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阳生23

1、今朝

　　原来是宛宛类卿罢了......

　　手中玉碎，人将散罢。

　　我是为华国人民称赞的恒华皇后，只有我知，死后虚名罢了。

　　大概这是我没有五官感受的第二个春秋吧，原来皇宫里的梧桐叶灿黄的样子是这般的绚烂，凋落后又是那般凄惨。

　　漫天飞雪的宫殿又是另一般滋味了。但我大抵忘了似乎我生前最是厌恶梧桐。细细想来，或许是因为齐沅吧。对了，齐沅是整个华国的主子，也是我的夫君。

　　我自认为对这没有多少念想，也没有多少怨气。但这两年来无论怎么走，都走不出这座紫禁城。生前走不出这座深宫，想不到死后依旧走不出。也罢，一直都是当局者，这下终于可以从漩涡中走出来了。

　　刚开始，我时常在想，齐沅会不会有一丝动容，有一丝想起我。

　　渐渐的，那丝期冀都没有了。

　　摇了摇浑浑噩噩的头，我和齐沅为何会变成这般局面。我努力回想。

　　第一次遇到齐沅似乎是孩童时期，齐沅身子不太硬朗，那次似乎是来杭州找杭州有名的医师调养身子吧。

　　那时候大约还小，只知道来了个俊朗非凡的哥哥。笑起来很温暖，和爹爹娘亲一般关心我。

　　“媛媛妹妹，我们去放纸鸢吧。”

　　冬末春初，草长莺飞

　　穿着粉衣的稚童，柔顺的头发盘成可爱的形状，脖颈处的长命锁，因着剧烈的步伐，发出通透的声响。

　　她奔向的方向便是那锦衣少年站立的位置。

　　总角之宴，言笑晏晏。

　　陷入深深的回忆，嘴角的弧度不禁加深了。

　　记忆猛地定住，脑海中的回忆似乎出现了许蔚景的身影。那时候竟然没注意到，亦或是喜悦冲昏了头脑一时忘记了。

　　原来一切都情有可原的。

　　那场夏花宴，也说的过去了。

　　华朝十年，那年我刚过及笄之年，这是随爹爹进京的第三个年头，京城小姐的礼仪大致学了个□□成。

　　我娘亲母家极为显赫，我的外祖是江南一带最富庶的商户，祖母是江南第一书香世家的嫡女。娘亲早早的被称作江南第一才女，爹爹则是世代从官，最高登至宰相之位。

　　江南第一贵女，也会被京城迷了眼。

　　那日是齐沅的生母——刘皇后设宴，宴请京中贵女，我本是不喜欢这种场合的，人人皆戴着“面具”，并不交好却也能齐聚一块，虚伪且世俗。恰逢父亲右迁，实是不能拂了皇后的面子。

　　夏花宴乍看是赏花，其中实情贵女们都心知肚明，太子弱冠之年，是为选妃的时候了。当然也不乏挤破脑袋想要得太子垂爱的贵女。只是太子长年不在京都，长相众说纷纭。

　　喧闹聒噪极了，夏夜鸣蝉啼叫的实是心烦。

　　起身离开，向着深处走过去，有微微湖风吹过来，驱散了夏日的燥热。蝉鸣声也渐渐消退下去，湖风一阵接着一阵的，好不惬意。

　　也是在这里，遇见的许蔚景。干净的像是不食人间烟火，误入尘世的仙子。月明星稀，皎洁的月亮似乎独爱她似的。光亮皆撒在她周遭。

　　至于为何我们双双坠入清月潭，或许是月光太温柔，湖水波动，满满的银纱，不禁看迷了眼。亦或是突然出现的水蛇，再者是远处悠悠的笙笛。

　　水浪声惊起，宫人们吓得大声呼救，我略通水性。向着许蔚景快速游过去，湖水浸透了她的衣裳，逶迤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紧紧贴在曼妙的身躯上。

　　扑通一声，遁水的声音。早我一步，向着许蔚景游去。

　　是齐沅，他定是知道我通水性的。他没有很大的变化，只是少了年少的稚气，轮廓更加立体，眼神似乎也不似少时那般温和。

　　我湿淋淋的朝着岸边游去，春絮迈开步子，赶过来了，拿着我先前因热脱下来的薄烟纱轻轻的盖住我湿淋淋的全身。

　　周边的眼光，时不时聚集在我这儿。

　　确实是落魄的，大半个京都都把我看作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选，母家财力雄厚，叔伯皆被任命为朝中重臣。父亲更是朝堂上有言必谏，以公正廉洁闻名。刘皇后母家势力薄弱，自然是需要强硬的后台支撑的。

　　不仅有旁观之人的猜想，就连宫中放出的消息也是这般。官家自有官家的考量，帝王之心最是难测。

　　无视那些目光，我直直地看着逐渐向岸边靠拢的两人，情绪平静的不像话。多名内监从侧边跳入水中，搭救他们的太子殿下。

　　许蔚景呛了几口水，小脸苍白，脸上有呛出来的泪，泪与湖水交织在一起，当真是我见犹怜。并未因着落水的原因而表现出怯懦与害怕，齐沅接过内监递过来干燥整齐的披风，稳稳的披在许蔚景瘦弱的背脊上。

　　齐沅从始至终未注意到旁边，只有春絮使劲的搓这我的手，试图让它热起来。远处有脚步声，脚步急促，是宋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