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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笼中妖（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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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嵘澈？”
“姐姐，方才大家吃了药回去，左不过两个时辰，中毒的症状反而越来越严重了！”嵘澈跑到江杳杳面前，已经泣不成声。
“怎么会这样！”江杳杳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拽住嵘澈，“你怎么没事？”
“我......文成大哥他们却非常信任赵家长老，也催我赶紧喝药康复，可我心里有点不安，更何况我看出来那些人就是想欺负你！欺负好人的人怎么会是好人，所以就偷偷倒了没喝。”
雪茸却道：“赵家人来时我也偷偷闻了闻药包，并没有什么害人的药，还有不少都是滋补的药草，怎么会中毒越深呢？”
狡衈对江杳杳说：“人中了这种毒，越吃滋补的药材，反而会让毒性蔓延的更快。”
只是不知道赵松乔是不是故意为之，难道他想灭口？
江杳杳将狡衈的话转告给众人，柳卮言叹道：“仙门如今如此草菅人命，实则是修真界的悲哀，必须快点唤醒江芷兰和柳沐朝，让他们给家中传话彻查赵家。”
江杳杳生气同时，也觉得心里暖暖的，当时那种情况，连文成都被赵家人蛊惑，那些百姓们里只有嵘澈这个孩子还相信她。
江杳杳一把抱住嵘澈，“弥漫在穹窿城的确实是一种妖毒，我们已经找到了解毒的方法！你放心，大家都不会死的！”
嵘澈眼睛都亮了，“太好了！我这就回去把消息告诉他们！”
江杳杳抱着嵘澈，眼睛却看向了笼中的狡衈。此时它高昂着头蹲坐在笼里，竟有着一丝不容亵渎的庄严。狡衈用仅有它与江杳杳的声音说道，“一开始你就该杀了我，现在听了我的故事，只怕是下不去手了。”
“不，我不会让你死。赵家人要把你们赶尽杀绝，还故意用药催发人们的毒，就是想消灭这里的全部罪证。”
江杳杳自顾自说着，她放开了嵘澈，向铁笼走去，“嵘澈，你回家拿两三个瓶子来。”
“我身上仅有脖颈和头上的皮肤还未损坏了。”狡衈叹了一声，“但救几个人还是可以的。”
“有七八十人。”江杳杳沉声道，“我早说过，你会死的。”
狡衈愣了一下，随即低低笑了一声，“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若我的血流干后能救了他们，弥补我族造下的这些业力，也算为我们的来世积德。”
良久，江杳杳没有说话。她愣愣看着地面，只觉得赵家那帮人无比恶心又可笑。
柳卮言忽然走过来站在江杳杳身旁，“取血的事就由我来吧。”
他暗叹一声，自己修炼百年，从未见过这样无私愿意奉献自己生命的妖。虽在憎悟天杀过不少妖，可那些妖作乱残害天界仙娥，自该受到惩罚。而生取无害妖兽的血这种事，自己也是第一次干，可若不这么做，只怕穹窿城最后活着的百姓也要枉死。
“不。”狡衈拒绝了柳卮言，转而盯着江杳杳，“就由你来吧。”
狡衈红色的眼瞳似乎有一些别样的情绪在里面。江杳杳盯着它，下意识地说，“好。”
嵘澈很快取来了几个小瓷瓶，江杳杳用墨灵幻化出一把刀，狡衈却摇头，“就用墙上那些。”
“你的刀太过寻常，只怕取了血我还有很久才要痛苦地死去。就用他们的刀，这样皮肉坏得更快些。”
江杳杳神情复杂，沉默着转身自墙上拿下一把小刀。
狡衈将趴在地上，将脑袋和脖颈伸向笼边，方便江杳杳取血。
江杳杳提着刀，迟迟没有落下。狡衈盯着她，忽然道，“你是个很不寻常的人。”
“嗯？”江杳杳忽然被这句话转移了注意力，“为什么这么说。”
“天生就能与妖沟通，难道不是天赋吗？”狡衈道，“你身上的气息也很复杂，有灵力，有人的气息，还有一种邪气。”
“邪气？”
“这股气来源很是奇怪，可我道行太浅，看不出它的来历。”狡衈道，“只是它似乎并不像伤害你，只是待在你体内，无需太过担心。”
