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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竟是假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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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暗含秋水凝波,深邃而寂静,天空中繁星点点,如同镶嵌在黑暗中的珍珠,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陆箫带着一壶好酒仰望天空,特此举杯相邀明月,邀的不只是明月,还有一个约定以及那个约定的人。
微风轻轻吹过,带着夜晚特有的清凉和湿润,扎进陆箫的面庞,让他生了些醉意。
虽然没喝多少,但他竟有些踉跄,或许是心中那颗紧绷的弦隐隐作祟,又或许是约定之人还未出现。
远处的山峦在夜色中若隐若现,仿佛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平添几分朦胧。
陆箫拿着酒独自一人走在田野间的小路上,小路蜿蜒曲折,如同一条银色的丝带,延伸向远方……
周围的树林在夜色中显得更加幽暗,树叶在风中摇摆,发出沙沙的声音,仿佛在低语着什么秘密。
有秘密也不奇怪,这世间,谁人没有秘密呢?
陆箫身为锦衣卫的都指挥使,身上背负的胆子重大,心底藏着的秘密自然也不在少数。
他也想有一日能够衣锦还乡,和权力彻底分道扬镳,可他既然身处于泥潭之中,就没有抽身的机会,甚至连出淤泥而不染都未必能做到。
每每想到这里,陆箫就觉得很是可笑,世人都敬他畏他,可没人真正的关心他,更没人能懂他。
即便再坚韧不拔,面对风雨交加,也得暗暗动摇,更何况,他处于权力的漩涡,深陷囹圄的沼泽,从他掌管北镇抚司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再也没有自由。
夜幕揉碎了月光,余光下的碎影,化作成荣彰若隐若现的身影,他从未喝酒,却看上去也有一丝醉意。
许是陆箫心醉了吧!
心醉了,看谁都是醉的,世间无一人清醒,宁愿大梦一场,宁愿竹篮打水一场空,也不愿艰难困苦如火如荼。
成荣彰注意到了陆箫心境的变化,于是上前搀扶他,顺便讨得一口酒喝。
“陆指挥使,可否赏口酒喝?”
成荣彰的身影在陆箫的眼中越发清晰,将他从“花天酒地”里拉了回来。
有一人,让他醒了过来。
递过手中的酒,好像递过了无尽的重担:“来了?”
成荣彰接过酒来,摩挲了一番之后,豪爽的一饮而尽:“好酒,痛快!”
月光如剑,斩进世间不平之事,此酒甘甜,润入咽喉,淡雅出尘,如此星辰如此夜,正宜对酒当歌。
饮完酒后,成荣彰淡淡的看着酒壶,同金镶玉,碧月光华,价值不菲,可如此酒壶,实在是过于扎眼,他还是喜欢边塞那无拘的酒壶。
成荣彰装出三分醉意,故意扔掉酒壶,也是扔掉了担子,接下来,便是破局的关键。
酒壶不过是用来装酒的,酒都喝光了,乡野间也没有酒可言,目前来说,这个酒壶一文不值。
陆箫也根本不在乎!
卸下心中重担,却不能卸下肩上的责任,案子该查还得查!
二人穿过幽静的小路,一个古老的禅房悄然出现在眼前。
石砖铺成的阶梯犹如岁月的记忆,恍若天地间的诗篇,周围的古树繁叶蔽天,让本就暗黑的夜幕变得更加幽深,加上鸟儿啁啾的歌声萦绕耳畔,让心不静的陆箫,更加烦躁不安。
月色斑驳,照在这青砖灰瓦之上,乳化了秋风的萧瑟,踏进这个神秘的禅房,便如同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幽静的庭院内,碧绿青苔布满石板路,曲折的小径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明晃发亮。
清新的空气,淡淡的草木香气与尘世的喧嚣宛如隔世。
两旁的石栏边,落花流水细语着秋日的忧伤。
苍老的树皮之上,一道道痕迹见证了历史的沧桑,仿佛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静默不语,绽放深深的底蕴。
陆箫和成荣彰一走入禅房,一幅画便呈现在眼前。
这是一幅关于佛祖的画,佛光普照,万物生辉,佛祖慈祥的面容,仿佛在诉说着人生的哲理。
而那悬挂在墙上的经文,似乎在低语着古老的智慧。
香炉中袅袅升起的烟雾,弥漫着淡淡的禅意,此刻,陆箫仿佛能听见心灵深处最深处的呼唤,成荣彰也能感受到生命中的那份宁静与和谐。
此刻,一个女子款款而来。她身着素衣,长发如瀑,面容清丽如水月镜花。她的眼眸清澈如水,似乎能映照出人性的所有善恶。
她静静地坐在禅房的一角,凝视着那幅画,仿佛在与佛祖对话。
这名女子仿佛是一朵娇艳的花朵,悄然盛开在这片寂静的禅房之中,绽放出最美的光彩。
见到陆箫和成荣彰这两个不速之客的到来,丝毫没有感到诧异,反倒像是早就有所预料。
“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秦姑娘,真是选了个好地方。”陆箫一语中的,直接道破那名女子的身份。
那名女子名为秦缘思,身份则是刑部尚书秦景恒的妹妹,和哥哥出来这两年,她也见惯了官场上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
秦缘思丝毫不怯场:“陆指挥使,成将军,怎么会想到来小女子这里?”
