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村女之执迷勿悔（上）》冷燃

7、疯女人（2）

　　“好了。等一会儿她就会醒了。”
　　杨咏晴几人将女人平放在小床上，村医杨全生给她打了一针，果不其然，过了一小会儿，女人醒来。她仍是浑身瑟缩发抖，努力将自己缩成一团，不敢让任何人靠近。

　　“老叔，她这是啥病啊？严重不严重？”
　　杨咏晴不解地问，她父亲和杨全生是堂兄弟。

　　“她这是癫痫，倒不算是严重，只是平常情绪波动大的时候会发作。”
　　杨全生回头看了看杨咏晴，又看了她身后几人，“这人你们是从哪儿弄来的？”

　　“我们也不知道她是哪儿来的，躲在咱村稻草垛里被人围观欺负。”

　　“这人我好像认识。”
　　来看诊的外村人盯着疯女人看，“她好像是两个月前被老崔家儿子带回来的外地女人，当时打扮时髦，身材高挑，长得可漂亮了。后来不知道咋回事儿，老崔家儿子不要她了，将她送给一户死了老婆的男人。待上没几天，听说女人犯病了，疯疯癫癫地乱跑，后来不知道啥时候跑没影了。”

　　这种情况不少见，眼下时兴打工，天南海北的男男女女聚到一些稍发达些地区的工厂里打工，青年男女沉压已久，自由恋爱的风气日渐兴盛，稍有些口舌的男人出门一年半载都能领个外地媳妇回来。像他们杨庄村已经领回来3个外地媳妇，就连本村其貌不扬、五短身材的杨毅都领回来一个跟他差不多身高、但浓眉大眼的俊俏媳妇。
　　这些外地媳妇啥都好，就是交流费劲，一张口都是叽里呱啦，旁人啥也听不懂。

　　“你们这群孩子打算怎么办？把她往哪儿安置？”

　　面对医生老叔的询问，杨咏晴挠挠头，一筹莫展，可却不想放任不管，这女人看着太可怜了。

　　“要么我们报警，让警察把她带到派出所，看能不能帮忙找找她的家人……”
　　话还没说完，等待看诊的一屋子人都“哈哈哈”大笑，俨然杨咏晴说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他们这穷乡僻壤的农村，鲜少有警察过来，更从没听说要因为一个外地疯女人报警。

　　“依我说，你们村不是有个光棍，五十多了都没说上媳妇吗，他人品不错，这女人拾掇干净，送给他当媳妇，要能生下一男半女，好歹也算给他留个香火。”
　　有人提出办法，其他人纷纷附议，夸赞这主意不错，既能解决老光棍的人生大事，也能给疯女人找个归宿。
　　他们越说越激烈，仿佛这天大的好办法须得马上办才好。

　　“这……不好吧？”
　　杨咏晴的小脸快皱成一团了，可她也说不出来哪儿不好。

　　“看你这丫头说的，这能有啥不好？你还小，不懂事儿，甭管男人女人的都得成个家，这才是大事儿。”

　　“那也不能草率决定吧？”
　　周远嗓音有些粗哑，他正值变声期，说话嗡声嗡气，“总得问问人家自己的意思。”

　　“哈哈哈……”
　　众人哄堂大笑，有的甚至笑弯腰，他们笑话周远粗线条一根筋，“她要是能说出来，不就不疯了嘛？”

