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府衙做捕快》李五桃

21、第 21 章

　　战局一触即发，猜灯谜的百姓哪里还顾及的了其他，熙熙攘攘间，胆子小的跑开了，胆子大些的后退几步，竟看起了热闹。

　　地方一下子空旷起来。

　　一声令下，蒙面人群起而攻，齐向楚方白发难。

　　楚方白突然眸色生寒，鬼魅闪身躲过攻势，一拳直击打攻来的蒙面人颈部。这一拳厉辣狠准，蒙面人双眼一翻，当场晕厥载倒在地。

　　蒙面人纷纷目露凶光，一拥而上。

　　楚方白冷睨一切，随手抓起路边摊上的一块砚台，照着冲上来的第一人面门一挥，打得对方双眼一翻。楚方白乘胜一掌，反手间，掌中就多了一把大刀。同样不给对方喘息之机，狠辣一挥，失刀者直直倒地，再无半点生气。

　　片刻功夫，蒙面人倒下四五人，深知楚方白不好对付，堪堪停寻找破绽。

　　一番眼神交汇，蒙面人突然五人结队，那五人身影诡谲，配合十分得当，目的是要打破三人的三角之势。终于，在三人合力掣肘之下，楚方白腹背受敌。

　　应接不暇时，相邻商铺的二楼窗前突然出现一位端着木盆的男子，弹弓的石子虽精准击向其眉心，但他手中那盆水，却一滴不剩全部倒下，劈头盖脸的将楚方白浇个彻底。

　　水是温的，里面似乎还掺杂了其他物质，竟有淡淡花香。

　　楚方白心中一沉，下意识摸了下脸，果然抹下浅浅一层薄粉。

　　竟然打的这个主意！

　　分神短短一瞬，蒙面人瞧准时机，齐齐发难。

　　二楼看客温文德看的心脏狂跳，江秋眠更是眼眸骤缩，脱口喊道：“小心！”

　　但蒙面人动作更快一步，几人似乎分工明确，一人横削头冠；一人大刀猛一挥下，照着楚方白背脊狠狠砍了下去。

　　但想象中的血液四溅并无发生，反而从响起刺耳的削铁之音，正是金丝甲护身。但贴身的赤色常服被砍破，腰带断裂，常服骤然松垮。

　　楚方白骤然回身正面迎击，谁料发冠已被劈成两截，随她身动，三千墨发顷刻披洒散开。

　　与此同时，一左一右两个蒙面人齐齐抓住她破裂的常服，只听‘嘶咔’一身，常服被强力撕成两半，并从她身上扯下。

　　蒙面人未作停歇，又要照楚方白面门发难，却听几声破空厉响，正是高处的南月弹弓弹射出铁珠，精准击中几人眼睛。

　　现场哀嚎声此起彼伏一片。

　　南月马上从包袱里掏出一件披风纵身而下，将失了常服的楚方白紧紧罩在其中。

　　谁料，看热闹的人群里忽然响起一句：“你们快看，楚方白好像是女子之身！”

　　而后，四面八方响起呼应。

　　“不是好像，她就是个女人。”

　　“楚方白是个女的。”

　　“……”

　　在场百姓闻言无不注目。而刚刚还在发难的蒙面众人，更是停下攻势一哄而散，朝着四面八方的跑远了。

　　百姓开始议论不休，这一刻，他们都忘记了楚二少为南康做的贡献、为安定做的努力、为百姓做的牺牲，他们只知道楚方白是个女子，一个整日穿梭在男人堆里，实在不成体统的女人。

　　议论声不绝于耳，时舟也是呆了良久，可还是将不可置信的目光落在楚方白身上。

　　楚方白垂首伫立，披散的墨发遮住全部容颜，听到脚步声的小心靠近，微一抬首，瞬凝成冰的凤眸穿透发间缝隙，定定看向时舟。

　　在楚方白看来，此时所有的探究，都与那群指手画脚的百姓无任何不同。

　　时舟竟被这眼神虎的一颤，呆呆立在原地不敢再动，可楚方白的脸，他却瞧了个七七八八，粉黛虽花在脸上，却已能看清原本模样。

　　剑眉不在，脸部轮廓也少了些英气，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秀丽娇颜。

　　时舟一时有些局促，只能掏出帕子慌乱的擦拭起手中的剑身来。

　　四周议论声还在继续，南月南星虽听不见，可从百姓指手画脚的神态中，已明白了一切，两姐妹心中担忧，身体也成维护之态，努力将楚方白护在中间。

　　楚方白银牙暗咬，虽有不甘，可事已至此只能坦然应对。她未作回应，不露怯懦。自顾擦了脸捋了发，拾起地上行囊，顶着未施妆容的脸从容前行。

　　奔来的温文德愣在当场，他之前只觉得楚方白与祖母相似，却没想到，楚方白洗去妆容的脸，竟与生祖母相似成这般。

　　江秋眠亦是怔然，正要上前说些什么，听到风声的楚方义做马车赶至，急唤她姓名。

　　楚方白回过身来，看着面色发白的楚方义被人搀扶走来，冷笑出声。

　　“如此惊忧，可不是欣赏自己杰作该有的表情。”

