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少年》悠闲人生》十方立位

14、不需要伪装

　　五月下旬的夜晚已经初具燥热。
　　白日喧闹之后，安静就显得格外的孤独。
　　宫城的乡下没有东京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光，也不是在平静深邃的海边，平原的风吹拂着行人，路边的灯在夜幕低垂时两三盏亮起，这是天黑时除了房屋外唯一的明光。

　　白岛智子行走在寂静的街道，黑川广树陪在她身旁。
　　町内会的场地离学校并不近，却也不是太远，今天打完练习赛之后，队里的人便各自回家了，走到最后就只剩她和黑川两个人。

　　“终于啊。”白岛智子伸了伸腰身，拍了拍自己的脸，“其他人都回去了，感觉脸都要僵硬了。”

　　“今天和町内会的练习赛，队里的配合已经能做得很好了，虽然离青叶城西那种顶尖配合还差些，但已经比前段时间好很多了。”
　　她看着手里的笔记本，问题下面的字已经被划去很多了。

　　“嗯，但跳飘球不能总换你上场来接。”黑川说道。

　　“关于这件事，其实我觉得在预选赛的时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白岛智子从包里拿出手机，滑了几下递给黑川，“之前我说过，跳飘球根本不怎么会有正选去练，这是我做的宫城县里比较强的队伍成员发球特点统计。”

　　黑川接过手机，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个强队的目录，排在榜首的是白鸟泽，然后是青叶城西，条善寺……，之前打过练习赛的泉石也在上面。

　　打开一个词条，首先是队伍的整体特点，接着就是正选和替补的各个位置的成员比赛时特点和癖好，还有实力评值。比如说白石二传比较喜欢左路主攻，在比赛紧要关头更喜欢传往左边；青叶城西的自由人可能会有很小的几率担任二传……

　　“宫城县里就两所学校的正选会用跳飘球，但整体实力都比我们弱。认真打是不会出问题的。”白岛智子凑了过来，将手机滑到最后的附加页，上面写着跳飘球的人员和对应的学校以及担任的位置。“你看除了这两个，都是救场发球员。”

　　“放心放心。”她大大咧咧地拍了拍黑川的肩膀，“他们的技术都没有今天比赛的那个店主厉害，前辈尽可放心。”

　　“怎么样，黑川前辈。”白岛智子转头看向黑川，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怪的数值和机制我都给你整理好了，拿着外挂打比赛的感觉不错吧。”

　　“这要是被那家伙知道了，一定会抱着你大哭一顿的。”黑川将手机递了回去。

　　“你说观月前辈啊。如果真的这样的话请黑川前辈帮忙拍几张照片了。”白岛智子露出阴险的表情，眼里满是幸灾乐祸，“等他结婚的时候，放给新娘子看。”

　　“好了。”黑川敲了敲白岛智子的头，“不会帮你拍的。”

　　“黑川前辈我可是帮了你哦。”白岛智子捂了捂脑袋，“敲得轻点吧，蛮疼的。”

　　“哦，对不起。”黑川随意地回应道。

　　“算了算了。”白岛智子叹了口气，斜眼瞄了一眼黑川，故意用沮丧的语气说道，“也不能期盼前辈你能帮我了，毕竟我连替补都不是。”

　　“不要说胡话。”黑川抬手摸了摸白岛智子的头，“你是我们队里很重要的一员。”

　　平淡的声音里透着无可置疑的信任。

　　暖意顺着头顶传来，浸润了四肢，也流到了白岛智子的心里。
　　她撇了撇嘴，有些不自在，“好吧好吧。”

　　自从上次的校园祭，在黑川面前，白岛智子就彻底崩人设了。
　　不对，不如说，她的人设在黑川面前一直都是崩着的。

　　那天校园祭，她和黑川前辈聊了很久。

　　快到结束的时候，黑川突然出声，“白岛，你可以稍微放松一下。”

　　“什么？”白岛智子听见这话，一瞬间没反应过来，过了会儿才答应道，“没有，我和前辈你一起呆在这儿就很放松。悠悠白云，凉爽的山风，还有温和的阳光，舒服得都想在这儿小睡一会儿了。”
　　说着她还伸了个懒腰。

　　“白岛，你知道我不是说的这个。”

　　“前辈，不是这个，还能是什么。”白岛智子目光怅然看着远方小山上的树林，轻声回复道。

　　黑川前辈不会知道，她在帮助他们的时候，心里有多复杂。

　　一边兴致高涨地帮忙，想要看王牌的身姿能更久地出现在赛场上。
　　一边也明白，在他退部了之后，她就不应该插手了，因为下个学期，有很漂亮负责的清水洁子学姐入部，再下个学期，有可靠的乌养教练，有最负责任的监督老师武田一铁。

