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阳生23

2、又见宋延

　　记忆飘远，思绪回笼，入目的又是那棵萧条的梧桐树，秋风萧瑟，枯黄的枝叶汲取着树干最后一丝温暖，早已摇摇坠坠，难以承受京城的寒风，忽的被吹开，向着城墙深处，我有了兴致，不紧不慢的向那宫阙内走去。不知为何，我甚是好奇，好奇它的落脚点是哪方天地。是否也会深陷其中，就，如同我一样。

　　晨曦初升，浣衣局的粗使婆婆已经在那忙碌起来了，继续向着那枚枯叶的方向前进着，忽的，猛地坠落，我匆匆俯下身，意图将其捡起。隐隐约约，有脚步声传来，耳熟的很，枯叶从手中穿过，仍旧在那青石板上，我抬起头，看向疾步走向太和殿的人，只一眼，“宋延。”

　　宋延为何在这，他不应该在漠北嘛，他氏族故居之地，为何这个时段在京城。带着满腔的疑问，紧紧地跟随着他，进入了那座两年来从未踏足的地方，太和殿，殿上正襟危坐的人太是熟悉。熟悉到看到他仍旧是阵阵心惊。

　　宋延脸上仍是那浓厚的阴霾，不苟言笑，微微附身行礼，正坐殿上的齐沅似乎也等了极久，眉头微蹙。

　　“陛下，皇后的生辰快到了，今年，是时候让我带她回漠北了。”语气是不容拒绝的。

　　“宋延，朕是天子，她是朕的皇后，就算皇后不在世了，她也是朕的皇后。由你带到漠北去，我皇家的颜面你要置于何地。”

　　“但小姐自是不愿待在这深宫的。”言罢，猛地抬起头，继续说道。

　　“再者，陛下是华国的天子，不是我蒙族的，更不是我宋延的。今日，陛下若是不放人，那怕是不过数日，我蒙族铁骑只怕会兵临城下。”眼神依旧是冷冷的，毫无波澜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盯着龙位上的人。手头上正轻轻把玩着枚玉佩。

　　“陛下也别想什么今日把我宋某拘在这，宋某的指令晚发半刻，怕是蒙族铁骑只会更早踏平京都。”言罢，冷冷地看向高位上的人。

　　“宋相的一世清明，你也不管了嘛。京中都道，宋延，宋大人最是孝顺，宋相身为你的义父，他最是看重的脸面，你也不甚关心了？”

　　“义父知道，自是会同意孽子的做法的，再不济就反了，这一国安定原是许诺给小姐的。何况史书本就是由高位上的人来撰写的，这高位我不介意坐上一坐。”

　　语气还是云淡风轻，只有手紧紧扣住的玉佩能够显露他的内心。

　　我来回的在他们俩徘徊，齐沅这是抽了什么风，还提及父亲，我愤愤的挥了两拳过去，竟带动了一阵风。但仍旧是没有丝毫作用。我又连忙跑到宋延旁边。像旧时那般，想紧紧地拽住宋延的衣角。又是扑空，徒劳，终于可以离开这了，作势长吁一口气。

　　齐沅从高位上缓步走下来。脸色难看，一步一步踱近。

　　“随我来。”脸色越发不好。

　　经过狭长的宫道，不知为何觉得漫长极了，许是心里觉得能离开这里，内心的兴奋使之。

　　太庙可算出现在眼前，齐沅身边伺候的公公已早早迈上台阶，打开那扇厚重的门，咯吱咯吱的响声。

　　顿觉雀跃极了，猛地冲进去，灵台上很是干净，我细细看过那些灵位，最后伫立在那“先后恒华皇后之位”。

　　齐沅，宋延皆疾步进来，齐沅更是站在了我的灵位的旁边，拿起那雕刻着我的名字，承载着我的一生的那块板子。似乎看着出了神，确实，我和齐沅也是有一些值得回忆的时刻的，但究竟是什么，太久了，已不值得去细想了。

　　宋延，疾步上前，走到齐沅面前，将那灵位小心翼翼的端起来，还轻轻的抹去了上面积载的薄薄灰尘。

　　忽的，我的意识开始模糊，长时间未闭上的眼睛在这一刻突然有了困意，梦里是温暖的，是有轻轻的木檀香的。耳边是马蹄声，鼻息中是旷野的芬芳，芬芳？我闻到味道了！

　　又是沉沉睡去，梦中有巫师在轻声念着，是温暖的。又是梦境重叠的。

　　是爹爹下落诏狱，是血，遍地的血，啼哭，哀嚎。母亲敛去家中钱财，接济狱中的父亲。是父亲不忍遭受帝王猜忌，以死明志。又是阵阵哭声，火光乍现，举着长剑的齐沅步步逼近。

　　“皇后，可满意了。”声音越来越近，近至耳畔。心中微颤。

　　“小姐，过来，我们离开这里。”

　　如果不动心就好了，不来京都就好了，喉咙里涌起一股腥甜，嘴角有液体在流淌，越来越多，止不住的多。

　　我猛地睁开眼睛，一阵白光闪过，眼前是满脸紧张的宋延，再是一阵眩晕，跌入到一个漩涡中。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轻。

　　“巫师，她能醒过来嘛。”

　　“都是定数，且看……”周遭重新恢复安静。啊啊啊啊怎么说话说一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