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金沙万里抚犁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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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别给我留任何活路。”狡衈坚定地说。
江杳杳闭上眼，酝酿了会才再次提起匕首。
“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有时候狠一点，自己反而不会痛苦。”
听到狡衈这句话，江杳杳愣了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手起刀落，妖界的最后一只狡衈也就此殒命。江杳杳颤抖着手把人们带来的瓷瓶装满狡衈的血，看他们欣然饮下。
文成感激地看了一眼江杳杳等人，和嵘澈带着欢天喜地的百姓们离开了。江杳杳叹了口气，谁让她没有告诉他们真相呢，他们也不知道这只“灵兽”马上就会死，想了想，她忽然道，“沐朝哥哥，我们一起把这些笼子打开吧。”
“它们从活着到死都在被囚禁、被利用、被折磨。我想让它们死后也能得一个自由。”
江芷兰心道奇怪，“不就是个普通的铁笼，你打不开？”她仔细摸了摸铁笼，惊诧道，“这铁笼......竟然是千年玄铁打造的！”
柳沐朝凑过去看，惊奇道，“还真是，这赵家怎么会有这么多玄铁打造铁笼呢？”
江芷兰也心下疑惑，“师父主持论道会时会查看每个仙门所在的仙山每年草药、灵兽和寒铁的情况。这些记录我都会帮他整理查看。千年玄铁是珍稀材料，整个雁北每年产出少之又少，做武器都不够用，赵家怎么会有这么多去造一个困住妖兽的牢笼？”
柳卮言走上前，摸了摸铁笼，“恐怕跟当年抓走狡衈的那几个道士有关系。狡衈说他们修为高深，又关系不错，想来定是相互认识。又能在穹窿城一手遮天，想必一定在仙门界有些身份。”
江杳杳想起赵松乔这几天的所作所为，“莫非其中一个道士来自赵家？”
“但我们现在谁都不知道那几个道士的样貌。也无法去指证。只能先交给江家和柳家去查，他们是仙门之首，要查一个赵家想来不会有什么阻力。我跟芷兰先写信将这里的事告诉父亲。”柳沐朝道。
江芷兰也抬手用法术化了只纸鹤，将穹窿城的事传回江家，顺便将请求换掉穹窿城主的事告诉江赋，让他跟五皇子尉迟熙冉沟通。
做完这一切，江芷兰又恢复成平日那副冷傲的表情，对众人正色道，“如今穹窿城的妖气很快就会散去，到时便可快速找到圣元灵力所在之处。这次我们的任务是收集圣元灵力，断不能因为这些事耽误了。”
几人点点头，开始运功打破这些牢笼。千年玄铁质地异常坚韧，又蕴含极高的力量，几个人费了好大劲才将铁笼打破。
江杳杳微微叹了口气，不愿再看这些尸体，何况其中还有一只她亲手杀死的狡衈。
柳卮言突然转身向外走去，对众人道，“我去去就回。”
江芷兰不悦地皱眉，原本她想处理掉这些铁笼就马上带着他们启程下一站的，可这边突然冒出来几个陌生人拖延她的行程，让她感到有点不舒服。
“怎么，你不高兴啊？”十二突然对江芷兰道。
“什么？”突然被一个小孩用这种语气质问，江芷兰显然没反应过来，随即大方承认：“是啊，我们又不是出来游山玩水的，行程不能耽误太久。那位公子突然要办什么事，让我们好等。”
“又没让你等一天！”十二为柳卮言打抱不平，“要不是我家，我哥，你们三个在城外就没命了，你这是抱怨你们的恩人！”
江芷兰也毫不留情，“一码归一码，他救了我们我自当感谢，可耽误我的行程我就不开心！”
