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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翠羽明珠17 ...

  •   薛七差使几个小厮把随船来的行李搬回府里安置,也提早备下一桌好席,请薄大人几人去吃酒。
      “王爷急着去给圣上回话,一再吩咐小人将大人们伺候好,好生感谢各位大人的助力护卫之恩。”薛七见他们面露迟疑之色,不由道:“一顿酒而已,总不会连这个机会都不给吧?”
      “这……”这也不是一顿酒的事啊。
      他们一踏进城门口,吃了什么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恐怕就摆上贵人案头了。和成年皇子交往过密可是最忌讳的事。
      几个便装打扮的锦衣卫对视一眼,实在为难,薄巍英一拱手,替他们都婉拒了。
      “薛七爷见谅,王爷的好意下官实在感激不尽,只我们兄弟几人还须向指挥使大人汇报工作,总不能醉醺醺地去。吃酒这事,不妨记在帐上,下次得了空再寻您消遣。”
      既这么说,薛七也不好再劝,笑着略过这一出:“好哇,这是看准了要我请客是不是?”
      薄巍英也笑道:“这个,我月俸不过聊聊十数两,以后怕是养家都成问题……”
      “哪能这么算。”薛七摇头叹道:“大人们都是青年才俊,同小的我又不一样,圣上身边亲近的人,前途那是不可限量啊。”
      “且等着罢。”薛七走之前该还特地奉承了薄巍英一句,神色颇为意味深长,“等个几日,道贺送礼的人怕是要踏破您家门槛了,薄大人到时可就没空寻小人喝酒咯……”
      薄巍英猜到薛七指的是他要升职的事,惊讶于他消息之灵通。不过薛七说的也不全对,他往上升本不在这一两月。孙大人年纪大了,身体还硬朗,有意要多磨练他,也许等到一年之后才会卸任。
      但依薛七的口风,升职之事莫非就在近日?
      时王使了力?
      薄巍英望向漫染了落日余晖与霞光,从而波光粼粼格外美丽的江面,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时失神。
      “这怎么发起呆了。”有锦衣卫小声道:“不是还得去见指挥使……”
      “咳,河对面,不正是有名的胭脂楼——”
      “青楼?!”
      “嘘,小声点!”生了一张包公黑面的那个锦衣卫凑过去,神秘兮兮地交流八卦:“依我看,怕是思春了!我可是亲眼看见他好几天晚上不睡,跑到外头吹冷风。嗨,谁还敢支使他守夜了……”
      “马万博!”平地突起一声怒喝。马万博仓皇回头,看见身后不足五步远之处,薄巍英正阴森森地盯着他,一张脸比他还黑。
      马万博吓得一个哆嗦,不敢再吭声。
      “回卫所!”薄巍英利落地飞身上马,对噤若寒蝉的几人报以冷笑:“妄议上级,回去自己领板子!”
      末了一马当先,绝尘而去。
      “我觉得他是恼羞成怒。”马万博咂摸着,摸了摸自己的脑壳。
      “您可闭嘴吧。”其余几人朝他翻了个白眼,一压马腹,转瞬跑出很远,“最晚回去的下灶洗碗——”
      “洗个槌子碗,老法子,鸿宾楼请客。”马万博自言自语道:“老子又不靠俸禄吃饭。”

      ……
      “尺地寸土,与金同价”,说的正是京城地价之高昂。然而与逐年增长的地价相比,京官们的俸禄却有些跟不上节奏——很多作风比较清廉的官员兢兢业业几十年,甚至连房子都买不起。十几岁时一穷二白踌躇满志来京城打拼,一晃眼大半辈子了,存款零星,一家老小还在乌水巷租房。
      这正是大多数“京漂”一族的官员们的窘境。
      薄巍英好一点,他们薄家这些年虽然存在感比较低,好歹家底没挥霍干净,尚有两套祖宅栖身。
      当然,肯定比不上章逸门东街上的时王府。
      本朝皇子年十岁就会被立为亲王,有封地,故又称藩王,二十岁就藩后“封而不治”,只食租税。
      但时王不同,他乃元后嫡长子,本该早封为太子的,只是不知当今出于什么考虑,一直都没有下旨册立,只封了个亲王。
      既非太子,也无封地,时王府就建在了京城,皇城边上。面积不大,占地不足百亩,但仍是亲王府的规制,重门叠户,院落深邃,房屋廊庑等足有两百八十余间。
      最前是红漆金涂铜钉的大门,阔五间,门房十间,廊房一十八间。正门只有王爷才能走,或者接圣旨、婚丧嫁娶等重要场合,寻常都走侧门,至于胡珍珍这种身份,连侧门也走不得,下了马车,坐小轿从西角门入了。
      从这处角门进门便是库房膳所马房,因而也是仆人们最常走的门。
      胡珍珍不在乎那领路婆子的冷眼,径直拉开了条帘子缝,自顾自不住打量,大为惊叹。
      好气派啊!
