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十五》杨梅酸栗子

4、阿梨

　　宁十五惊讶地看了看手中的剑，再看被定住的妖物，这也太弱了吧，亏刘予安说山下的妖怪有多么的强，现在想来定是他不济，要不然就是为了哄骗她的假借之语。

　　十五见那妖物已经无法脱身，也不能言语，放心往那个老妇人走去，伸手去探气息，之前还剩的那口气就快要没了。

　　就在她想下一步要如何做时，背后传来一阵呜呜呜声。

　　回头一看，果然是那个妖物，吸人精元，害人性命，还如此张狂。

　　十五走近，恶狠狠地对着他说：“你这个妖怪，说，为什么害人？”

　　还嘴硬，十五蹲下，准备施个小刑罚，却发现这妖物竟然不是男身，不仅如此，噗的一声，她以为这个妖怪留有后手，便要出剑应战，谁知是显现了真身，背后扬起三条白绒绒的尾巴。

　　十五目瞪口呆了，目前的形势似乎太过诡异，妖怪真的这么弱吗？

　　定睛一看还是只狐狸精，据说狐狸狡诈，难道有什么古怪？

　　只是她连现形术都未施，就直接冒出真身，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只见妖怪也是羞愧，涨红了脸，望了望尾巴，随后低下头，不消一会儿又抬起，眉间有一朵梨花形的印记，眼睛湿漉漉地盯着她，又头一直往前面点。

　　“你都这样还想害人？”这妖也当得太尽责了吧。

　　只见妖怪摇头，一直往前示意，十五往那边看去，除了昏睡过去的老人并无一物，之前进来的时候，这间屋子也许太过破旧，所以旁边几乎没有任何活物。

　　不对，十五立时注意到有动静往这个方向来，她往门缝往外瞧，是三师姐。

　　宁十五让徐令月进了房间，将屋门关上：“师姐，你怎么来了？”

　　“还说，守夜前答应我什么，还记得吗？”徐令月厉声质问道，幸好她之前在老妇人身上下了追踪术，醒来不见十五，也不见老人，便知有问题，循迹而来。

　　十五理亏，低头不答，见徐令月往书桌走去，她上前：“探过气息，快要没气了。”
　　随后又指了后面被定身的狐狸，“刚才就是这个妖怪准备吸□□元。”

　　话音落下，被指的狐狸呜呜呜的发声，并且一直摇头。

　　徐令月见狐狸一直不言语，奇怪地问：“怎么了？”

　　十五这才记起她好像施了禁言术，将之前的事简短描述了下。

　　“师姐，我们是要继续救其他的村民吗？”

　　十五蠢蠢欲动，这地方不用怀疑，就是妖怪蛊惑凡人，吸□□元的幻术，她已经遐想到如何斩妖除魔，不带一片功名的潇洒离去。

　　徐令月没有回答，进来之前，她已经在外了解差不多，并不是简单的蛊惑，至少来这里的村民她并没有见到妖术。

　　“师姐，好像有妖往这边来了。”
　　这个灵力与狐狸似乎是同一族，十五往门靠近，随时举剑斩妖。

　　徐令月提醒道：“切勿轻举妄动。”
　　眼波流转，瞧见还被定在原地的狐狸，两步上前蹲下，“你须按我说行事，否则我定取你内丹炼化修行。”

　　狐狸点点头。

　　“十五，给她解了？”

　　“为什么？”
　　十五不明，“师姐，你放心，就我一个人，也能对付这些妖怪。”

　　随着那妖气越来越近，徐令月也没有多余时间解释：“听话。”

　　十五自小最听徐令月的话，虽不情愿，还是过去解了定身术。

　　门外在烛光照耀下，是一位婀娜多姿的身影，摇着团扇。

　　“阿梨？”声音妩媚，酥软入骨，不知觉间就软了三分。

　　阿梨瞧着胸口的剑，轻声答：“红媛姐姐，什么事？”

　　“怎么门关着，那个老太婆灵气还没散净？”

　　屋外红媛听久无声音回应，叹了一口气，担心她为了一个快要死的人做傻事，“阿梨，今天你要是还没有把精元交上去，藤音是不会再饶你了？”

　　屋内十五和徐令月听到这个名字，心里有计较，背后果然有人操纵。

　　“我知道，谢红媛姐姐提醒。”

　　“你要下不了手，我帮你吧。”

　　十五瞧着屋外的人就要进来，对着胸口的剑往前抵了抵，阿梨立刻伸手按着门，“不用。”
　　后觉语气太过直接，软声道，“红媛姐姐，还是让我自己来吧。”

　　屋外的红媛听到这，并没有坚持，这种事，总是需要第一次，后面经历得多就麻木了。

　　“那好，有事叫我。”
　　“嗯。”

　　说完之后，不一会儿，十五看见门外的影子消失，却在徐令月示意下，不敢放松，等通过门缝看见红媛真的离开，才点头让她放下手中剑。

　　“师姐，现在怎么办？”
　　不让主动出击杀妖，也不让守株待兔，这是要干坐着什么事都不做？

　　徐令月扶起倒在桌上的老人，让十五带着狐妖，“先找个安全的地方。”