听到二人拌起了嘴，江杳杳笑了一声，十二这小子，跟谁都能拌起嘴。她嬉皮笑脸地对江芷兰道：“人有三急嘛，再说了又不耽误你一天两天的时间。姐姐，我看你是昏睡太久脑子都僵了。”
江芷兰平日最不爱看的，就是江杳杳嬉皮笑脸的时候，“江杳杳，我发现你自从下了山胆子越来越大了，敢跟我顶嘴。”
江杳杳笑道，“我又没说错！不过实话说，在江家除了爹爹之外，每个人都看我不顺眼，我能高兴吗？人嘛，不高兴的时候就不爱说话，现在我不用看见那个臭老头了，可不就话多的很！嘿嘿，烦死你！”
江芷兰白了江杳杳一眼，不再搭理。
半炷香后，柳卮言回到这里，对众人道：“穹窿城的妖气已经散去，这处灵地蕴藏的灵力渐显，如果将狡衈的尸体埋在穹窿城灵气充沛的地方，它们吸收了灵地的力量，即便妖类不能轮回，再过一百年也能重新修成灵体。”
最高兴地莫过于江杳杳了，“真的吗？”
柳卮言含笑点头，“嗯。”
柳沐朝施法将这些尸体收了起来，等到了地方再将它们埋葬。
一走出蒙秋弥的铁屋，江杳杳忽然觉得天明朗了许多，心情越发好了起来，为狡衈悲伤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了。
江芷兰忽然停下脚步，不禁叹道：“哇！”众人闻声看去，跃入眼中的风景令他们顿住。一行人走出乌烟瘴气，血腥难闻的铁屋，才发觉外面的景象早已变了大半。
在江杳杳的印象里，寻常布满黄沙的地方，往往意味着刺眼的日晒、缺水、高温。这里对生命的敌意是莫大的，这里存在着一切诋毁生命力的事物。
然而现在江杳杳才发现，原来万里黄沙之地也能生机勃勃。她惊奇地发现，妖气散去，灵气重新回归这里后，远处的沙丘竟然开始散发着淡淡的金光。柳卮言为狡衈寻的墓穴在城中心的东方，江杳杳边走边看，尽管这里的房屋还是破败的模样，可路上那些骇人的那些尸殍已尽数消失。
这就是灵地的力量吗？她一抬头，原来这会儿太阳刚出来，正藏在层层黄云之中，破云而出的束束光线照在几人身侧，看起来无比神秘。
走在最前面的柳卮言在一处石群附近停了下来，“这处石林就是穹窿城灵力最充沛的地方。”
众人看去，石林中的石头形貌各异，整个石头上布满鹅蛋大的洞，洞中闪烁着属于穹窿城这一带的金色灵力。江芷兰和柳沐朝一眼就感知到石头内蕴藏的充沛灵力。柳沐朝赞道：“真是好地方！”
“那我们快把它们放在这里吧！”江杳杳欢呼一声，连忙喊柳沐朝将狡衈放在这里。
金色的沙土将这些狡衈渐渐掩埋，沉入厚重的底部。江杳杳盯着狡衈沉下去的地方发呆，脑子里却忽然想起那只狡衈对她说过的话。
“你总有一天会明白，有时候狠一点才不会痛苦。”
这是什么意思？它似乎看出来了什么关于自己的事，最后却也什么都没告诉自己。
柳卮言的声音在身旁响起，“也许，这就是狡衈的宿命。”
“至少你问心无愧。”他嗓音沉静，眯眼看向远处沙丘。
柳卮言应该是以为自己还在为那些狡衈伤心，江杳杳接着他的话道：“如果不是那帮人，它们不会走上灭族的结局，这一切都是人祸。”
“很多事情都是命中注定，这样的人祸，也许就是它们的宿命之一。”柳卮言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波澜，“以这样的态度看待，会好很多。”
“不，我救他们，是因为心怀仁义正道，不忍看百姓受苦。”江杳杳转过头，却不料正巧迎上柳卮言的目光，束束日光穿过云层照在柳卮言侧脸上，他的眼睛被阳光和金沙映得更加煜煜生辉。
“宿命这回事，我可不相信。”江杳杳耸耸肩，“从小到大，有太多人跟我说宿命，我生下来就没有灵脉，成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是我的命。可正因我不信，喏，现在我不是学会法术了吗？”