      触目所及所有宫殿居室廊房都蹲着大大小小的脊兽,覆了各色朱红、大青、丹碧的琉璃瓦,阳光底下简直像是铺了满满一层宝石一样闪闪发光,还有梁柱上满绘的鲜亮夺目的如意旋花点金彩画……沿西路一直走,过了三道穿堂门,走了足有一刻钟,小轿终于在一处院落里停下了。
      院子不大不小,东西两个花坛,栽了一棵瘦巴巴的榆树。
      胡珍珍下轿站定,抬头看匾上写了晴渐斋三个字,阔五间。
      她抬步往前走,那婆子便响亮地咂了下嘴。
      “胡姨娘,您可别走错了嘞!”
      胡珍珍这么多天,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下意识就攥紧了衣角,冷冷看去。
      “怎么?”
      “正房住着人呢。”婆子笑嘻嘻指了西厢房的位置:“胡姨娘,您住的地方在这儿——”
      西厢房的门半敞着,旁边随意搁了一只木桶,还有两块脏兮兮的擦布,却没有人。一看便知没打扫完。
      胡珍珍忍着气问:“这怎么住人?”
      婆子便笑:“今儿王爷回来了,府里事忙,一时顾不上也是有的。您且耐性子等等吧,早晚给您收拾好。”
      胡珍珍脑袋难得灵光一回,知道她这是刻意拿时王当借口来堵人。下人都去忙王爷的事情了,怠慢她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她难道比王爷还尊贵吗?
      可就让她住这种房间?
      饶是早有心理准备,胡珍珍还是鼻子直发酸,甚至带上来点哭腔。
      “难道要我自己收拾吗!”
      天知道韩婆子一大把年纪的人了,看见胡姨娘这幅委屈地直跺脚的小模样,恍惚竟想起了自家小孙女,心头一软,差点就松了口。
      “那不如——”
      她及时警醒,打住,默念了好几句要命。垂了眼神不敢再看,面上讪笑起来。
      “婆子我也没办法呢,还要给王妃娘娘回话呢。看王妃怎么个议程,见不见你,什么时间敬茶……”
      胡珍珍在听见“王妃”两个字眼时竖起了耳朵,边听边努力回想娘亲教给自己的锦囊妙计,这种时候该用哪一招……
      “婆婆稍等!”
      胡珍珍忙道。从腰间取下了一只远比寻常荷包大上三倍,且圆鼓鼓的素色荷包。
      韩婆子眼皮一动,投来了目光。
      胡珍珍一看有戏,在荷包里抽出一张崭新的银票来,在韩婆子眼前晃了一晃。
      “十两。”她荷包里面值最小的一张。
      韩婆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只恨自己不能练就招风的本领,好把银票吹到自家院子。
      胡珍珍笑吟吟道:“婆婆,这十两就雇你家孩子给我打扫屋子如何?”
      韩婆子眼睛眨也不眨,连喊了一叠声的“使得!使得!”生怕答应的晚了银票就要眼睁睁飞走……至于压压新姨娘的气焰什么的,只管扯个谎说她自己收拾的就是了,送到嘴边的钱可万不能不要!
      胡珍珍散了苍蝇腿儿那么小小的一笔钱,满意地验证了成果。
      娘亲说的果然没错。能用钱解决的都是小问题,而这世上十之八九的事情,都能用钱来解决。
      何况连时王都收了她们胡家好大一笔钱呢。用娘亲的原话——
      “若能买回我家珍儿常伴身边,多少钱都舍得;便是不能,这笔钱给你捐个县主之位也蛮够了,真希望时王他有点数。”
      胡珍珍对县主没什么想法,但也希望陆雪浚有点自知之明,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该用他的时候,总得支棱一两下吧?
      待到霞光散成绮罗,要传晚饭的时候,胡珍珍也没等到王妃殿里来人。想必是要等到明天。
      明天也好,胡珍珍松了口气,心里还很紧张呢。
      她把紫佩还有另一个夫家姓刘的粗使婆子,叫到自己屋里开了个小会。
      话不多说,见面礼就是封好的银子,刘婆子五两,紫佩多些,是八两。并告诉她们,要是差事做得好,除了每月工钱,她还会多补一吊钱。
      别说张大嘴巴直接愣住的刘婆子,就是紫佩,也是喜形于色。
      毕竟银子谁不喜欢?
      胡珍珍又给她一点碎银,叫她去厨房置办桌像样的席面。
      “到时我们一起吃。不然也怪无聊的。”
      紫佩先是推拒,后被胡珍珍直白热情的视线一直盯着,难免不好意思地微红了脸,真心实意地为她考虑起来。
      “小姐,婢子这等身份,是不能和主人坐一桌的……”她小声道:“不如您去请张侍妾来吃酒席吧,她性子宽厚,是府里老人了,打好关系与您也有个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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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本文将于八月二十九日周四全本倒,倒v章节从三十五章到一百三十五章,看过的读者请勿重复购买哦。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往后新文也请继续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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