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彗星划过天空后的三个月》大海呀大海

10、张嫣韩约

　　秦渊清晨在校园里，回忆着昨天晚上的梦。
　　他昨晚问过韩约，和那个叫张嫣的女孩什么关系，韩约说就是单纯的同学。

　　秦渊梦中的是几个片段闪过，醒来后并没有忘记，反而记得清清楚楚。

　　开始：画面应该是初一刚开学，还是在学校，比现在还要瘦弱的韩约课间还在低着头学习，吃饭的时候也是从班里出去到食堂，那时的食堂还很小，只有打饭口，没有吃饭的地方，没有人排队，乱作一团，韩约个子小，被推来推去，几乎是最后才打到饭。
　　看样子是初中部先下课，高中部后下课，等到大批的高中生跑到食堂，韩约才刚从食堂出来，独来独往，回到班里吃饭，别的男生都围在一起吃饭，聊着游戏。
　　只有韩约孤零零的在自己课桌上，有个女生看了韩约好一会，对他说道，“你很孤独。”
　　韩约面无表情地看了女生一眼，没有说话，然后继续埋头吃饭。

　　中间：又是一天中午，隔壁班的一个女生拿着饭盆来找闺蜜吃饭，两人坐在一起，同伴对女生悄悄说道：“我们班有个男生从来都是一个人吃饭，我观察好久了，不合群。”
　　同伴给女生指了指，女生看去，韩约低着头吃饭。

　　张嫣好奇道：“不会吧。”
　　同伴道：“每次都是他一个人吃饭，我上次和他说话他还不理我哩。”
　　“这么高冷？”张嫣有些不信。
　　“那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同伴鼓动。
　　“他叫什么名字？”张嫣问闺蜜。
　　“韩约。”同伴轻声道。

　　秦渊看这个女生想了想，对，这个女生是张嫣，和高中模样相差不大。

　　张嫣走过去，在韩约同桌那个座位停下，她的表情告诉秦渊，张嫣后悔了，她想要回去，看着韩约的侧脸，张嫣想起了什么，似乎有些不敢认。
　　韩约应该是感觉到了张嫣站到自己身边，头也没有抬一下。
　　张嫣抿了抿嘴，轻声道：“韩约。”
　　“有事吗。”韩约抬头疑惑道。
　　“没事没事。”张嫣赶忙道。
　　“哦。“韩约又低下了头。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同伴听着张嫣俗套的对白笑了出声，赶忙用手捂住了嘴。

　　韩约抬头仔细看了看张嫣，露出回忆之色：“五年级，你来过我们学校打过乒乓球赛。”
　　“我说呢，怪不得看你眼熟。”张嫣恍然大悟。

　　“打得不怎么样，都不懂规则，让人印象深刻。”韩约认真说道。

　　张嫣瞪圆眼睛看着韩约，转身回到了同伴。
　　“你俩还真认识啊。”同伴不可思议道。
　　张嫣不说话，看了看韩约，“这个韩约这么会说话，怪不得一个人吃饭嘞。”

　　秦渊注意到，韩约每次吃的饭菜都是最低档的。
　　后来，秦渊看着韩约还是一个人上课，回宿舍，有时候一群人聊着游戏，手舞足蹈，韩约一个人跟着，插不上话，看样子是想融进去，韩约从头到尾一言不发，没有人和他主动搭话，次数多了，韩约又恢复一个人的状态。

　　一次英语课，老师提前讲新课，让同学们去借课本，两人同桌有一本就行，韩约的同桌出去没借到，韩约起身去隔壁班，到了门口，正好张嫣出来，一给，一接，两人都没说话就回去了。
　　秦渊看愣了，这么自然？
　　这是初二的事。

　　到了初三，周一升旗的时候，张嫣在前排和别人说话的时候，韩约会关注张嫣，散了后，张嫣瞄一眼韩约。

　　最后，高一的时候，两人分到了一个班，周边都是陌生的同学，两人相对话多一点，见面也会打招呼了，大多时候张嫣笑笑，韩约也会嘴角上扬。

　　高一下学期文理分科从新分班的时候，两人还是分到了一个班，张嫣有时候会请教韩约数学题，韩约也会耐心讲述，这样，两人渐渐熟悉。
　　张嫣喜欢阅读，韩约也是，张嫣把读者和意林看的差不多后，都给了韩约来保存，时间长了，有人和张嫣借书都会直接找韩约，他的桌洞里有一半都是她的书。

　　初中有一次张嫣遇到了韩约，提出想要加他的Q.Q，韩约面色尴尬，小声说道自己没有。
　　高一开学，韩约回家主动加了张嫣。

　　这些画面像在秦渊脑海加速播放，秦渊看着最后几个画面，笑出声来。

　　快要放暑假了，张嫣多了点变化，桌上多了一面小镜子，不时照照自己，然后去问韩约题。

　　韩约有一次看到张嫣和别的男生说笑，看了得有两三分钟，神色莫名，韩约下楼去操场散步。

　　张嫣又照常来请教韩约数学题，韩约根本就没有看题，眼神不定，语气飘忽道：“我不会。”
　　张嫣不解。
　　韩约接着用头点了一下之前和张嫣说笑的那个男生：“问他去喽。”
　　张嫣感到莫名其妙，盯着韩约看了半天，又看了看那个男生，突然笑了出来，韩约脸色涨红，嘟囔道：“好吧，我看看，这道题我会。”