江杳杳蹲下捧起一把沙子，笑着捧到柳卮言面前，“你看，这些沙子在我们来之前还是沾染着妖气多年的死沙，可我们这几日一直在为了恢复它的灵力而努力和那些坏人周旋，如今它也终于重新恢复了自己的光芒。”
“如果我们都相信穹窿城的灾难是一场宿命，那这些沙子也许永远都不会回到它们原本美丽的模样。”
江杳杳将手中的金色沙土扬起，任由它们在眼前飘扬，“就算我是个生来没有灵脉的凡人，我从小也毫不掩饰地想当一个修仙正道的大侠。我也相信，只要我不认命，就一定可以做到。”
说完这番话，柳卮言久久没有出声。
江杳杳看向他，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觉得柳卮言眼里蕴藏的更多的东西迸发了出来，那东西似乎击中了自己的灵魂，她僵了一瞬。
是什么呢？很多年后她再想起这一天，才知道这其中的意义。
“圣元灵力应该就在这附近。”柳卮言收回了目光，换了个话题。
看到柳卮言转回的侧脸，江杳杳才后知后觉地回神，方才是不是被他盯得太久了？柳卮言那张脸，就算平时多看几眼也会不好意思，何况不知不觉盯了他那么久！江杳杳顿时脸上有些发烫，抬腿就要走，“我跟姐姐他们一起去找找！”
柳卮言微微一笑，目送江杳杳离开。
想起自己来穹窿城的任务，柳卮言有些惆怅地喃喃自语，“穹窿城已经恢复往日灵气，可云霁所说的神迹，为什么还没有出现？”
柳沐朝和江芷兰正拿着法器在石林附近寻找圣元灵力，江杳杳朝他们走去，却瞥见附近似乎有个人影晃过。
“谁？”
江杳杳并没有得到回应，揉了揉眼睛，心道自己是不是方才扬沙子迷了眼。
“找到了！找到了！”江芷兰手中的法器光芒大盛，江杳杳和柳沐朝过去一看，石林角落的藏着一块水滴状的巨石，上面大大小小的圆形洞窟中包纳着一团团光芒强盛的白色气团。
“这巨石里的光芒颜色很独特，比其他石头里的还亮多了！”江杳杳叹道。
“原来圣元灵力就是灵地中最强盛的一脉灵力。”柳沐朝恍然大悟，“后面到了其他地方也可以按照这个办法寻找。”
江芷兰立刻拿出万象灵，按照江玉清给的咒语施法想将石头上的圣元灵力引到万象灵中，可石头上的圣元灵力却无动于衷，“怎么会这样？”
柳沐朝也试了试，得到了跟江芷兰异样的结果。二人对视一眼，也想不明白。
“姐姐，你们在这里！”
原来是文成和嵘澈带着城里剩下的人过来找江杳杳他们了，江芷兰还在石头前试着法术，她想不明白为何会出现这样的异常，心下渐渐烦躁起来，越发不想搭理这些人了。
嵘澈亲切地拉着江杳杳，“姐姐，文大哥他们回去后休息了半天，第二天就发现果然再也没有出现中毒的迹象。大家说要来感谢你呢！”
文成走上前来，诚恳地对江杳杳道：“前些日子是我们愚昧，误会了二小姐，还望你不要记在心上。今日皇都也传来了消息，会有新的城主来接替蒙秋弥的位置。”文成拿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纸盒递给江杳杳，“这里面是穹窿城祖辈流传的一门手艺，这物件能为佩戴之人带来福气和平安，希望你们能收下。”
“这，我......”到底接不接呢？江杳杳有些不好意思，她还是头一回被人这么正式庄严地送礼物，有些手足无措。
“收下吧杳杳。”柳沐朝笑着对文成道了谢，江杳杳这才接过去，打开盒子一看，盒子里放着几个发着金光的手镯。
江杳杳不禁好奇了起来，她拿起一个手镯仔细端详，这手镯通体以一个复杂形状的琉璃打造。江杳杳不禁发出惊叹，质地坚硬的琉璃竟然在这些人手中如柔软的棉线一般交错编绕，被缠绕塑造成一圈独特的编织花纹，每一股琉璃中都包住了一小团金色的沙土，因此整个手镯也发出了淡淡的金光，犹如一团温暖的日光一般。
柳卮言听见动静，向这边走来。见到江杳杳拿着的镯子，心下便明白几分，淡淡笑道：“不如现在就戴着吧，或许真的能带来什么好事呢。”
