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同的运动番中反复横跳》一个大白菜

7、问题

　　“一个优秀的运动员必定会复盘今天所有赛事。
　　相比较于传统的看视频复盘，系统训练空间致力于为你提供更好的选择，亲身体会，让您告别纸上谈兵，迈向成功的下一步。”

　　刚通过接球考核的白岛智子正想痛快地放声大笑，一盆冷水就浇到了她的头上。
　　还没来得及拒绝，人又重新进了训练空间。

　　“结果还是通宵了。”清晨，白岛智子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岂可修！谁能想到考核过了居然还要复盘旁观的练习赛。”
　　话说回来，那些主攻手的球为什么要让她一个菜鸟去接啊。
　　虽然内心的草原上一群羊驼奔腾而过，但白岛智子脑袋里却不自觉回想起昨晚复盘时注意到的一些问题。

　　比赛双方完全就像两个不穿盔甲的士兵互殴一样。

　　两方的拦网和接球水平都差不多，有的问题也差不多，基本上力度大一些，角度偏一些的球就拦不下，也接不好。

　　按她训练空间一传到位的标准，比赛后程两边的一传手统统都得被扣成负分。
　　乌野三局都拿下来，很大一部分就是因为他们这边有黑川和东峰。

　　想到这儿，白岛智子就气不打一出来。昨晚的复盘，她算是看清楚了，乌野正选和替补里的人都被队里两个主攻手惯坏了。

　　“宿主，该起床了，你还要再躺着眯一会儿吗？”009小心翼翼地问道。
　　哇，宿主的表情好吓人，通宵的宿主千万不能惹。

　　“不躺了，气都气醒了。”白岛智子起身换衣服，“说起来，009我昨天向你保证不会再让你担心了吧。”

　　“怎么了吗？”009不知道为什么宿主突然提起这个，心里忽地有些慌。
　　难道后悔了？这可不行。他连忙开口，“宿主……”

　　“停。”白岛智子径直打断，“我不打算食言，我现在就是准备下午排球部活的时候，和他们好好交流，后续也准备按我自己的本心，真正地融入他们。”
　　“那宿主你意思是不逃部活了？！今天不逃，明天不逃，以后也不逃？”009有些激动，他没想到自己的口才还蛮好的。昨天劝宿主的时候他前言不搭后语的。凌晨的时候宿主在训练空间，他就在网上把上面的口才课程全都刷了一遍，没想到倒是多余了。

　　“不逃，逃什么，逃了不是让那几个人更舒服了吗？”白岛智子突然笑了一下，面无表情地看着远处，凉凉地说道，“我打算好好看着那些前辈们呢。”

　　感觉有人要倒大霉了，希望不是它的原因。009背着白岛智子右手在胸前划了十字，“阿门。”

　　下午放学铃响后，学生很快就走得差不多了，霓虹高中生基本上都会加入各种部门，也会有各自的部活，放学后很少有人留在教室。

　　缘下力今天要做班里的值日。离集合的时间还充裕，白岛智子也不慌着赶去排球部，拿出了老师布置的作业，打开后做了起来。
　　对此，前世拥有多年受教育经历的她表示，能尽量留在教室的作业和书本就不要不辞辛劳带回家了，带着太累了。

　　“阿力，这个垃圾我倒了就直接去棒球部了。你擦完黑板也快点去排球部吧。”
　　和缘下力一起值日的同学也离开了，班里就剩他和白岛治。

　　“白岛，你不去部里吗？”缘下走到白岛智子桌前问道。
　　“不是，我在等你。”白岛智子将做完的数学习题册放进书桌里，站起身来。
　　“你，等我？”缘下力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好像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对，等着给你道歉。”说完，白岛智子就走到了缘下力身前，弯腰鞠身，“缘下，昨天下午的事，对不起。”
　　“你说打扫啊？”缘下力摸摸后脑勺，“这有什么好道歉的。”
　　“不，我是说的……”白岛智子嘴里刚蹦出几个字，正想着怎么解释，就被缘下力打断了。
　　“哦，那件事啊，我忘了。”缘下力依旧是老好人的语气，“反正白岛你不会退部，也会继续打排球吧。”
　　“嗯。”白岛智子点头应答。她会一直在部里，直到自己毕业。
　　“那就好了。”缘下力接着说道，“你呆在部里，总有一天会被触动到的，虽然不是我这种球技差的人吧。但看着那些厉害的人打球时候的样子，你或许会被感染到，不自觉地想要追上他。”
　　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缘下力脸上忽地露出了笑容，“我当年就是这么喜欢上排球的。”
　　“抱歉，说多了。具体情况还是要分人吧。”缘下力回过神，浑身都僵硬了，“我绝对没有逼迫你喜欢上的意思。”
　　“没事。”白岛智子摇了摇头。
　　只是听着缘下说的这些，她的内心有些感叹，如果是昨天，或许她会对缘下的这些话不屑一顾吧。