　　“这个题的思路是这样。”韩约开始讲解，说了半天，不见回应，韩约纳闷的看了看张嫣，张嫣看着韩约，眼睛亮晶晶的，韩约能在之中能清晰看到自己的脸。
　　韩约呆住了，张嫣小声道：“你这样，我很高兴。”然后快步回去了。

　　韩约回过神，一脸喜色。

　　几分钟后，韩约看了张嫣一眼，目光落到了张嫣的鞋子上，低头看看自己刷的发白的旧鞋。

　　韩约沉默良久，提笔在纸上写道：校服，行走的布片，只有一点好，可以暂时遮住人们的物质差距。
　　随后撕碎，揉成纸团，又写道，好好学习才是正途。
　　张嫣以后的问题，韩约则是能推就推，张嫣在放假考试后堵住了韩约。
　　“你为什么突然这样。”张嫣看着韩约，平静问道。
　　韩约眼中滋味难明，动了动嘴唇，最终沉默不语。
　　张嫣失望地走掉了。
　　韩约怔怔看着张嫣的背影。

　　秦渊骑着车子心中吐槽：“好你个韩约，遭报应了吧，这就被我梦到了，同学？谁家同学眉来眼去的？”
　　然后微微皱眉，他想起了最后一个画面。
　　高一学期结束，韩母骑着自行车来到学校，先替别的学生搬行李，然后和一个五十岁左右的阿姨一个劲说好话，陪着笑脸，韩约的行李被顺便捎回去。

　　出学校时，一辆轿车降下玻璃，张嫣探头对着韩约招手，韩母穿着寒酸，骑着破旧的车子跟在后面，韩约在一个大电三轮车上，明显是看到张嫣了，却撇过了头，装作没有看见，面色如常，古井无波。
　　秦渊看到这里皱眉，喃喃道：“这种落差，想必滋味不好受吧。”

　　韩约回到家中，卧室烟云缭绕，韩父在和朋友一起打扑克，烟气熏的韩约眼睛直流泪。
　　韩约出去，来到院子里，蹲在地上，面上无悲无喜。
　　一个最应该有情绪的人，可他偏偏没有情绪，他当时在想什么？

　　秦渊思索着，到了教学楼前，韩约吧自行车停到车棚里，拿着书包坐电梯去教室。

　　苏逢春正好在走廊里，秦渊走过来时，恰好和秦渊对视，两人无言，相视一笑，各自回到教室。

　　书院的老师假期没有留作业，只是推荐了几本书和几个适合旅游的地方。
　　9月1日，秦渊考了半天试，有不会的拿出书翻看，或者和同学小声讨论。
　　老师并不管，出的题随心所欲，没有标准答案，评分标准是这样：如果中规中矩都答对了，90分。有新意，一个题有不同解法，或者有自己观点，都有附加分，在书院里的，都是层层选拔出来的，学习都不差，学校需要的是会独立思考的学生，老师们普遍是这样的看法，认为出偏题怪题突击学生，没有意义，毕竟高考不时书院学生的最终出路。
　　清幽书院有这样的底气，和国内的顶尖大学都有合作。
　　可以让学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有社会实践，会组织学生去乡下干活，校长就曾经说过，“假期就是用来放松的，单纯学习不是目的。”

　　下午，班主任让大家上台讲讲假期有趣的事，自己的进步都可以，买了零食饮料给大家，表演才艺也行，到了五点就放学了。

　　秦渊推车回去，想着韩约今天怎么样了。

　　韩约这边，因为周六日没课，韩约吃过早饭后回了教室，拿着一本练习题做了起来，期间张嫣进来了一次，韩约没有发现。

　　直到中午，韩约饿了，想要去吃饭才发现了张嫣。
　　他起身走出班外，又回来，来到张嫣面前，张嫣有些幽怨，“假期给你发的消息是没有看到吗，我到底做错什么了？”
　　韩约摇摇头，好一会后说道：“你很好，你知道为什么学校三令五申不让谈恋爱吗。”
　　“谁和你谈恋爱了，咱俩明明清清白白！”张嫣毫不心虚，大声说道。

　　韩约冷静道：“有这方面苗头了，就要及时掐断。”

　　“为什么？”

　　“学校是用来学习的，学生年少慕艾很正常，但是每个年龄段有每个年龄段该干的事，那些例子你也知道，把精力都放在对象身上，毕业就分，高考一塌糊涂，结果什么也没做好。我们还年青，自控能力弱，心思应该放到学习上。”

　　“借口。”

　　“我们可以像原来做朋友，不是也很好吗？”

　　“自欺欺人，而且我也不缺朋友。”

　　“要我怎么说你才能明白？”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韩约紧咬牙关，蚊声道：“你这样好的人，有谁会不喜欢。”

　　“我就知道，那你到底为什么，不许骗我。”

　　“你这双鞋多少钱？”韩约幽幽问道。

　　“也没多少钱。”张嫣看到韩约的鞋止声了，片刻后道：“我不在乎。”

　　韩约道：“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婚姻是两家人的事，门当户对。”
　　“高考对我这样的家庭来说非常非常重要，是改变命运的机会。”看着眼神慌张，面露不安的张嫣，韩约柔声道：“我性格不好我知道，初中你是我唯一的异性朋友，到现在你也是，几年来，不是你的陪伴的话，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下来，如果是一时喜欢，也不长久，如果……”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你说的有道理，我们可以一起奋斗，考上一所好的大学。”张嫣期待地看着韩约。

　　韩约快速使劲眨了眨眼，然后闭眼。

　　“一言为定，高考后你可不能再拒绝我了。”张嫣说罢跑了出去。

　　韩约低头，是一滴水落在地上，滋润了枯寂的心，焕发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