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晋江文学城首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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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两个，一千两千，等到饥肠辘辘的中午，半个城的人都来心理诊台看过了病。
整个城市简直大乱套，餐厅门口的狗窝被三个人轮流抢占，因为他们想过一种无忧无虑不需要上班还被人宠爱的生活，听了李医生的诊断，正等待富婆们的领养。
负责报时的广播员受够了对整点的恐惧，搬出了大学数学，通过将时间点隐藏在高数题答案的方式，终于从中解放。
修花坛的工人打破传统城市美化条条框框，凿开柏油路，在路中央进行花园美景栽种，并为过路车辆进行免费泥土保养。
按理说，这中间引起无数问题，该有人来管理，可是负责管理的人也自顾不暇了。
zf某基层办公厅在门上贴了12条规则，每次只能进入20人，能活着出来的屈指可数，这些规则包括但不限于：
1、办事员拥有狂躁状态和工作状态两种，市民只能在办事员处于工作状态时上前要求办理业务。
2、办事员嗑瓜子时处于狂躁状态，会吃掉第一个要求其办事的市民，但吃完市民后5分钟内会处于工作待机状态，市民可趁此机会上前办理。
3、办事员办完一件事，如果五分钟后仍未接到新工作，就会嗑瓜子。
4、......
所有上门办事的人，都必须遵从规则，可悲的是，第一个进门的是市长和副市长，他火急火燎来到zf大楼，就看到所有下属都在嗑瓜子，立刻怒火攻心：“都放下瓜子，干活了！”
然后，就没有人能主持大局了。
警察局也同理，领导也死了，不过和zf大楼的情况不一样，他们关上大门，身上满是鲜血的老警察说：“作为警察，你们应该很清楚如何推理，那问题来了，怎么推理，才能推出领导不是他杀呢？”
一部分选择刺瞎眼，表示自己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另一部分则积极推理，制造各种证据，包括伪造日记、清理现场、缝合伤口伪装上吊等，将这个案子定性为自/杀。
当然也有躲在家里瑟瑟发抖的，他们观察到所有那些奇怪的人，都是从一句“看你精神状态不太好，去李医生那边看看吧，她很会开导人”开始。
在这个城市里，正常人变得不正常起来，不正常反而成了普遍现象，正常人不敢出门怕被攻击，不正常者的信念已坚硬如钢铁，一点不受其他人影响。
世界颠倒起来，乱成一套。
熊孩子哪里知道一个小小的诊台能把整个城市搅和成这样，他隔着门缝看着外面那些络绎不绝的病人，背包里准备的逃跑物资瞬间不够了。
如果让这个女人持续下去，他可能走不出城市，或者即使走出城市，也会变成被孤立的异常。
他惯熟于各种社会纲常伦理，靠自己年纪小得到不少关照，要是世界变了，那自己岂不是什么都利用不了？想着想着，胸口啊肚子啊，纷纷疼起来。
熊孩子重回房间，打了一通电话，他现在很怵这个女人，那就招来一点帮手帮忙。
*
此时此刻，李柿子也在思考一个问题，这城市的心理问题怎么这么多？
第1432个病人：“医生，听说您这边辅导心理问题特别灵，问个私密的事儿。就是我特别喜欢在床上玩点花样，穿点有意思的衣服，可我老婆怎么都不同意，怎么能让她的封闭思想转变过来呢？需要把她带过来嘛？”
李柿子灌了一口咖啡，“多大点事儿，喜欢你就自己穿，下一个！”
病人恍然大悟了一下，但立刻又困惑起来，“尺寸估计得买最大号......等等，不对啊，我是想让她穿，你也知道的，老夫老妻都和左手摸右手一样，一点新鲜劲都没了，想找点新鲜感。”
李柿子同步困惑，随后恍然大悟，大笔一挥，“找个帅哥和她搭档！”
病人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开，“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解决方法好简单啊！谢谢医生！”
“不用谢不用谢。”
李柿子往第二个箱子里扔下诊费，就光这一上午，钱都收到第二箱了。
后面的队伍还是越排越长，女孩招来维持秩序的街坊，让他截断队尾，后面来的人都安排到明天，她这弄了一上午，都有点累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满眼见到的都是千恩万谢，一个刚上岗的实习心理医生就能一次性100%治疗心理疾病，这在医学史上也算是奇迹了。
“乖乖啊，我别成为了历史书里的人物。”
不等她怀疑自己，就有人满脸开心地冲过来，要来送诊费。
“李医生啊，你的方法实在是太有用了，我真的有十几亿了。”说话间，他泣不成声，多年贫困终于一次解脱，握着李柿子的手就不松开。
李柿子只觉得自己的手被放在速冻区，冻得生疼，把手拽出来才隐约记得，这个人一直被贫困折磨，幻想自己有十几亿。
她给的方法好像是，“给自己烧十几亿冥币，等到阴间就不苦了。”
真是绝妙的主意，这下生活都有希望和奔头了。
再抬头，那个喜极而泣的男人已经不见，唯独剩下桌前一堆纸灰，想来他已经去阴间享受自己准备的财富了。
李柿子珍重地将纸灰拨拉到箱子里，感觉自己的劳动得到了认可，这些细小细节她全部都要写在游记里，分成十册摆放在精神病院成果展览区。
......
