笑吟吟地说道:“时休，我的好弟弟，姐姐来看望你了，是不是很感动？”
　　无人应答。月慕殷也不恼，接着说:“哦，差点忘了，弟弟你现在约莫是已经死了，又怎么能知道姐姐来了呢？时休啊，其实前宗主呢，是姐姐和阿白联手杀掉的，可偏偏时休你不愿回到月家，姐姐就只好说是你杀的了，时休不会怪姐姐的对不对？”
　　不，我会怪你。
　　“还有一件事，三个月后，姐姐和阿白就要成亲了，时休要祝福姐姐的知道了吗？”
　　要成亲……了？所以师兄之前所说的喜欢的人，就是月慕殷吗？
　　月慕殷离开了，月时休的心沉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