　　她本来是一个过客，也只是想当一个默默无闻的看客。如果划水，或许能一直呆到日向的那届。
　　但现在她已经不能再当一个路人了。

　　除非离开。

　　本来许愿是想看一看小太阳，却被在眼前闪耀的前辈吸引过去了。
　　人总是会想着抓住目前熠熠生辉的东西，而选择放弃痛苦劳累地奔往另一个久远的目标。

　　白岛智子也没什么后悔的。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总是要有所取舍的。
　　冷淡是为了之后能更好的离开。

　　“白岛，你的眼神一直都很迷茫。”
　　黑川对于白岛智子故意装傻的态度不置可否，顺着自己的想法说道，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掩饰自己的情绪，也无意探究，但我希望，你能稍微放松一下。压抑真实的自己是很累的。”
　　“排球队里的人都很好，我能看出来你也是享受和他们在一起的。”

　　“如果真的需要掩饰，我觉得。”黑川话语忽然顿了一下，白岛智子疑惑地转头，却见自己的身影映在身旁人的眼中，

　　“至少在我身边，不需要。”

　　黑色的眼睛里透着再纯粹不过的真挚，白岛智子觉得自己仿佛被迷惑了。
　　“我知道了。”她听见自己这么答应道。

　　晚上到家的时候，白岛智子一下子扑进了床里。回想起白天的场景，她觉得脚趾头就要扣出三室一厅了。

　　怎么就答应了啊。白岛智子抓紧了手里的枕头。
　　算了算了，她摇摇头，反正一直以来黑川前辈看得出来，装不装都一样。

　　009想着白天发生的事，蓦地恍然大悟，“所以这就是你为什么黄金周不给成田一仁，木下久志和缘下力他们布置任务。而是让他们帮忙的原因。”

　　“你一直想要离开啊，宿主。”009说着语气莫名的低了下去。

　　“不错啊，这都多少天了，我还以为你会再忍忍才问我呢。”白岛智子故作惊讶道。

　　009满头黑线，“请宿主不要嘲讽我。”

　　“缘下力，成田一仁和木下久志他们三个的剧情不在我这里。”白岛智子一把将009拉在怀里，双手揉着他脸蛋和小手，解释道，“对于他们来说，目前排球还是愉快轻松的。喜欢憧憬和下苦功训练之间可还差着决心与毅力呢。”

　　“现在三年级二年级的负责IH，一年级的他们三个负责轻松地感受排球的快乐。真正给他们压力的是8月份暑假的时候，乌养教练复出安排的魔鬼训练。那时候三年级退役，他们需要担过担子，他们会感受到追求胜利的压力，这可是让他们蜕变的重要时机。”

　　“那宿主你是？”009不确定地问道。

　　白岛智子果断地点头，“我一开始就没打算打乱剧情啊。要不然我不知道直接套用战术，像什么单人时间差，自由人二传，同时间多位置发起进攻等一大堆团队进攻方式啥的。”

　　想到这儿，白岛智子边叹气边说道，“之前一天天搁系统里查资料，想着什么难度适合他们学，原文里又没有的招数。你以为我不嫌麻烦啊。”

　　“那你这么帮他们，就算是之后三年级退役了，他们也会来找你的。”009很清楚的指出了白岛智子现在这么做可能带来的后果，完了还补充道，“就算你冷淡也没用啊。”

　　“所以到时候九宝你可得帮我啊”白岛智子将009的脸转过来对着自己，眼巴巴的看向他。

　　灰色的眸子可怜地望向他，加上从没见过的宿主稀有撒娇表情，009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躲过宿主的目光，“行吧行吧，会帮你的。”

　　“耶，九九你最好了。”白岛智子一下将009举起来，对着他的脸就是吧唧两口。

　　“好了好了，真肉麻。”009说着用手巾擦掉并不存在的口水，接着立即在宿主的脑海中隐身。

　　黑川家离白岛家并不远，只有几个街区，简单的道别之后，没过几分钟，白岛智子也到家了。

　　“今天可真累啊。明天还要讲练习赛的总结，想想头就大了。”
　　不过，白岛智子摸了摸之前被黑川碰过的头顶，好像尚且有余温留在上面。
　　其实也没什么累的。

　　“宿主，校园祭结束才几天啊。你在黑川面前已经彻底放飞自我了。”009感到痛心疾首，“你的冷淡呢？你的不苟言笑呢？你的严肃呢？你的人设呢？！”

　　“有的有的都有的，在其他人面前都有的。”白岛智子敷衍道，“九宝帮我把我的面板调出来一下，我觉得面板的数值有些不对。”