“你的来历也一定不一般。”狡衈说道。
“不，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还是个修道废物。”江杳杳摇头。
“我相信自己的直觉。”狡衈坚定道，“你的来历不一般，能死在你手里，我也没有遗憾。”
“动手吧。”
江杳杳吸了口气，将小刀扎进狡衈的脖颈皮肤，鲜血瞬间涌流而出，很快就装满了一个小瓷瓶。
狡衈平静地看着江杳杳，似乎感觉不到一丝痛苦。江杳杳想，或许它已经麻木了？嵘澈带来的瓶子都已经装满，门外传来一阵骚动，嵘澈解释道：“是岩洞里的人听说你们找到了解药，慢慢跟了过来。”
“让他们进来，把解药倒在小盅里分给他们。”外面乌压压来了几十个人，江杳杳不免有些担心，这些血会不会不够。
屋外的人进来了，他们的神色虽然痛苦，却还是夹杂着浓浓的喜悦。
“诸位，解药可能有些腥，但这是唯一救你们的办法了。”江杳杳道。
人们低头看了一眼盅里的东西，纷纷惊叫，“这是，血？！”
接着有人发现了笼里的狡衈，惊恐道：“这是什么？”
江杳杳刚想说，柳卮言抢在她面前回答了，“是蒙秋弥藏在这里的灵兽，它的血液就是解药。”
柳卮言不打算跟人们解释妖毒的真相，一来是解释起来非常复杂，二来是这里的人本就痛恨妖怪的妖毒，若要让他们知道妖毒和解药都是狡衈的血，怕没人相信不说，指不定还有人要杀了狡衈。
狡衈的外形非常漂亮，并不似传统妖兽那般凶神恶煞，众人也没有犹豫，纷纷服下了血。
江杳杳马上明白了柳卮言的用意，随即让他放出柳沐朝和江芷兰，他们中毒已久，虽然有柳卮言的法宝护着，只怕到现在情况也不容乐观。
江芷兰喝了药，不一会儿就醒来了。她看到江杳杳身后的铁笼，目光瞬间闪过一丝狠厉。
“迎霜！”江芷兰强撑着站起来，即刻唤了佩剑，直指狡衈。
“喂喂喂，你干什么！”江杳杳张开双手拦在狡衈前面。
“穹窿城妖毒的来源。”江芷兰冷冷道，“让开，我要替天行道！”
“喂，你别太忘恩负义啊，它的血也救了你！”江杳杳道。
“妖兽本就是不容于人世的存在，它的妖毒毒害了这么多人，以血偿还还不够，应该偿命！”江芷兰刚刚苏醒，声音还有些沙哑，却非常冷酷。
“江杳杳，你帮着这妖？”江芷兰瞪着江杳杳，斥道：“你难道忘了拜师大典当天，江一芜长老也是被妖所害？！我下山前就对师父发誓，此生修行只为斩妖除魔，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妖！”
“嚯！你还提那个给我投毒的江老头子！”江杳杳笑了出来，没想到江芷兰早已对江玉清如此信服，“姐，我说这老头儿什么时候成你的信仰了？”
“什么？”江芷兰一愣，却回神道：“别转移话题，今天我定要斩了这害人的妖物！”
“你要这样我可就不客气了啊。”江杳杳此时也唤出了墨灵。
“该说不客气的是我。”
江芷兰见她不让路，冷哼一声提剑刺了过来。江杳杳也没多想，咬紧牙关，捏紧了清凝准备跟江芷兰打一架，毕竟江芷兰实力太强，如今又怒上心头，她只怕要吃力些了。
江芷兰剑法凌厉，一股脑朝江杳杳刺了过来。柳卮言迅速闪身到江杳杳面前，修长的手指轻而易举地就将江芷兰的剑挡住。
“江姑娘刚醒不久，只怕是还没弄清状况。”柳卮言稳声道。
江芷兰这才发现旁边一直站着个容貌绝美、气质出尘的男子和一个面容同样精致的小公子。只是，这两人气息看着都颇为纯净，像是同道中人，为何也帮着江杳杳和那只妖？
“你是谁？”见来人轻而易举就拦了自己的剑，江芷兰马上看出此人功力修为都比自己高不少，自己想要越过他诛杀这只妖还是有不小的难度。
“我也是修道之人，来穹窿寻些东西。”柳卮言将江芷兰的剑拨到一边，与江杳杳并肩挡在狡衈前面。
江芷兰嗤笑一声，“我这与仙道无缘的妹子不分仙妖也就罢了，你既是修道之人，也要拦我？”
柳沐朝悠悠转醒，见几人僵持在这里，江芷兰朝着柳沐朝道，“沐朝哥哥，就是这妖兽害了这里的百姓，还害得你我差点没命！”
“沐朝哥哥，你听我解释！”江杳杳这时也从和江芷兰吵架的情绪中抽离，恢复了冷静，向柳沐朝道。
江芷兰扯着柳沐朝的衣角，斥道，“沐朝哥哥，杳杳自小养在家里，从未出过浮玉山，哪里知道这些妖物的厉害，只怕是被那妖物的胡言乱语迷惑了！”
柳沐朝揉了揉眉心，他昏睡太久骤然醒来尚有些懵。