　　楚方义闻声，咬牙强撑一路的身子瞬间如泄了气的皮球，佝偻俯下身躯，剧烈的咳个不停。

　　楚方白漠然以待。

　　管家等人一阵手忙脚乱，终于，服下药的楚方义症状渐好，气息微喘的就要拉她的手腕：“先同为兄回家。”

　　楚方白侧身闪开：“我没有家。”

　　说罢，神色冷峻的背过身去，继续向前。

　　温文德作势就要拦她去路，却被江秋眠钳住手臂，听对方低声道：“不合规矩。”

　　若楚方白还是男子身份，温文德哪怕是将她抗回去，无人多说什么；可她如今是女子，与外男的一切接触，都会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在场之中，唯有楚方义带她回去，才最合适。

　　温文德心有不甘，却也只能作罢，眸光凌厉的看向楚方义。

　　楚方义则是艰难的缓了口气，冲着楚方白背影呵道：“如此激进手段，为兄不屑为之！”

　　前行的楚方白也只是顿了片刻，继续阔步向前。

　　走过正街，又绕了两个小巷，熙攘声终于淡了。半月寒光倾洒而下，视物不成问题，何况聋哑的南月南星，视力非同寻常。

　　途径一条七尺宽的长巷，一路面沉如冰的南月终是忍不住，拉满弹弓，回头发射，弹珠如流行一般，在半空划过一道弧线，精准击中目标。

　　“哎呦~！”

　　时舟疼的跳脚，一个趔趄，直接从墙头栽倒了地上。疼痛尚未缓解，面前就多了三个人影。他趴在地上仰头向上，三人容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跟了一路了，你到底要干什么？”楚方白问。

　　时舟讪讪一笑，急忙起身扑着衣衫，灰尘在月光下格外显眼，惹得三人嫌弃，齐齐退了三步之远。

　　“……”时舟：“少爷说驿馆还有空房间。”

　　楚方白：“不去！”

　　时舟尴尬挠头的功夫，楚方白竟转身走了，当即脱口道：“蒙面人四散时，少爷在楼上看到了一个身穿兜帽的逆行人。”

　　楚方白停下步子，她在等，等时舟继续说下去。可时舟似乎有些顾忌，委婉道：“具体的，你可以亲自去驿站问问少爷。”

　　“爱说不说。”楚方白继续向前。

　　“你这什么狗脾气！”时舟有些急了，无奈道：“是个女子！”

　　良久，楚方白‘恩’了一声，道：“转告大人，今夜不必等我。”她说着，对南月南星手语几句，两姐妹微微蹙眉，却还是乖乖走到了时舟左右。

　　时舟不解，听楚方白又道：“我将南月南星托付给你，你若敢欺负她们，我饶不了你。”

　　时舟偷瞄着两姐妹凶巴巴的脸，小心翼翼抱紧了自己，然后看着渐渐远去的楚方白背影气吼道：“你说的是人话吗？到底谁欺负谁啊！”

　　三更的梆子声已响，喧闹的街道仅剩下零星几盏灯笼还亮着。夜半微风吹的灯笼摇曳，楚方白驻足在长街末的一扇后院门前，犹豫良久，还是翻身跳进远内，叩响了一扇堂屋的门。

　　“谁呀？是王伯吗。”

　　门缓缓开了。

　　披着兜帽的来客逆着半月月光伫立，一语不发。王辛夷只得拿着烛台向来者照了照，终是瞧清了来客面容，倏地一笑：“方白？三更半夜叩姑娘的门，可不是君子所为。”

　　“我想你了，就直接过来了。”楚方白微微一笑，径自步入房中：“何时从宁安寺回来的？怎不着人给我传信，我好过去接你。”

　　王辛夷拢了拢披风，有条不絮的关好门，点了灯，堂屋很快就亮堂堂。

　　“你是大忙人，怎好打扰你。”王辛夷打趣着点着了小火炉的里的龙眼炭：“你来的也是巧，我傍晚回城的。”水壶坐好后，她忘了女子一眼，疑惑问：“怎么看着脸色不好？”

　　桌案上摆着未吃完的点心，楚方白随手捏了块吃了起来：“入赘之事，怕不成了。”

　　王辛夷怔然：“发生什么事了？”

　　楚方白低声道：“今日正街有群蒙面人向我发难，纠缠最后，暴露了我女子之身。恐怕明日整个南康城的百姓都知晓了。”

　　王辛夷容色微沉，担忧的心思一瞬间浮于面上：“怎么会这样？你没受伤吧？”说话间，急急忙忙起身就就来为楚方白脱衣，见楚方白不准，更是生气斥呵：“和我你还娇羞什么？快站起身让我瞧瞧！”

　　楚方白轻叹一声，无奈起身任她宽衣。王辛夷手脚麻利，从披风至内衫，很快退了精光，而后强扭着她的身，在灯下仔细查看她的背，发现未被金丝甲护住之处，刀口触目惊心。

　　夜风簌簌，庭院落叶满地打着悬儿，窸窣作响，彼时，掺入一丝闷闷的呼吸声。

　　楚方白垂下凤眸，瞥见王辛夷脸颊湿痕。察觉楚方白的注视，她迅速抹去了泪：“坐下，我给你上药。”

　　楚方白依言乖乖入座，随口说道。

　　“辛夷料事如神，好似早知我伤在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