　　几个半大小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最终杨咏晴决定将她先带回家，然后再另想办法。

　　“可带回谁家呢？”
　　杨咏晴看看四周，能帮得上忙的似乎只有周远和代佳炜，虽然杨芝也跟来了，可她在后面远远看着，丝毫没有上前的意思。在杨芝更后面的还有谢萍和三胖丫一群女孩儿，可她们更不可能来帮忙。
　　看一眼旁边的周远，杨咏晴当即否了心里的念头，若是她开口，周远肯定愿意将疯女人安置在自己家，可她却不能这么做，否则风言风语，大家还不得笑话死周远。
　　那代佳炜呢，显然也不行，且不说他也是男子，更何况他还只是在姐姐家借住。
　　唯有自己家了。
　　并非杨咏晴不愿意将疯女人带回自己家，实在是她住的地方太简陋，那原先是院里的一处牛棚，在娶新嫂子后，家里人住不开，才被改造成小草屋，她一个人住尚且很紧凑，如何还能再挤下一个人？
　　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仍是由周远背着，几人合力将疯女人背回杨咏晴家，刚进门，发现嫂子双手叉腰，站在檐下朝她怒目而视。
　　“你行啊，现在翅膀硬了，什么人都敢往家里带。你倒是活菩萨善心肠，可连累咱家成为全村人的大笑话。你说你一个姑娘家家的，不好好待在家里，到处乱跑，像什么样子？！”
　　嫂子言语刻薄，杨咏晴不得不低下头，一旁的周远面上也有些挂不住，他仗着两家的亲戚关系，强力展笑，“大嫂，您别生气嘛，小心气多了长皱纹哟……”

　　“还没说你呢，周远，你说你一个半大小伙子，再过两年该娶媳妇了吧，怎么也跟着瞎凑热闹，不怕以后媒人戳你脊梁骨，讨不到媳妇？”

　　得，嫂子的枪口调转，直接对准周远炮轰，一群人被堵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这时二老从厨房里走出来，杨咏晴本想开口跟父母求情，可细心的她发现两个老人面色不悦，想来也是不赞同女儿多管这种闲事儿。

　　可眼下骑虎难下，总不能管一半，半道上给人扔了，不管了。成与不成，杨咏晴也得硬着头皮试一试：
　　“爸妈，嫂子，明天我们就把她送到乡里派出所，那里有警察，肯定能帮她找到家人。今天……能不能，先让她……在咱家住一晚？”

　　周远赶忙接腔，“是啊，叔婶，还有大嫂，你们放心，明儿一早，我跟晴妹还有大炜咱这几个人，找辆板车，立刻给她送到乡里派出所去，到时候也就不关咱们的事儿了。”

　　“小晴啊，你咋这么糊涂？你把人带咱家里来，万一她要有个好歹，你能说得清吗？”
　　杨母难得出声，声音微弱却震得所有人头皮发麻。

　　是啊，万一有个好歹，如何能说得清楚？到时候恐怕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这时屋门外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竟像是原先在稻场围观的人群原封不动地转移到这里，大家依然伸手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杨咏晴大哥杨德胜，一双眼通红，从屋里走出来大声吼叫，“妈，你还跟她废什么话，赶紧把人撵出去，关上门。你们后面的都看什么看，滚！”
　　他抄起旁边的扫帚扔向人群，那些人赶忙往后退，期间不小心摔倒几个人，狼狈模样惹得周围人哈哈大笑。

　　正进退两难时，一个身姿挺拔、穿着讲究的男人拨开人群走进来，这人正是杨咏晴家邻居，杨正河。他与杨咏晴的父亲同岁，算下来也有50多岁了，可看着却比实际年龄小很多。
　　他满脸笑意，“小晴啊，不怪你爸妈哥嫂不让你把人往家里带，实在是你们家，你看看……”
　　他伸手四周指了一圈，“这确实没哪儿住的嘛。”

　　院子里三间正房，除开中间堂屋，剩下的哥嫂一间，爸妈一间。在东边两间小茅屋，杨咏晴和二哥一人一间，西边有一间厨房，侧前方是厕所，后面院子空隙处还围了一圈鸡舍猪棚，整个小院满满当当。
　　同样大小的一处院子，隔壁杨正河家可规划的好多了，主要还是他家有钱，能盖得起房子，用得起砖石木料。