“杳杳，你先说。”江芷兰的倔脾气她是知道的，有时候就会陷入一些牛角尖。于是选择先让江杳杳解释。
江杳杳朝江芷兰做了个鬼脸，江芷兰见柳沐朝也不站在自己这里，一双杏眼含满了怒气看着江杳杳。
“是这里的城主，赵家女婿蒙秋弥利用这些妖兽的血毒害这里的百姓，强行剥去他们的魂魄，然后将肉身焚毁。”
“赵家？”柳沐朝不解，“他们为何会这么做？”
江杳杳摇头，“目前还不清楚，不过据这只狡衈说，他们似乎是为一些神秘的道人做事，取得穹窿城百姓的魂魄。”
江芷兰马上抓住机会反驳道：“你看，你都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动机，为何就相信那妖物的话？”
“姐，看来你跟赵家关系不错啊。”江杳杳抱着胳膊，笑看江芷兰。
“胡说！”江芷兰翻了个白眼，“赵家那帮小子当街散播江家跟你的谣言，我恶心他们还来不及！”
“这片穹窿城就是赵家的女婿管理的。”柳卮言出言提醒道。
江芷兰一愣，方才自己急着要杀那个妖兽，却并未将江杳杳的话放在心上，她之前似乎说过这里是赵家的女婿蒙什么的在作乱。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江芷兰咬住下唇，赵家弟子作风她向来知道，平日里在江玉清那修习，也没少见他抱怨看不惯赵松乔那个臭脾气。这事儿，还真不好说赵家背着仙门是不是真的在做什么勾当。
见江芷兰放下迎霜，江杳杳这才放下心，将他们三人被蒙秋弥困在阵中，又如何在城里见到文成嵘澈，继而找到蒙秋弥府邸前，被赵松乔拦下之事悉数告知二人。
江芷兰脸上露出歉意的神色，“我，我误会了。”
江杳杳呲着牙着拍了拍江芷兰的肩头，学着长辈的口气道，“无妨无妨，年轻人嘛，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江杳杳比江芷兰矮了约摸一个头，她却浑然不在意，用力踮着脚拍江芷兰的肩膀，画面一时有些滑稽。可柳卮言忍不住摇头轻笑。下一秒他却有些愣神。似乎，自己也很久没有这么发自内心的笑过了？
见误会解开，狡衈不会再被误杀，江杳杳也转身查看它的情况。方才取了不少血，狡衈脖颈上的伤口已经开始溃烂，非常虚弱。方才柳卮言他们灌注的灵力也越来越压制不住，在狡衈的妖体内乱窜。
“就这么看着它死吗？”江杳杳还是不想放弃任何一个能救狡衈的方法。
柳沐朝围着狡衈转了一圈，也无力地摇摇头。
这时，嵘澈的声音又从外面传来，“姐姐！姐姐！这些药不够！”
众人愣在原地。
江杳杳向门口看去，嵘澈气喘吁吁跑向他们，但脸色叫之前好了不少，想必是狡衈的血起到了作用。嵘澈的身后，还跟着许多人，他们看起来好多了，只是还有些人看起来俩色黑紫，似乎是没好全。
江杳杳疑惑看向雪茸和狡衈，“怎么会这样？”
雪茸歪着脑袋想了想，“许是中毒太久？”
狡衈强撑着爬起，对江杳杳道，“那些人喝了药，反而催发了体内积聚已久的毒素，自然毒发更快，这么一点血治不好他们。”
江杳杳呼吸一滞，狡衈的意思，难道是再取血？！
“不行！这样你会死的！”江杳杳忍不住道。
嵘澈兴高采烈地进来，身后一群人神色喜悦，都期待地看着江杳杳。
“江二小姐好本事啊，那赵家真不是东西，拿假药糊弄我们！”有人道。
“不是你们自己说人家道行尚浅，不相信人家吗？”又有人道。
“哼，等我恢复好了定要将这帮狗长老的罪行告到陛下那里去！真当我们是好欺负的百姓吗！”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有人高声道，“二小姐，咱们人多，只怕解药不够，再给点吧！”
江杳杳看着这些人殷切的目光，沉默了。他们知道这里的“灵兽血”是解药，索要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丝痛心的表情。
“来吧。”狡衈道，“反正不给他们，不久后我也会死的。”
“你为他们做了那么多，他们还当你是灵兽。”江杳杳小声道。
狡衈盯着江杳杳的眼睛，“你忘了，我说过，我族越是求生，离死就越近，这是我们的宿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