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云诡》一世兰台

26、我自己会走

　　阿凯还想“倚老卖老”，上手去拍拍死神的头，但是被死神躲开了。于是，他拍了个空。
　　死神说：“你滚。”
　　阿凯想了想，到底觉得不能欺人太甚，还是决定就此点到为止。于是说：“哎，爹滚。”
　　阿凯拍了拍屁股，挪了椅子，麻利地滚出去了。他还有一堆碗要洗呢。
　　等阿凯洗完了碗回到屋子里，死神再一次昏睡过去了。阿凯上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没有发烧。
　　阿凯心想：到底是神明，白日里被打成那般模样了，竟然半点药都不用，就已经在迅速恢复了。这身体素质，谁看了不羡慕？
　　阿凯铺开自己的地铺，在一旁睡下了。睡之前反复地在心里琢磨着，这货冥顽不灵，眼下除了用一己之力拖住他毁灭的步伐，好像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死神听到身旁没有动静了便睁开眼来。
　　这几日他实在是受了太多的委屈了。
　　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终究是他太过大意了，才让这小人钻了空子。他也是好奇的，悯神这个家伙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这样一个家伙？这几日，每每夜深人静之后，死神总要将这一切消化好久。
　　第二天早上阿凯醒来，迷迷糊糊地看了死神一眼，却见他早就醒了，一个人坐在床塌上打着坐，一如他们初见时的模样。
　　他那样子，仿佛法力随时会回到他的身上一般，看着着实吓人。更让阿凯吃惊的是，只一夜的功夫，死神身上的鞭伤竟然都好了。半个疤都没落下。
　　阿凯看得一阵后怕，也许他还是庆幸得太早了。也许留给他的时间并没有想像中的那般多。阿凯意识到，如果不尽快想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来，再这样一如既往嘻皮笑脸，终日无所事适下去，一旦死神在机缘巧合下恢复了法力，那么他们所有人都要完。
　　阿凯清了清嗓子，想要说些什么。
　　这时，小刚推开了半扇窗户，在外面探了个脑袋，朝里面看。
　　窗外的冷风灌入房中，吹到了人的脸上。死神被冻醒了，他缓缓睁开了双眼。
　　阿凯刚要找小刚说话，却听得外面传来了王妈妈的声音。
　　“小刚，你怎么还在这里？你作业写完了没有？你爸给你找了个数学老师，你现在还不快去上课？”
　　话音刚落，王妈妈就推门走了进来。她的身后还跟这两个大男人，一看就是来势汹汹。
　　王妈妈进来了之后，她先是将死神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随后便对阿凯开口说道：“阿凯啊，我看你表哥恢复得也差不多了。今儿发哥那边也给过话了，说是让他尽快接客。我看就这样吧，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儿晚上让你表哥接客吧。”
　　阿凯一听急眼了，连忙说：“不行啊！王妈妈，怎么今天就要接客了呢？我表哥眼下还没有好利索呢，这以后要是落下个病根怎么办？况且我表哥他是个傻的，他对这些事情还什么都不懂啊！”
　　王妈妈嫌弃道：“他不用懂。客人让他做什么，他照做就是了。他不做，那就打到他做为止。”随后，王妈妈招呼身后的壮汉说：“你们两个还楞着干什么呀？还不快些把人拖出去啊？”
　　阿凯想要拦人，结果却被大汉一巴掌打了一个踉跄，人就栽倒在了床脚下去了。
　　死神站了出来说：“不用你们拉，我自己会走。”说完，他便大步流星地朝门外走去了。
　　阿凯到底还是害怕的，这可是死神啊！要是落在哪个不知死活的人手里，真把人弄出个什么好歹来，很难想像他们所有人将会面临怎样猛烈而有疯狂的报复。阿凯刚想跟出去，王妈妈就把他往屋里一推。王妈妈对着身旁的人道：“你们都是死人？不知道把他关起来？”
　　阿凯眼看着自己被他们关在了屋子里，甚至连窗户都被他们一起被上了锁，阿凯脸上露出了绝望。他感觉自己真的要完蛋了。
　　死神跟这王妈妈穿过一排矮房子，来到一间装饰体面的卧室里。
　　王妈妈对死神说：“你进去呆着啊，一会儿就有人来。”
　　死神进屋后，把屋子里里外外打量了一番，却始终没有找到能逃出去的路。
　　这屋子里有一扇很大的落地窗，他只好坐在落地窗前。他就这样看着外面的人，人来人往。虽然他看起来面上乖巧，但是心里却不知道在盘算着些什么。
　　不一会儿，房门被人打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王妈妈没有进来，却是站在外面，巧笑着对里面这人说：“大人您放心，这人就是个雏儿。还没被人碰过，干净的，您啊，只管玩开心就是了。”
　　那人看了一眼死神的背影，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他关上门，大摇大摆地走到了落地窗前。只是，待他看清了小倌的面貌，顿时就吓住了。
　　死神抬起头扫了这位“大人”一眼，嘴角不经意地撇了撇，喊出了他的名字，“王秘书？”