最后一个病人：“医生，我总感觉有人在我背后，但往后一看，又什么都没有。一条巷子，我得不停地向前向后看，才能保证那种感觉不回来。而且每天洗澡也不能闭眼，一闭眼，感觉他就站到了面前，总而言之，就是他跟着我，却又不在我视线里现身，这到底是什么原因？”
李柿子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你大概和我是一个病，不过很好治，你在自己脑袋后面装个可视猫眼，这样前后就都能看到了。”
病人点头，“但我现在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了，去装猫眼也不知道能不能走到。”
李柿子撕下纸，画了好多双眼睛，给他贴了满身，“这样你试试呢？”
“诶？”病人耸耸肩，前后走着，惊奇地说：“真的没那种感觉了。”
送走最后一个快快乐乐的病人，诊台前的大家都松下了劲儿，一上午都是街坊帮忙端茶送水、组织纪律，但凡有人质疑效果，他们第一个冲出去，以自己的例子教育其他人不能质疑李医生的实力。
比起昨天下午围堵那会儿的态度，那是一下调转180度。
活在这样充满表演的环境里，李柿子觉得稍有欠缺，医学上讲究放长远看效果，趁着其他人帮忙收拾桌子的功夫，她偷偷溜出，准备回访下自己的病人，看看实际效果。
作为一个新任医生，李柿子业务能力暂且不说，态度是一等一的好。
*
十字路口，站着她的病人，正在指挥交通，他那副眉飞色舞的模样，实在看不出刚来问诊时的一脸挫败。
李柿子没有前去打扰，对自己点了点头。
路中央，市政人员正在给红绿灯做保养，给他们刷上了漆，穿上了统一装束，定睛一看，这不是那几个做梦都想穿公装吃公家饭的人吗？
李柿子看到别人的梦想实现，不禁眼角带泪，有所共鸣。
想当初，她也是这样，从小看着白大褂长大，想成为医生却被告知不可能，没想到几年过去，她终于也成了医生。
拐进一处巷子，一个人挂在树上随风飘荡，但看他嘴角却带着笑意，显然已进入到没有死亡恐惧的世界。
这样带给所有人快乐，李柿子站住脚步，根植于内心深处‘回精神病院’的目标产生了动摇，也许这个世界就是她一直想找寻的、适合自己的世界？
“喵嗷！”
脚边猫叫，一股轻轻力道扯着裤腿，李柿子低头一看，“哎呀，是你啊，你刚刚不是陪着主人过来看病的吗？”
她记得那是一个上来就说面熟的小哥，“你主人在面馆呢，你来这里干嘛？”
那猫端坐着，后仰避开逗弄它的手指，眼睛半闭。
“怎么感觉被你这只猫鄙视了？要干什么你说话呀，你怎么不会说话啊，要我给你治治吗？”李柿子的魔爪落下。
*
另一头，熊孩子摇过来的人已到25个。
“绪蕹少爷，您要捉什么人，这次带的都是精壮汉子。”管家三号是家里唯一抽得出手的人，正值一年里最忙的祝火宴，其旁的都要让路，可谁叫绪蕹少爷是老祖父的宝贝呢。
管家三号只祈祷这次不要玩得太大，误了宴会。
帮工们看气氛闲散，也就互相传递眼色，他们谁不知道名为绪蕹的小男孩有多骄纵，但偏偏老祖父喜欢他，去年离家出走的绪方回来了，他重病缠身，将妻小托付给了家族。
自从那时候起，老祖父对绪蕹的偏爱，长着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现在绪方终于病亡，这位小少爷真的直接回来了，以后日子可以想见的热闹。
可到底是为什么呢？
人挨人的场合，就是会有耳朵贴嘴巴的时候，“听说老祖爷喊他是天赐的宝贝，和最近的事儿有关吧。”
最近的事儿？
“诡异的事儿？”
他们还没商量出个所以然，管家三号猛然咳嗽两下，他们立刻肃静。
熊孩子高坐在客厅里，一个小小孩子，面对底下人各种表情根本不在意，他只要释放自己心头的恶气，“祖父之前不是老说什么诡异降临的事儿吗，我告诉你们，确实有了，就在外面！”
“啊？？”
下面坐着的人顿时屁股长钉，反射性跳起来好几个。
