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不得惘然入红尘

5、光阴蹁跹往事随风

　　君胤略一思考，那还是照原来的做法吧，不然那东西会起疑心呢。
　　望舒宫。面色惨白如纸的舒浅寒一下子跌坐在地上，颤抖的手指如梅枝拂雪。
　　那一定是月戚，一定是他。他的气息，自己不会认错的，一定是他！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假装不认识自己了？在他闭关的三百多年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还是说，他的记忆其实是错误的，他其实并没有闭关，而是在这三百多年间做了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事情？那么，他都做了什么？
　　月戚，月戚，月戚……
　　“阿嚏！阿嚏！”月时休连续打了两个喷嚏，他歪了歪头，想着，是谁在想我呢？哦，应该是我亲爱的大师兄了。
　　接下来的计划，看来得提前进行了。
　　月时休托着腮，哼哼着，在比较着，自己是先去找亲爱的大师兄呢，还是先去找仙主们呢？
　　突然，轰的一声巨响传来，月时休脸色阴沉了几分，面上笑容却不减。
　　扶礼皱起眉，啧了一声道:“这地方这般神神秘秘的，气息还如此的诡异，搞不好没准就是邪灵的暂居地，要真是那样，可真就不妙了啊！”
　　北摇光神色则更加淡定，“而且这里的对外防御能力也很强，想从外直接打入其内，几乎没有可能。”
　　扶礼叹了口气，“那就先回去请示仙主？”
　　北摇光点头，表示同意。
　　然而正当两人准备离开之时，一道带着三两分慵懒气息的清润嗓音响起:“两位自远方而来，不打算留下来做客么？”
　　两人脸色一变，紧接着就看见方才将他们困在外面的无形屏障像是风过水面掀起涟漪一般荡漾散开，竟是消失了。
　　一道威压弥漫开来，压制着两人不得不向反方向深处走去。
　　令他们感到奇怪的是，威压消失的时候，周围都是一片春意盎然的景象，茂林修竹碧水环山，生机勃勃云雾缭绕……简而言之，就是他们似乎来到了一个世外桃源(？)。
　　山势回环，山路也跟着转弯。正山重水复时，忽柳暗花明然，一白衣公子出现在路边，执扇而立，翩翩然若惊鸿，温温然如珠玉，修静焉似寒竹，善哉，此子美无度。
　　白衣公子展开折扇，温声道:“两位客人，望恕不才不曾远迎。”
　　他这话一说，扶礼和北摇光才想起来到这里之前都发生了些什么事，顿时警惕起来。
　　“两位客人请随我来。”
　　说是“请”，其实根本就没给两人选择的余地，只能跟着。
　　这里是什么地方？这位白衣公子又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带他们来这里？一路上，两人心里直犯嘀咕。
　　白衣公子忽然开口，“两位客人，不才名叫月戚，字时休;这里是流云山，不过是依着凡界的模样塑出的风景罢了。”
　　扶礼挺自然的接话道:“哦。”
　　北摇光却目光危险起来，直勾勾地盯着月时休，仿佛是要将他看穿。
　　月时休哑然失笑道:“不才只是认为，头一回来这里的客人，想来是会好奇这些的。”
　　北摇光垂首沉思了一瞬，抬眸道:“你真的是月时休吗？”
　　月时休顿了顿脚步，“莫非不才还能是别的什么人？”
　　扶礼感到很奇怪，“摇光，你在说什么呢？”
　　北摇光却不管扶礼了，只看着月时休，目光灼灼，“是吗？我记忆中的月时休，是个潇洒不羁、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他有什么委屈都喜欢往心里藏着，他怕黑怕痛怕孤独，他爱笑爱热闹爱自由，他想为守护天下苍生尽自己的力量，哪怕是最后连身体都没有了他也自爆元神与邪物同归于尽。从方才来到这里的时候我就在奇怪，按气息来看自己分明还在仙界，可仙界又怎么会有流云山呢？见到你，就更奇怪了，月时休在三百多年前就死了，然而你却告诉我，你就是月时休。”
　　月时休渐渐收敛了笑容，“为何不是呢？”
　　北摇光接着说道:“月时休是什么样的人，我能不清楚吗？可是你呢？从方才的接触来看，你两面三刀、心狠手辣、表里不一，甚至是丧心病狂！你，敢说你就是月时休？”
　　“丧心病狂？”月时休歪了歪头，似是在尝试着理解这个词的含义，接着就突然像是发疯了似的，诡异地笑着，“哈哈哈哈哈哈哈，三百多年前我为什么会死？现在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为什么？北辰仙君莫非以为，这些事情都与自己无关吗？！”
　　北摇光有些不明白，跟他有关？月时休的死跟他有关？现在的这个完全不一样的月时休跟他有关？怎么会呢？
　　一旁的扶礼，压根儿就没听过这些事，只会比北摇光更懵。
　　三百多年前的事情，大约是个死结吧，知道真相的人少，当时的遗憾，如今也未必能够补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