　　王秘书一听这熟悉的声音，吓得两腿一软，直接整个人趴在了地上道：“主？神主大人？”
　　死神用玩味的眼神看着他道：“没想到，你还好这一口啊。”
　　院子里，阿凯焦急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小刚从窗户缝里塞进来两个包子，阿凯吃了两口之后，眼泪就流了下来，他是再也没心情吃东西了。
　　阿凯满心想着，若是死神死了，他到底该怎么办？外面的世界该怎么办？这大概就会是传说中的渡劫失败吧！他到底要怎样才能再渡死神一次？如说这一次能造出这个梦境来完全是因为运气，那下一次呢？他阿凯还会有这样的好运吗？
　　正当阿凯在屋子里徘徊不定，盘算着自己的死期的时候，门从外面被人解开了锁，死神从外面走了进来。
　　阿凯一喜，连忙上前仔细的打量这死神，见他神色泰然，便问到：“你没事儿吗？”
　　死神睨了他一眼说：“你希望我有什么事儿？”
　　“真是谢天谢地啊。”阿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说：“没事就好。”他实在是有些撑不住了。腿一软，身体倒在了椅子上。
　　死神看着桌子上他吃剩下的两个包子，拿了其中的一个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说：“你不吃吗？”
　　阿凯摇了摇头说：“我吃不下。”
　　死神劝他说：“人是铁，饭是钢，吃饱了才不会做饿死鬼。”
　　阿凯见他还有心情吃饭，心里也是好奇的。他不是刚被人蹂躏过吗？为什么他还有心情吃饭呢？难道第一次对他来说真的不重要吗？
　　阿凯嘴上说：“我吃不下，你自己吃吧。”心里面却在想着，可能神跟人终究是不一样的，也许他还很喜欢呢？
　　阿凯觉得自己有些头疼，坐在床边上拍了两下自己的脑袋。还是他对神的了解太少了些？他疑惑地问死神说：“你那句不用做饿死鬼是什么意思？”
　　死神不回他。
　　他现在已经用不着跟这个卑劣的小人解释半个字。
　　阿凯见他那副成竹在胸的样子，顿觉不妙。
　　这人出去的这，半天到底在外面做了些什么？果然，这人一不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呆着，就不会让人安心。不管了。阿凯抢过死神手里的包子吃了个干净。不管接下来将要面对什么，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去面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奔跑的声音。伴随着一声女人的尖叫，整个院子变得嘈杂了起来。有碰撞的声音，有骂人的声音，又有东西摔烂的声音，阿凯忍不住，探头向外张望，却见所有人都在收拾包袱。
　　“怎么啦？怎么啦？芳姐，你们为什么收拾东西啊？”阿凯见芳姐跑过，连忙拦住她询问起来。
　　芳姐扯着大嗓门喊：“阿凯啊！快跑吧！山前来了一队军队，正往地下城攻进来，发哥知道事情不妙，连忙派人跟王妈妈讲，让她带着儿子小刚快点走秘道逃跑。我们也是才知道原来小刚是发哥的儿子！”
　　阿凯老早就知道小刚是发哥的儿子了。眼下他见芳姐说话前言不接后语的样子，显然是有些着急上火了便对芳姐喊话说：“芳姐，小刚是不是发哥的儿子这不是重点啊，重点是为什么会有军队来攻打地下城？这里一直都是个三不管地带啊？”地下城一直以来确实是个不正当的存在，但是在阿凯的记忆力，他可没有攻打地下城这一段啊！
　　芳姐怕自己来不及逃走了，于是边跑边说：“不知道啊，发哥说他扛不住了，眼瞅着说是要杀进来了，你也快些跑吧，阿凯。”
　　阿凯傻眼了，他不用想也知道，这军队一定是死神招来的。他到底是怎么跟所罗门的人联系上的？阿凯回到屋子里以后，就将死神从床上一把薅起来问道：“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死神用胜利者的眼神打量这阿凯，随后冷笑了一下，一言不发。
　　阿凯气极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手里便多了一把刀来。阿凯拿着刀死死地抵住死神的脖子。
　　死神早就知道他藏了一把刀在身上了。他看着阿凯说：“有本事你倒是拿这把刀杀了我啊？”
　　阿凯已经被他逼疯了，他狠狠地问死神说：“你以为我不敢吗？”
　　死神哈哈大笑着说：“你已经输了。这里的所有人都得死，一个也别想跑。”
　　阿凯松开了手，反手给了自己两个耳光道：“我真的是疯了。竟然会相信你这样的人会被感化。”
　　死神反问阿凯道：“我需要感化什么？”他根本不需要被什么感化。
　　阿凯恨道：“你这样的人，即便是拥有了人的皮囊和感知，也没有半点人性可言。你知道什么是父母吗？你知道什么是亲人，什么是兄弟吗？你知道什么是饥饿吗？你知道什么是痛苦，什么是快乐吗？你不过就是一只不断死而复生的水母。没有父母，没有亲人，没有爱恨，没有痛苦与快乐，没有任何人性可言。只有傻子才相信你会改变。”而他阿凯，偏偏傻乎乎地做了那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