江杳杳将手镯穿到了手腕，直向嵘澈夸好看，文成等人也跟江杳杳一行人道别后离去。
“芷兰，你快看看大家给我们送来了什么？”柳沐朝叫着江芷兰。
“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玩这些小玩意。”引出圣元灵力的法术一直尝试无果，江芷兰也有些泄气，索性过来休息会，拿过柳沐朝递来的镯子，随手便套在了手腕上。休息了片刻，她又返回巨石旁尝试法术。
下一刻，江芷兰惊喜地喊道：“出来了！出来了！”
几人看向巨石，只见巨石圆洞中的白色气团正化成几股向江芷兰的万象灵中飘去，柳沐朝连忙施法，圣元灵力也同样向他的万象灵中飘去。
“你不去吗？”柳卮言问江杳杳。
“我，试炼中我没找到万象灵。”江杳杳有些吞吐，她的万象灵可是从师父那白得的，师父叮嘱过不能告诉别人。
柳卮言只当她不好意思，安慰道：“没关系，碰到万象灵需要时机，也许你的时机未到，明年再去试炼中看看便是。”
“......嗯。”江杳杳坐在不远处看柳沐朝和江芷兰收集圣元灵力，心里想着怎么躲过姐姐他们再会来这里拿圣元灵力。
“穹窿城是灵地，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独特的灵力。”柳卮言冷不丁说了这么一句话。
“嗯？”
“我是说，在这里土生土长的人，也是一种灵体。”
江杳杳睁大了眼，柳卮言轻轻笑了笑，“他们传承着这些地脉里的圣元灵力，虽然表面上是人，可其实也算是一种灵体。这镯子是他们佐以圣元灵力的意志制成的，自然就是引得圣元灵力离开巨石的钥匙。”
“原来如此！”江杳杳一拍脑袋，“怪不得姐姐怎么试法术都不行！”
江芷兰和柳沐朝收集好了灵力后，准备启程向祁支关，却发现天已经黑了。
江杳杳连忙道：“不如就此在城中休息一晚再去！”
柳沐朝也道：“也好，发生了太多事我们也得休整一下。”
见几人都想休息一晚，江芷兰也只得同意留下。几人离开石林前，江杳杳又在身后听到了些动静，可回头看去，并没有什么异常。
“难道我幻听了？”她狐疑地盯着后面。
入夜，江杳杳见时辰晚了，悄悄从床榻上爬起，带着镯子和君辞墨给的万象灵离开客栈，提灯向石林走去。
石林在夜晚散发着温暖的金光，倒为摸黑出来的江杳杳壮了不少胆子。
江杳杳戴上镯子，念着咒语将圣元灵力引出了巨石。
临走前师父的嘱咐她一点也没忘，接下来，就是取自己的眉心血了。江杳杳在客栈找不到利刃，偷偷摔了个瓷碗，用碗的碎片轻轻划开了眉心。
一滴血落在万象灵上，江杳杳惊奇地发现，这血很快就消失在了万象灵表面。
被吸进去了？万象灵居然还有这功能？做完这一切，江杳杳立马收拾好东西，准备快点离开这里。这里虽然有光，可到了晚上倒也时不时吹过阵阵寒冷地风，怪瘆人的。
就在这时，江杳杳听到附近的石头里发出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与她白天听到的一样，像是什么东西在石头上摩擦。
不会是蛇吧？！以前还真听爹爹说过沙漠里可能会有蛇呢！江杳杳一时僵住，屏息静静听着不远处的动静。可她一停，那声音也消失了。
她试着向前走了几步，不一会儿那声音又出现了。
管他的！我爬了这么多年的浮玉山，还跑不过你一条蛇了！江杳杳心一横干脆闭上眼，跑了起来。
江杳杳跑得慌乱，没发现自己的镯子掉进了沙堆中。
一个纤瘦的身影自岩石后出现，缓缓走向巨石附近。
南玥蹲下捡起江杳杳掉下的镯子，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金沙万里抚犁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