管家三号倒反常地安静，松垮的眼皮耷拉下来，根本看不到他眼里在思考什么。
“那您说——”他欠身。
熊孩子一拍桌，“那个和我妈妈长得一样的女人！她就是诡异！你们过来的路上没发现吗，整个城市都奇怪起来了！”
管家三号拖着赞同的长音，将问题落在任务上，“所以您想让我们抓住她？”
“对！”熊孩子双腿晃荡起来，“抓给老祖父看，他一定很开心！咱们家是第一个抓住活体诡异的家族，这可不就是荣耀吗。你们在座的人都能沾上点光~”
见下面人已有意动，他继续说：“我观察了她一上午，早就帮你们准备好攻略了~她说自己身份是心理医生，开出的诊方无论多奇葩，对面都会直接被感染相信。所以，你们最重要的就是堵住耳朵，不要听她说一个字，押到家里后，直接毒哑，让她不能说话，关进笼子里供人观赏。”
管家三号脸上飘过一片云，像是天空突然放空了一阵儿似的，随后点头附和，“我们在门口倒没看到她，只见到一堆人在推销什么心理咨询。”
“对，就是那个，所有在她那边看诊过的病人都会疯狂向别人推销，只要你产生好奇就跑不了了！”
刚刚还起了意动的人嗡一下炸开了讨论声，熊孩子见自己不小心上了难度，又连连打补丁，使帮工们相信只要他们不听声音，就能靠蛮力解决掉这个女人。
兵器、肌肉、方案都准备好，所有人站起来，堵上耳朵出街沿路寻找那个女人。
落在最后，一个俊美男人掏出了手机，打着什么字，看起来和旁边走过的路人并无不同。只是那些路人拿着的都是‘死掉’的手机，而平头男人的手机亮着屏幕。
他把泥土剐蹭在脸上，掩盖着自己的面容，唯有两道黑浓眉飞出，有一股戾气凝聚在身周，衣服选取的是最宽大不修身的款式，却也鼓鼓囊囊，比别人大了一圈。为了掩饰突出的身高条件，只能弓着腰低着头。
此刻男人正实时记录着传说古城里所有的事。
——10月21日
——综上，我已查明整个古城的中心在绪家，于是潜入，借参与祝火宴的机会，找寻古城的本体。目前重点怀疑对象是祝火宴前突回古城的绪蕹，也即绪家多年前与家里决裂的绪方之子，他生性骄纵、目中无人，祝火宴前声称母亲为诡异，要求管家抓捕并毒哑母亲。
——这个李氏也有些不平常，根据绪家家族的记载，李氏安分守己，并没有行医的能力，现在却声称自己有医术，根据那些病人的说法，水平还很高明。可分明治得一塌糊涂，这发展与记载不同，怀疑是古城设下的圈套。
——接下来我准备试探一下李氏，看她是否是zf派出的异能者。
——如果这就是邮件的结尾，那说明我已经死了。我这一生为了拯救人类四处奔走，并无悔意，希望你们接替我，维持人类保护协会的运转。
——为了人类。
——卑鸿轩，留。
手机上面显示‘无信号’，右下角一直转着‘发送中’、‘发送失败’、‘发送中’，只等待一离开屏蔽区就自动发送这封长长的工作记录。
他合上手机，眉头蹙得更紧，刚刚打字的间隙，不妨碍他接受外界信息。
整条路，不，整个街区，或者说整个城市，都仿佛燃烧着一种名为‘李医生’的热浪，大家积极讨论着在那边的治疗，晚去的人也说明天要早点去排队云云。
“诶，大个子，你有没有感觉，比刚刚我们来的时候还要奇怪呢？”一个平头瘦猴凑过来，仿佛站在大体格身边格外有安全感。
卑鸿轩假装闷闷出声，他设定是被欺负的傻大个，“到时候咱俩可躲在后面，外面诡异闹得很凶，都是超自然力量，咱们可不能惹。”
“对，对，到时候你跑的时候知会我一声，咱一起跑。”瘦猴终于安定下来，遥看拖得老长的队伍，“这得找到啥时候啊。”
这时，十字路口的人高呼，“找到了，这个指挥交通的看到李医生了，她往绪家院墙那边走了！”
“走、走走！”
都是精壮汉子，他们几个闪身就来到了狭窄巷子，远处一个身影正在树下。
影影绰绰，看不太清。
“她站在墙跟儿呢！”
卑鸿轩垂下的手掌猛然握紧，竟然这么快就打上照面，在一个S级诡异内部，能顶着古城的干扰，另外产生如此强的影响，答案指向几个方向。
要不她就是古城设下的圈套。
要不她是zf压在手里的异能者底牌。