　　昨天之后，白岛智子虽然改变了心中的想法，但现今的打算也只是先遵循内心的意愿。她想看闪耀在运动场上的排球运动员，轻言见证他们的拼搏，那么她就会去努力。
　　从事实现状来说，白岛智子依然不喜欢运动，可与得到的喜悦相比起来，这小小的不喜欢也不过如拿铁中的一点苦涩，更值细品了。

　　“走吧，一起去体育馆吧，力？”白岛智子不确定地问道，“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
　　“可以的。”听到白岛智子的称呼，缘下力心里惊喜不已。
　　虽然不知道白岛为什么只过了一天变化就如此之大，但总归是往好处发展，也就没必要深究了。
　　不过，既然白岛都叫我‘力’了，那我也该叫他‘治’才对。

　　在昨晚的复盘之前，白岛智子本来的打算是，为了真正融入排球部，她会先认真些参加排球部的训练，会感受到痛苦，可更多的是快乐，最后被队友的羁绊触动，慢慢融入他们。
　　一个完美得不能再完美的循序渐进的过程。既不会突兀，也顺理成章，给双方一个逐步适应的过程。
　　——如果不是昨晚的那场复盘赛的话，

　　天知道，白岛智子刚定下心，用浪漫一点的说法，冰山终于有了口子，剩下的步骤是用温度慢慢融化坚冰。
　　但紧接着系统一把就将她扔进训练空间。
　　白岛智子首先听了空间中模拟人的基本传球手势讲解，然后就是不停的在一传和二传位置上实战轮换，不停地被球砸，然后暂停再讲解，重复重复再重复。
　　一遍又一遍地看着黑川和东峰起跳的高大背影，白岛智子确实被感动了。
　　那种你将球给我，我就会得分的自信与一往无前的气势，还有他们在空中舒展扣杀的漂亮身姿，足够震撼，也足以让所有在排球运动上踟蹰不前的人坚定决心。在看了几十、上百次的重现后，怎么不会想要紧紧跟上他们，想成为他们中的一员，想下一个给他传球的就是自己。即使观看者的技术尚有不足。

　　当然，仅限两位主攻。

　　在复盘的时候，白岛智子自然不会只看两位主攻，感动是一回事，能不能达到标准早点睡觉就是另一回事了。

　　系统的全息复盘赛让她轮流当一传和二传位。得益于之前每日任务的训练，白岛智子虽然菜但不至于对这两个位置一无所知。
　　所以实训的时候，乌野整个队伍的不足就清晰地展现在她眼前了。
　　她当乌野二传时，前期还行，后期一传到位率太低了，不是高了就是低了，要不然就压根没接住球，当扇西的二传时，就很清晰地看到乌野二传给主攻的球时不时就有问题，当然不排除有一传的锅。
　　拦网白岛智子还没训练过，看不太出来。

　　整体梳理下来，白岛智子很明显的察觉到一个问题——
　　队伍太依赖两位主攻了。

　　如果将她之前的状态比做有所融化的冰山，那系统的训练空间就是冰镐，整整一晚上对她闷头就是一顿哐哐乱敲，一边敲还一边说，看吧看吧，这就是你想要看的‘闪耀’，我一晚上就带你看清楚了，可靠闪耀的两位主攻和他们带的一群小垃圾呢。
　　好了，冰山上的坚冰终于在物理攻击下碎了一些，托系统的功劳，她仅仅在短时间内就对队伍有了归属感，准确来说是两个主攻。
　　与此同时，新的问题来了，因为只是物理攻击，所以周围环境的温度根本没有下降，甚至因为其余人糟糕的技术，白岛智子的心里卷起一阵暴风雪。
　　那么，谁会最先感受到更加瘆人的寒意，成为被卷上天的倒霉蛋呢？

　　白岛智子和与缘下力到体育馆的时候，人差不多都到齐了。
　　黑川广树对照着手里的笔记，在小白板上写着什么。
　　白岛智子依然表现得和往常一样，将书包放在了体育馆的墙边。
　　接着她走向了黑川广树，“黑川前辈，在今天训练开始前，我有些东西想给你看，你能稍微花些时间吗？就是昨天练习赛的视频。”
　　黑川看着白板，“嗯。正好我也要总结，本来应该是昨晚上的任务。太晚了就叫你们回去了。”

　　“黑川前辈，不能有这样的态度。”白岛智子严肃地反驳道，“家离学校远，昨天租的车可以送他们回去。复盘很重要，必须及时。”
　　“白岛，稍微冷静点。”黑川有些惊讶，平时训练都是凑合的人居然在复盘这件事上还固执起来了。

