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鲛》耀世

13、13．代价

　　那件事被安回埋在了记忆里很深很深的地方。

　　刚刚进入大学的时候，安回的心里激动又陌生。
　　激动是因为他终于考进了和安烈一样的学校，虽然分数达不到安烈那个专业的要求，但好歹是在一个学院里。这让他素来波澜不惊的心湖泛起了一道淡淡的波纹。而陌生这是因为这个全新的环境。大学不比以往，安回原来的生活是大学到孤儿院的两点一线。但这样的生活并不适用于大学，因为大学里需要一个人去成长、去生活。
　　安回原来一直习惯坐在教室的角落里，他不擅长与别人交谈，很多时候，他总会让同学感到无趣。总之，安回就是个没有存在感的家伙。直到他高中毕业的时候，老师才拿着录取名单对他说：“真没看出来啊，平时都不起眼，这次居然考了全班第二名！”
　　安回是第二名，第一名是安烈。
　　安回一直觉得那次的考试成绩是上天对他的眷顾。安回并非一个聪明的学生，按常理来讲，他考上那所大学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他却是个非常执着的人，他不愿看到自己最珍惜的人离自己越来越远。然而，看似幸运的安排却让安回本就缺少爱的心变得更加空旷。
　　安回一辈子也忘不了那双把自己从院子的角落里拉出来的手，小小的，那时的安烈还没有自己高。
　　“你怎么总坐在这里，不去玩游戏呢？”
　　“我不会，他们也不愿意教我。”
　　“那……我们一起玩吧，我愿意教你。”小小的脸上，绽放出的笑容犹如麦田边的向日葵，温暖又灿烂。

　　“为什么他们都不跟你玩？”安烈的个子是全院孩子里窜的最快的，已经比大他小半年的安回高出小半个头了。
　　“因为我总是看到一个奇怪的地方，那里不像这里会有黑夜，那里永远是五光十色的。我看到了比房子还要大鱼从我的眼前游过，我还看到比手指还要小的螃蟹住在海螺里。”安回淡灰色的眸子、苍白的肤色、瘦弱的身躯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阴沉又透明。但当他说起这些时，似乎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七彩的光芒。
　　“真的么，能将给我听吗？”后来安烈成了安回唯一的听众。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安烈已经没有时间再去听他的故事了，因为他太聪明。他明白，想要得到更好的未来，他必须比别人付出更多的时间去学习。但安烈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即使再忙，也要把安回的生活安排好，生怕他一离开，就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他总是把安回放在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幼儿园里大部分人都没有上高中，有的去打工当学徒，有的上了职高。安回和安烈是唯一两个考上高中的孩子。
　　安烈考高中是为了上大学；安回考高中只是为了和安烈在一起。

　　岁月匆匆流过，安回觉得自己离安烈越来越远。
　　安烈给自己帮助，给自己支持，给自己勇气，给自己走下去的动力，给自己缺失的温暖。可自己能给安烈什么呢？脑海里可笑的幻像吗？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没有父母的孩子很早就明白等价交换的真理，自己，只是个拖油瓶罢了。
　　所以，安回能够平静的看着安烈收到的粉红色书信一天比一天多，大胆的女孩子在走廊里向他表白。安回不在乎安烈有没有回应，他明白，这是正常现象。安烈这么优秀的人就像是上帝的杰作。聪明的头脑、英俊的面容、潇洒的气质、强健的体魄，哪一点都令同龄人望尘莫及。

　　安回以为自己能够一直平静下去，然而当他看到安烈身边多出的那个身影后，他明白了，什么叫做心碎。

　　那个女孩子是校会文娱部的部长，美丽大方、知书达理、多才多艺，家庭出身也好。追她的人很多，但都被拒绝了。然而最近她倒追安烈的事情却被炒得沸沸扬扬。而且，安烈似乎并没有拒绝。

　　大学里第一次选课，安回没有电脑，机房有挤不进去，便拜托一个室友帮他随便选一下。反正要选的也只有体育课。
　　安回站在舞蹈教室里有些不知所措，他那个无良室友帮他选的课竟然是交谊舞。安回从来没和女孩子打过交道，手心紧张的有些出汗。然而，当他看到安烈，和紧跟着他进来的那个女生的时候，安回恨不得立刻离开教室，他感觉接下来的事情或许会让他崩溃。

　　男生选这课的很少，只有三个。上课后，舞蹈老师，让女生排成一列，男生排成一列。因为男生少，所以老师让男生先选舞伴，被选中的不可以拒绝。
　　第一个男生很快就选好了舞伴，是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孩子，短短的娃娃头很可爱。当轮到安烈选的时候，安回明显感觉到女孩子都兴奋了起来。忍不住开始窃窃私语。
　　当安烈走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安回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听到了周围一片抽气声。
　　音乐响起，安烈一手轻揽着他的腰，一手执着他的手，和着音乐慢慢舞动。安回真的很想挣脱他的怀抱，但身体却不听自己的指挥，两人的合作浑然天成，就像是天生的伴侣。

　　为什么在我绝望的时候，又给我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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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艾尔手忙脚乱的把安回从水里抱出来的时候。安回双眼紧闭，牙齿咬着嘴唇，像是在忍受着很大的痛苦。
　　“小安，睁开眼，看看我！我是艾尔！”艾尔心疼的抚上那印着齿痕的嘴唇，淡色唇上的血迹有些触目惊心。“丝塔，怎么会这样？这就是制作鲛绡的代价吗？”紧皱的剑眉，锐利的眼神，让艾尔看起来和平时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