要不就是某个潜入的诡异，等级至少在S+级。
无论哪个都不好对付。
*
李柿子脚边的猫停下来，她也抬头看去，一个‘井家面馆’的招牌出现，“好了，我把你送过来了，快去找你主人吧。”
黑猫转头，发出沉闷的大叔烟嗓，“装什么装，快点给那个傻子变回来，你不记得他了吗？”
李柿子假装自己正在逗猫，实则低沉嗓子，“有句话不知该说不该说......我不喜欢烟嗓，快换个御姐音听听。”
黑猫半月眼，灵活闪避逗弄他的手指，“你还没我鞋码的一半大，放尊重点！”
李柿子眼疾手快，一把卡住黑猫胳肢窝，举起它晃来晃去，“你还能怎么样，你只是一只小猫咪，长着可爱的毛茸茸肚皮的猫咪~”
黑猫凄厉大叫，对着兢兢业业煮面的绪魄大喊，“绪魄！快救我啊！！”
围着围裙的少年收到了刺激，手里的网兜一下松手，但他迟疑不到半秒，就立刻去救自己掉到锅里的面了，还念叨着，“我得好好煮面，我得好好煮面。”
“哎哟~”李柿子站在他身边，轻轻拍拍肩膀，“你也找到自己的理想了吗？”
有人是指挥交通，有人是吃公家饭，有人是当医生，那有人的理想是煮面也就情有可原。
“啪——啪——”手掌落第一下，绪魄捞面的手一顿，神情怔忪，手掌落第二下，往事迅速回归原位，他习惯性皱紧眉头，想到了前因后果。
“啪”，第三下。
他猛地转身，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除了李柿子还能是谁？等等，背后怎么还站着许叔？再后面是面馆的时钟，时间已经来到下午两点，距离晚上6点准时开始的祝火宴不到4个小时。
“快！”绪魄决定一边朝绪家那边赶，一边向李柿子解释。
前方道路因为车辆连环撞堵得不可开交，另一条路也被市政堆得全是土，“你们刚刚是怎么过来的？”
黑猫刚想开口阻拦，李柿子已经转头，“加上你也不是不可以。”
“哈？”
在绪魄的视角里，他看到女人先是抱起了许叔，继而朝他走了过来，许叔一个大老粗比李柿子还高，却面如死灰的缩成一团，任由捞起。
“诶？”
下一秒，绪魄被拦腰抱起，风声剧烈往后刮去，云层猛然朝脸靠近，他——上天了。
“说啊，赶紧说怎么离开这个地方。”李柿子从背后提醒。
行吧，一边飞一边说明也不是不可以。
*
与此同时，绪家二十几个帮工冲到了院墙边，那个树下的身影显现，哪里是女人，分明是个吊/死鬼。
“嘁，不会是从这里翻墙进去了吧。”
听到这猜测，管家三号把胡子揪掉了两根，现在家里正忙，他们进去搜查如果得不到结果肯定是一顿问责，可如果绕过家里，去外面搜寻，万一那女人真的进家了呢？
熊孩子跟在后头，不知何时已站在院墙前，瞳孔如死人一般扩大到极致，身周雾如抽丝，风向后飘去。
头顶的太阳脚底抹了滑油，迅速向下猛掉了大半截，等他瞳孔再恢复正常，夕阳已染了大半天空，院里各处灯火点亮，各处人家的时钟凭空转了三个半小时，直接来到5点40。
管家三号等人毫无察觉，“绪蕹少爷，咱们是进家里搜，还是先在外面搜呢？”
绪蕹声线很冷，“不用了，他们已经进去了。”像临时被某个成人附体。
又两秒，他试着爬墙，失败后坠地，那哭声高亢尖锐，不停埋怨着管家三号不长眼没接住他，才显出孩子样。
躲在巷角的卑鸿轩靠住墙壁，在纷乱的精神干扰里保持理智。
他迅速组织起所有思路，绪蕹就是古城本体的事基本板上钉钉，刚刚调快了时间，显然是气急败坏。
可惜刚刚没把握机会攻击古城本体，不过它这表现也说明——李氏并非古城针对他设下的圈套，而且李氏的目标也是绪家，难道是zf派来的异能者？
可并没有人的能力是医治啊。
“走了，走了，赶紧通知老祖父封门抓诡异！”
卑鸿轩坠在后面跟上，一会儿先隐藏在后面，先看看李氏的目标是否和他一致。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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