　　“宿主你不爱我了，你居然敷衍我。”009声泪俱下，手却老老实实地把面板调了出来。

　　“爱你的，爱你的。”白岛智子一把捞过009，在他脸上快速地吧唧了两口，抬眼看向面板。

　　“角色：白岛治
　　性别：男
　　生日：11月23日
　　年级：乌野一年级
　　社团：排球部代理经理（或许也可称一声教练？）
　　身高：178cm（还在成长）
　　体重：67kg（请保持）
　　体质：4（也就比普通人好一些呢）
　　跳跃：8（与生俱来的天赋呢）
　　滞空：3（还需锻炼）
　　位置感：7（还不错嘛，想不想当个二传手）
　　耐力：7（是要练长跑吗）
　　力量：5（离跳发还差点哟）
　　领袖气质：4（已经初具威慑力了）
　　心理素质：9（这或许是花家高考生的共性）
　　智力：8（身为花家学生的你对学习有着与生俱来的天赋）
　　直觉：5（有10%的几率做出令人惊讶的事情呢）
　　幸运：3（普通人的幸运水平，不要想着天上掉馅饼啦）
　　排球基础：5.5（恶补了很多呢，但还是要付诸实践呢）”

　　“所以为什么我的体质只加了一点啊。”白岛智子有些烦躁地抓着头发，苦恼不已。
　　传过来四十多天的每日任务跟白做了一样。

　　“因为宿主根本不怎么下苦功练习嘛。”009振振有词，“除了每日任务，你之前一直在摸鱼，后来也是在帮你们部里的队员找资料，要不就是在旁边看他们的问题。”
　　“说到底，”009两手一摊，“你自己根本就没怎么锻炼啊。”

　　“那训练空间呢？”白岛智子问道。

　　“训练空间也不是你整个人进去，只是模拟了你的体质而已。”009摸了摸脑袋，“奇怪，我之前没跟你说过吗？”
　　“不过就算我没说，宿主你都感觉不到吗？”009说着用小手捂着自己的嘴巴，惊讶地瞪大眼睛看着白岛智子。

　　白岛智子觉得自己拳头硬了，她深吸了一口气，“我当然知道。”

　　“那宿主为什么要问我啊？”009不解地看向白道智子。

　　“因为总会有人抱着侥幸心理呢。”白岛智子抬起头，笑眯眯地看向009。
　　“就像买彩票的人，虽然知道中的几率几乎为零，但在下注了之后会想着自己中大奖了之后要怎么花，要买多大的房子，多好的车子，其实根本是没影的事。或者像裸考四六级的大学生，虽然一点书都没翻，但是总认为自己高考前的知识没有忘记一定会在考试里助他一臂之力之类的………”

　　“人的脑子里总有着万一或者走运之类的想法，总觉得自己就是下一个幸运儿，而忽略自己真实的面目其实只是一个命中带衰的普通人。”
　　“说起来，你宿主我也是普通人呢。”

　　“宿主……”009裹紧了自己的小外套，瑟瑟发抖，“你没事吧。”

　　“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呢。”白岛智子面无表情地盯着009，目光放空无神，“九啊，你要记住了。好孩子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就算内心有疑问，也记得一定要注意氛围再决定出不出口。不然面对下属还好，要是上司的话问出不合时宜的话会让自己的工作走到尽头呢。”

　　“我特别喜欢一个漫画人物说的话，工作就像狗屎一样。但其实并不是工作挣钱的人才配说工作是狗屎，没挣钱的也是工作呢。每个不得不做的事情都是狗屎一样的东西。”

　　“一个月30天，30天的日子都在导师的麾下当牛马。总是会有病人在你值班的时候按响夺命的铃声，总是会有人不听专业人士的警告，总是会有实习生上交大把的时间，辛苦和金钱去学习，最后还要被所有人痛骂，不管是导师还是病人，连路过的两条狗都能对你叫两句。但实习生能有什么办法呢，你就是社会的最底层，没有尊严，没有实习的报酬，没有时间，没有自己，活得像行尸走肉一样。想救的亲人死在了你外出求学的途中，见过许多人的病苦却失去了见家人的最后一面的机会。每天想要脱离泥潭，但始终没有勇气迈出走向外界的一步，最后只能浑浑噩噩地活下去，这就是人生。”

　　“宿主，我记得你不是高中生吗？”009战战兢兢的问道。

　　“对啊，可是我的邻居不是啊。这是她的人生。”白岛智子的目光透过虚空看向远方，“对比起来，我的情况真的好很多了呢。”

　　“你懂了没有啊，九宝。”白岛智子歪头对着009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009双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巴疯狂点头。

　　“好，看来你很深刻的明白这个道理了。”
　　“刚才都聊远了，抱歉呢，心情不好，一不小心就会想到以前的事。”白岛智子不好意思的拍了拍009的手，目光重新充满干劲，
　　“这几天要加倍锻炼了，还有一周了，必须努力才行。”

　　“宿主加油！”009大声鼓励道。
　　至于刚才，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一定是自己程序运算出错了，现在才是对的。
　　垃圾记忆就该丢在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