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生如逆旅》林音深品

9、支线三

　　从锖面三玹的庭院中出来，沿着大道向前走去，在经过第二棵树木时向右转，穿过一排屋舍，我来到了一条河边。
　　河的对岸有三三两两的人在警戒，防范来自其他“首领”的袭击。
　　我径自来到河边，蹲下，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然后——伸手，扯住嘴角，将它向上提起。
　　水中的倒影露出一个僵硬而又怪异的笑容。
　　我松开手，让嘴角保持这个幅度，开始手动调整嘴角的弧度。
　　嘴唇抿得太过了，将它向外调整一下。
　　嘴角提得太高了，将它下压一下。
　　啊，笑容的弧度没有了，那就再提一下嘴角。
　　眼睛好像有哪里不对，要弯一下的。
　　……
　　最终，在脸部肌肉彻底僵硬之前，我终于调整出了一个“完美”的笑容。
　　水中的我眉眼弯弯、笑意盈盈……就是眼神似乎和面部表情不太搭。
　　我揉了揉笑得僵硬的脸，苦恼地看着水中的我。
　　水中的我冷漠地注视着我的苦恼。
　　我叹了一口气。
　　倒影也面无表情地叹出一口气。
　　我捂住我的一只眼睛，再次扬起刚刚调整好的笑容——于是水中那个精致的面具又一次没有感情地笑了起来。
　　这样可不行啊。
　　我放下手，看着水中的笑容。
　　笑容需要积极的、向上的情绪，这样才能带给别人同样正面的情绪，这样才能算是善解人意的笑容。
　　积极的……高兴的……情绪。
　　我伸手摸向自己的心脏，感受着它平稳如一的跳动。
　　像是困扰了许久的问题得到了解答的……高兴、快乐、激动、兴奋……
　　我深吸一口气，回忆着我从苏醒后所经历的一切快乐而又高兴的事。
　　——我从草地中苏醒，我知道了我是谁。
　　——迄今为止我遇到的困难都被解决了，我还拥有了新的目标。
　　——我遇到了一个无条件顺从我的人，他会解答我所有的困惑。
　　——我……还活着，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手中的心脏依旧在平稳地跳动，水中的倒影依旧只是一张冰冷的人皮。
　　我失落地叹了一口气——这个时候我应该感到失落的，但是心中却只存在了一瞬间的怅然，在那过后，什么都不剩了。
　　我放下了手，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脸。
　　人皮面、人皮面，千人有千面。
　　善解人意的笑容不应当只有一个，我该去模仿的人也不应当只有一个。
　　我站起身，扬起我的第一个“完美”的笑容，沿着这条河踱步，慢悠悠地去寻找下一个“笑容模板”。
　　*
　　未曾打开的面板上，属于支线任务三的文字微微亮起了萤光。
　　*
　　河水下游铺满碎石的草地上，一个小女孩拿着一根树枝，在河水中搅动着几件衣服。
　　离女孩不远处，一个少年人坐在一块不大的石头上，用灵巧的双手将脚边的杂草编成了一只可爱的兔子。
　　“留奈——”少年高举手中的兔子，“兔子已经编好了，衣服还是我来洗吧——”
　　“不行！”女孩生气地吼回去，“伤员就该好好躺着，允许你出门编兔子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
　　“可是我真的没事！”少年努力辩解，“我真的只是晕了过去，那一下撞击的力度还不如你冲过来撞我的力度大。”
　　留奈生气地将衣服从河水里捞起，将它们搭在树枝上，而后愤怒地撞向少年，“荒介！！”
　　“哈哈哈，哎呦，我错了！”荒介一把接住向他冲过来的留奈，顺手将她举起，转了一个圈，“你看，我真的没事！”
　　“荒介你这个家伙找打！”留奈一口咬住荒介的手，迫使荒介将她放了下来。
　　……
　　我走到这里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吵吵闹闹的景象。
　　他们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我这样想着，学着他们的样子笑了笑。
　　我决定了，他们就是我新的模板。
　　我向着他们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