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2．鲛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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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丝塔，你不是上我当裁缝的吗？这是做什么？”即便安回上辈子早已经过了对水族馆感兴趣的年纪，但如此精致豪华的水箱还是牢牢地吸引住了。室内不见天日的幽暗本来令人深绝压抑，但罕见的夜明珠的光芒使这种黯淡变得神秘又有吸引力，仿佛美丽却善变的的大海。
其实安回自己对这种处境没有什么好感，毕竟他在内心把自己定义为了一个正常的人类。然而从他微微颤抖的样子，不难看出这具身体的兴奋。仿佛一个离家太久的孩子看到母亲似的。
“你可不是一般的裁缝啊，天底下能裁这布的恐怕只剩你一个了。”丝塔拉起安回的一只手，放在两手间，仿佛捧着一件珍宝。
那是一只很美丽的手，莹白如玉，纤纤如笋。它的线条仿佛比一般人要流畅得多，一曲一伸都如舞蹈般优雅。丝塔用手轻握住安回的手腕，对着玻璃箱里随意一挥，只见玻璃箱里的水流像是听从指挥般的凝成了一小股丝线，因为是水流凝结而成，丝线的弧度及其优美，是人工永远也达不到的欣赏水准。但是，那丝线仿佛有生命般，见安回没有进一步的指挥，就慢慢的重新融进水里了。
“那是什么？线吗？”安回有些惊讶的问道，他终于对这个与前世迥然不同的世界有些确切的认识了。特别是当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的时候。
“是的，对人鱼来说，那是线；对人类来说，那依然是水流，看不到也摸不到。”丝塔松开手，安回把双手伸到自己眼前，安回突然觉得这双手美丽的有些陌生。
“你怎么知道我是人鱼？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按常理说，安回对这件事情早已生疑，因为丝塔的存在明显对自己构成了危险，她对于人鱼的认知程度已经超过了自己。然而无论安回的思绪如何混乱、如何焦躁，他的心却始终平静，好像有一只手，一直安抚着自己，暗示自己不要担心，这里没有危险。
“身为大陆最顶尖的的炼金师，没有广阔的材料来源怎么行？”丝塔拢了拢散落到黑色的流苏披肩亚麻色卷发。“你还记得布林船长吗？”
“当然，我是坐他的船回到陆地上的呢。”
“出海所需的费用惊人，布林的船是我投资的哦。”丝塔的口气轻松地仿佛在谈论天气。“我最初的目的只是让他去寻找人鱼的遗迹，没想到他竟然给我带来了你这个惊喜。”
“你是神秘组织的人？你是怎么知道人鱼的？”
“呵，真是个警惕的孩子呢。”丝塔单手执着丝扇，抵着下唇。“我也算是神秘组织的成员吧。至于人鱼么……”丝塔把扇子从下唇一开，用扇柄抬起起安回的下巴，迫使安回湛蓝色眼睛对上她漆黑色的眼睛。
“人鱼曾是这个世界上凌驾于人类的物种，他们曾经是这里真正的主人。而人类曾经的处境就像是人鱼在花园里饲养的宠物。人鱼使用的能源比土地能给予人类的丰富千万倍。人鱼文明的起源早的已经无法追溯，人类一直用到现在的也源自于人鱼的语言。”
丝塔的眼睛像是一个旋涡，里面蕴含了太多太多的故事，但那些故事却一个比一个更加悲伤。
不知不觉的，安回觉得自己脸上已是一片冰凉。
丝塔温柔的用指尖抹去他的泪水，“怎么哭了呢？我只是想告诉你，在很多很多年以前，在亚德大陆上，没有人不知道人鱼。”
“丝塔，我……”安回言又欲止。
“不要再扭扭捏捏的了，我自己也不明白你到底是怎样在那场浩劫中存活下来的，你看起来这么柔弱……也许你已经不记得原来的事情了，但织造鲛绡是人鱼的本能，也是重新发掘人鱼文明的唯一方法，你一定不能拒绝啊！”
可怜的安回一直把自己当人，但今天他终于明白了那些砧板上的鱼的感受——任人宰割。最要命的是，丝塔还把一直护着他的艾尔赶去换衣服了，连个撑腰的都没了。
实话讲，在他下水的那一瞬间，安回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他似乎连发丝在水中散开的自在都能感觉得到。突然，安回发现到有一个黄豆那么大的东西像是水发海参一样，涨到了一个乒乓球那么大。
“水母！你这么多天一直藏在我身上？”
迷你水母像是在回答他的问题一样，挥了挥小触角，然后伞盖一收一放的游到安回的尾巴上，黏住。
虽然有些无奈，但这毕竟是他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上第一个给予他安慰的生物（？），他多少有些惊喜。
“鲛绡要怎么织呢？像刚才那样随便用手画吗？”
本着顺其自然的想法，安回开始回想上一世在大学里学过的蹩脚舞蹈动作。但是人鱼的到底是天工之作，仅仅是双臂一伸，就是一条绝美的弧线；鱼尾一甩，就是一道精巧的痕迹。
随着安回的动作，四周的海水开始渐渐的向他靠拢。每一道水流都贴着他的身体滑过，安回的动作变得越来越流畅，越来越迅速，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了，一种深入血液里的力量正带动着双臂和鱼尾的摆动。
渐渐地，一张几近透明的水幕围绕在安回的身体四周，在夜明珠的映衬下散发着珍珠般的光芒，柔和却耀眼。
当艾尔换上工作服进来的时候，眼前的情景让他误以为是天神下凡。
安回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长长的头发在水中散开，随着水波荡漾。双臂交叉，叠在胸前。纤腰和下半身的鱼尾完美的连在一起，尾鳍自然上翘，那弧度是世间最顶尖的工匠也模仿不出来的。一匹半透明闪着珠光的丝绢轻轻地裹在他身上，显得圣洁而又神秘。
“终于……成功了吗？”丝塔轻抚着玻璃壁，感叹道。
*鲛绡：传说中鲛人所织的绡。《述异记》卷上：“南海出鲛绡纱，泉室（指鲛人）潜织，一名龙纱。其价百余金。以为服，入水不濡。”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12．鲛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