　　“集合，现在复盘一下昨天的练习赛。”
　　人很快就汇合起来了，白岛智子从书包里拿起了平板，那里面有今天上午009帮忙剪辑，从他视角录的昨天的练习赛视频。

　　“总的来说昨天大家都打得不错。游马、玉山你们各自的一传和二传练习还需要更进一步，透的一传依然稳健，东峰你的接球也要练起来，副攻拦网不必非要拦下来，能一次触球减少攻势也是可以的……”
　　黑川写的不多，点了一些上场队员各自的问题，又讲了几个昨天比较严重的一两个失误点后，就停下笔鼓励队员。

　　如果是现在的时间是昨天下午，对于这个复盘，白岛智子当然会不抱任何的意见。她只会秉承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看他们在主线回忆剧情中的黄金周后练习赛中输给泉石，看他们在二十多天后的全国IH预选赛上跌个大跟头。

　　但事实是没有如果。
　　白岛智子在黑川准备结束前站了起来，“等等”，然后朝诸位前辈鞠了个躬，“先说一句抱歉。”
　　因为她接着就要开点名大会了。

　　说完白岛智子拿出平板，将昨天的训练赛视频调了出来，将其中的一帧放大递给三年级正选二传观月优，“前辈，你当时松了口气吧。”
　　“这个……”观月优在平板伸过来的时候还有些发楞，可目光盯着画面，他也回想起当时的场景，无奈地点了点头，“是这样。”
　　“还有其他前辈……”
　　白岛智子每点一位正选，就用手里的平板就切到相对应的视频画面给他们本人看。
　　字字珠玑，一点反驳的余地也没留。
　　缘下力坐在后排都能清楚的感受到越来越紧张的气氛。

　　白岛智子却仿佛什么都没察觉到，话语依然毫不留情，“就算传得差一点都没关系，反正有ACE。差不多都是这么想的吧。”

　　看看昨天练习赛上他们的表情，虽然一传二传失误的时候他们会抱歉，会不好意思，但看到东峰或者黑川扣球得分又会松一口气。
　　松个鬼的气，白岛智子恨不得重返时光，扯着领子一人给他们两个大逼兜。
　　真是绝了。

　　冷静。白岛智子深吸一口气，心里默默念叨，人设人设，我冷静，我高冷，我疏离，我淡漠。
　　“要不要自己打一下试试看，一个不顺手的扣球有多么影响主攻手的发挥，诸位前辈不会不知道。这次遇到扇西是走运，下次碰到以防守见长的对手又该怎么办？”

　　说到这儿，白岛智子脑子里忽地闪现出昨晚复盘的场景，这下怒气值完全压不住了，
　　“靠你们这摆烂，得过且过的态度，还是菜得抠脚的技术，既然之前说要冲IH，就给我好好努力啊，混蛋！”
　　“每天训练那么久，都训练成脑子进的水了吗？等着输了的时候当成眼泪留下来吗？到时候你们不会觉得可耻吗？”
　　“不要假装努力，自欺欺人好吗？！”
　　“心安理得把矛盾转嫁给别人，心安理得的躲在黑川和东峰身后，这样的排球你们打得开心吗？”

　　白岛智子说上头了直接开骂，也不在乎什么前后辈了。
　　一通说后，她感觉昨晚被复盘折磨憋闷的心终于舒畅了。趁着众人没反应，先发制人对着他们鞠了一躬，“抱歉失礼了，前辈们有需要的话，我这里有昨天练习赛录的视频。”

　　黑川震惊了。
　　缘下力震惊了。
　　男子排球部的所有人都震惊了。

　　白岛智子并不在意他们的表情，看向身旁的黑川广树接着说道，
　　“打练习赛的目的是互相交流技术促进成长，可现在队员的问题太大了。就算再打十局，如果他们不改变的话，整体的水平也就这样了。黑川前辈，离IH的预选赛还有三十几天，我提议先暂时先不打练习赛，只约一两场在预选赛前找一找感觉，你觉得怎么样。”

　　“嗯。”黑川广树最先反应过来，点了点头。
　　“还有一年级的西谷夕，这三周以来他的进步黑川前辈您也是看到的，如果在IH之前西谷技术能超过现在的玉山前辈，还请您仔细考虑一下。”
　　白岛智子已经无所畏惧了，这个问题迟早他们都要面对，现在说出来让他们俩相互竞争一下也挺好的。
　　“我要说的就到这里了。非常抱歉占用大家的时间。”

　　话音刚来，下面传来一片掌声。
　　白岛智子忽地背后一凉。
　　她是不是给自己挖了个巨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