　　杨正河挠挠头，自顾自地说下去，“其实这问题好解决，把人送我家里吧。我家里孩子都大了，在外面打工，家里空房子多，有地儿住。”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住了，大家面面相觑，谁也猜不透杨正河的真实用意。杨咏晴他们几个年纪小，没跟杨正河打过交道，当然更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人品，杨父杨母为人老实，也不常与他来往，自然也不知道他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又走过来几个男人，看得出他们与杨正河关系不差，几人围在一块儿嘀嘀咕咕，似乎在商量什么。

　　杨咏晴竖起耳朵，只约略听到几个字眼，“……好事……喝酒……”

　　“来，把人给我吧。”
　　杨正河冲周远摆摆手，示意他把人放下。周远下意识地看向杨咏晴，想从她那里得到指示，可杨咏晴锁眉沉思，像是在考量杨正河的提议，于是周远只能愣着不动，他不知道是该把人放下还是继续背在身上。

　　“咦，你这小伙子咋不动啊？背上瘾了？”
　　杨正河一句调侃话，惹得周围人大笑，他们开始纷纷打趣周远。

　　“这女人是疯了，可人家细皮嫩肉的，周远，你背着手感不错吧？”

　　背上的女人像是忽然变成了一块烙铁，烧的周远脸皮通红，他一向心思单纯，被人这样当众取笑，如何受得住？

　　好在杨咏晴及时为他解围，拉过来一把椅子，“哥，把她放在椅子上。”

　　这时杨正河同他身旁的几个男人也走过来，他们伸手拉疯女人，原本前一秒还安安静静的女人，突然失控了般的大吼大叫，嘴里咕噜咕噜地说些什么。她死命拽住离她最近的周远，一有人上来试图掰开她的手，疯女人就连咬带挠，旁人都不得靠近。

　　杨咏晴小心走近，轻声安抚，“别害怕，别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疯女人终于慢慢平息，杨咏晴悄悄松口气，她转身看向杨正河几人，“还是让她住我家吧……”

　　“我看你真是糊涂得不清！”
　　大哥杨德胜暴怒，随后冲杨正河几人使个眼色，他们蜂拥而上，拉胳膊的拉胳膊，抱腿的抱腿，一下子将疯女人牢牢抱住。

　　杨咏晴忙要上前解救，却被她大哥一把甩开，“你个死丫头，惹得祸事还不够多吗？还要再捣乱？”

　　“哎，你……你们这样会吓到人的！”
　　杨咏晴急得语无伦次。

　　“小丫头，不用你多操心了，咱们肯定会好好安置她。”
　　杨正河几人趁机将疯女人抬走，杨咏晴被大哥牢牢拦住，周远和代佳炜有心上前帮忙，可他们少年男孩，被杨正河几人不荤不素的话 “是不是想娶媳妇暖被窝了？”，给羞臊得满面通红，哪还好意思再追？

　　几人眼睁睁地看着疯女人被抬走，不一会儿，隔壁传来女人的嚎叫声，可没一会儿声音消失，想来是他们堵住了疯女人的嘴。

　　大哥杨德胜又警告妹妹几句才放开手，杨咏晴立刻跑去隔壁家，岂料大门从里面锁的严严实实，怎么也拍打不开。

　　“这可怎么办呢？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对待她?”
　　杨咏晴蹲在地上，一筹莫展。

　　“晴妹，你别担心，咱们就守在门口，我不信他们能一直不出来。你说是不是，大炜？”

　　周远朝旁边代佳炜抬抬头，示意他也说两句话，好让杨咏晴宽心。

　　谁知代佳炜完全没领会到他的意思，心事重重地问：“就算出来了咱们能怎么办？把她安置在哪儿呢？”

　　是啊，即便他们几个能将疯女人救出来，可把她藏哪儿呢？

　　“有了！”
　　杨咏晴拍拍脑袋突然站起来，凑在周远和代佳炜旁边，说出自己心中打算。

　　“好，就这么办！”
　　周远当即表示很赞同。

　　代佳炜刚说出一个 “可”字，就被周远霸道地搂住肩膀，“别可是了，听我晴妹的，准没错。”

　　三人当即各自回家，分头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