虽然道破了秦缘思的身份,但陆箫并未直接表明来意,而是威逼利诱:“秦姑娘,你这是在佛祖面前,应无谎言。”
秦缘思微微一笑,起身行礼:“陆大人,说笑了。”
陆箫与秦缘思对话的过程中,成荣彰已经逛遍了整间禅房。
他又回到了陆箫身旁。
没等陆箫开口,秦缘思先发制人:“怎么?成将军可是有什么发现?”
成荣彰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他眉头微蹙,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熠熠生辉,仿佛能洞察世间一切虚妄与真实。
他拔出陆箫腰间的佩刀,动作更是犹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如同雷霆万钧,瞬间震慑住秦缘思的心。
陆箫也没有出手阻拦,而是任由成荣彰把刀架在秦缘思的脖子上。
一阵风透过门缝吹了进来,陆箫身上的锦衣仿佛也在微风中翩翩起舞,随风而动,恍若神明降临。
他从秦缘思凝白玉脂的面皮下,挖掘出一颗难以割舍的心。
但正常人的脖子被这样锋利的一把刀架上,不可能面无表情。
陆箫压住成荣彰的手,收回了佩刀,缓缓的插入腰间:“秦姑娘,这一次刀出鞘不见血,但不代表下一次,我北镇抚司的诏狱可不如你这禅房幽静。”
秦缘思并没有被吓到,只是装作一副害怕的样子:“陆大人,这是何意?小女子什么也没做啊!”
陆箫沉默片刻,随即峥嵘一语:“什么意思?秦姑娘这是想尝尝在下新发明的梨花落满天吗?”
所谓梨花落满天,是陆箫新发明的一种酷刑,就是拿无数根容易断的小荆条一鞭鞭的抽打,将荆条逐渐钉入□□内,令人痛苦不堪,随着下一鞭的进行,上一鞭遗留下来的荆条只会越来越深。
每一次抽打的痛苦都大于前几次的总和,犯人身上的荆条只会越来越多,因此,此种酷刑又名“披荆斩棘”。
这一次,秦缘思是真的被吓到了,但还是装作淡定:“陆大人为什么拿我,我又什么都没做。”
对于诏狱而言,犯人的嘴硬只会引发一次又一次的血案,但即便这样,他们的生死,还是握在北镇抚司手中。
“秦姑娘,我在问你一遍,刑部尚书秦景恒在哪?”陆箫鼓动着冷峻的眼眸,眼神如刀,锋利的洒下最后一丝余光,“这可是最后一遍,秦姑娘还是想清楚了再说,你应该清楚锦衣卫的手段,即便你不说,你兄长也逃不掉,可别到时候两败俱伤,甚至是天人永隔。”
陆箫就如同暗夜中的狼,时而隐匿在黑暗中,时而露出锋利的獠牙。
这是警告,亦是机会。
说则生,瞒则死!
秦缘思被吓得瘫软在地上,说到底,她不过是一介弱女子,不会武功,也没有智谋,只是耍些小聪明罢了。
可在陆箫和成荣彰面前,她甚至连一只困兽都算不上,困兽尚有一争之力,而她,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兄长早就已经死了!”
这几个字犹如烈火燃烧,烧的只剩灰烬,却又掩饰不住秦缘思身上那股肃杀之气。
陆箫微微一怔:“怎么会这样?”
陆箫本来就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秦缘思接下来的话,更是给他当头一棒。
秦缘思声泪俱下,嘴唇不断的颤抖着:“兄长,早在两年之前,就已经死了。”
陆箫不可思议的看着成荣彰,也从他的眸子里看出了难以置信。
这怎么可能?
冒名顶替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更何况,秦景恒还姓秦。
“小女子无才无德,无依无靠,兄长秦景恒更是含冤而死,小女子在这里恳请陆大人和成将军为小女子和兄长做主!”
她的声音仿佛一把无形的剑,割裂空气,破空而来,令陆箫和成荣彰无法逃避。
唇亡齿寒,这世间最难的,便是独善其身。
随即,秦缘思便跪了起来,原本万念俱灰的她,仿佛看到了渺茫的希望。
她得知幕后之人必定是能搅弄当朝风云的人物,甚至连陆箫和成荣彰都未必能斗得过,但是她还想尽力一试。
虽九死其犹未悔!
陆箫连忙扶起秦缘思,心中暗自发誓,势必要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他感到一阵无所适从的寒意从心底升起,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扼住了他的咽喉。
成荣彰也做出此承诺,他的话语之间,也充满了威严与肃杀之气,如同铁骑过境,扫荡一切阻碍。
铮铮誓言,不负铁骨!
搅弄风云又如何?
叱咤山河难动辄,
携手踏月赴金戈,
且待锦衣散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