　　只有问清来龙去脉才能够决定下一步怎么做。

　　说完，二人带着一人一妖趁着众人醉生梦死之际偷偷离开。

　　因担心刚才的红媛去而复返，发现问题，所以村子是不能回去，二人御剑一段路后，找到一个洞穴，先作为暂避之所。

　　十五施燃火术，洞穴中明亮如昼。

　　“师姐，还有救吗？”
　　徐令月伸手探息，摇头。

　　两人对视后又同时望向一进洞穴就蜷缩在角落的阿梨，朝她慢慢走去。

　　徐令月直视阿梨的眼睛：“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我们可以放了你。”

　　阿梨又看了看一旁的十五，直到她不甘心地扭过头，才对徐令月点头。

　　“那是什么地方？一共多个妖？为什么你们要散尽这些村民灵气之后才取精元？”

　　妖吸取凡人精元修炼，最上佳就是灵气充盈的精元，而今特意引诱村民却要将灵气散尽再取，实在不符常理。

　　“我只知道那里叫醉梦楼。”

　　十五耐心等着，半晌不见对面的人再吭一句，“其他的呢？”

　　只见阿梨摇了摇头，十五这个暴脾气顿时觉得被耍了，寒光一闪，刀剑就离脖颈不到一公分。吓得小狐狸只往角落里缩。

　　徐令月阻止十五的爆脾气，回头对阿梨轻声细语相劝，“阿梨，是吗？我知道你心不坏，反而是善良的对吗？要不然你怎么会不忍心让老奶奶死，一直给她渡灵力，一直不肯取她精元。”

　　她只是猜测，可见阿梨看向洞中另一头已经回天乏术的老人，默默流下泪，便明白自己的怀疑是正确的。

　　十五听这么一说，顿时都理解了，原来一直想不通这个老人身上为什么会有这个阿梨的灵力，她还以为是妖吸灵气会造成被吸灵气的人气息紊乱。

　　“我真的不知道。”阿梨抬头望着徐令月，缓缓道出来历。

　　原来，阿梨原是生在妖界的一个小狐狸，一个多月前贪玩，背着爹娘从妖界来到人间，开始觉得到处新鲜，随意乱逛。
　　一日，追着一只蝴蝶到了这个村后山，正好碰上藤音，阿梨法力低弱，不到几个回合就被打晕。

　　迷糊间，她似乎被带到一个房间里，有一层厚重的帘幕，背后坐着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藤音对面纱女似乎很尊敬，说了几句后，那个面纱女伸出手，她就感受到身体有一股灼痛传来，但很快就彻底晕过去。

　　等她醒过来时，身边门外没有任何看守，她就想着立刻要逃，谁知道，还不曾逃出这个村子，全身痉挛，之后接着像是无数蚂蚁在啃噬，疼得一地打滚。

　　不到半刻钟，藤音就出现给她闻了一种香，顿时就缓解许多。

　　这次被抓回醉梦楼，她才知道，她被下了咒，一旬发作一次，必须要闻香才能缓解。

　　藤音抓她是为了蛊惑这些凡人，幻化成他们内心最渴望的，有财富，有美人，有山珍海味，还有各种想要的人，甚至情，就是为了让这些凡人夜夜流连。

　　但藤音同时嘱咐他们，不能立刻挖取这些凡人的精元，需要日复日慢慢消耗灵气，直至殆尽挖取精元。
　　再把精元上交给她，上交精元同时会得到闻香。

　　阿梨开始是给那些喜爱金银财宝，享受繁华之人幻化即可，谁知道术法灵力太低，根本坚持不了一晚，更应付不了那些要貌又要情还要趣的人。

　　最后是在红媛的帮助下才碰到这个老人，只要装作她的孙子在读书写字就行，但她从来没有干过伤天害理的事，又被这个老人对孙子孺慕之情感动，更舍不得杀害，甚至还现了原身，让老人知道真相。

　　谁知道被藤音发现，受罚四个时辰，更意想不到是，那个老人晚上又来了，点名要阿梨。

　　随着老人灵气即将殆尽，血色全无，不忍心渡了灵力想延续时间。

　　徐令月听后在一旁深思，倒是十五坐到她面前，“所以，之前你其实不是要取她精元，而是准备给她传送灵力。”

　　这样看来，这个妖似乎不坏，可阿梨不坏，她还能收了她吗？
　　师父说过，上天有好生之德，不能滥杀无辜，斩妖除魔，除的是奸邪害人，危乱人间的，这到底要怎么算？

　　阿梨看向那个老奶奶，流着泪说：“可她还是死了。”

　　十五瞧着火光下泪眼涟涟的阿梨，这么认真一看，还真漂亮，怪不得予安说所有妖怪里狐狸长的是最好看的，她忍不住心软，安慰道：“你已经尽力了。”

　　即使渡上灵力，这个老人非修炼之身，又是将死之人，无转化之器，根本无法直接承受灵力。

　　“不过，你真的没有伤害过其他人？”

　　阿梨摇头，发誓她绝对没有，要是知道人间这么险恶，她绝对不会偷跑出来，不知道爹娘有没有发现她不见，会不会来找她？

　　十五沉思良久，最后下了一个决定，“那好吧，我就不收你了。”

　　阿梨睁大了眼，有些害怕却又惊喜，还有些不可置信。

　　“怎么，你想我收了你？”
　　如果是妖怪主动要被收，她想应该不算违背师父教诲吧。

　　阿梨立刻摇成拨浪鼓，她还想再见一见阿爹阿娘。

　　“阿梨，那些村民的灵气真的不是你们吸食的？”徐令月还是想不通。

　　阿梨摇头。

　　“可我见那些村民进了醉梦楼，灵气就开始慢慢消散。”
　　这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