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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第 80 章 ...

  •   为了不让有心之人生疑,道闲将渊儿的诞生瞒了月余,直到八月凛生辰时才对外公布了喜讯。又以孩子和凛皆身弱为由,谢绝探望,亦将满月的酒席免去。

      凛经历过此番磨难,元气大伤,将养了数周才得了夕夏的允许,下床走动。

      为了不打搅凛歇息,渊儿始终养在道闲院中,每日晚膳前乳母都会依照道闲的吩咐,带孩子来见凛。渊儿大多时候都是睡着,有时醒来了,凛尝试抱他,他便大哭不止。凛迟迟未能觉醒所谓的母性,始终未能寻到做母亲的感觉,拍也不是,哄也无用,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是好。

      道闲在一旁毫不留情地嘲笑,完了又不忘耐心指导,折腾了几回,渊儿才勉强接受了她仍有些别扭的搂抱。

      许是一直养在道闲屋里,孩子和道闲倒很是亲密,见到他就乐乐呵呵地咧开嘴傻笑。

      待到渊儿三个月大时,凛身子重又健朗,便和道闲提了让孩子回她身边的想法。

      “为何非要让渊儿搬呢?我看他住我这儿挺好,你要是想和他一处,不如搬回我院子住?”

      凛本就有重回道闲夏院的念头,只是不好意思提,便想着藉由渊儿之事开口。此时如愿得了道闲的邀请,她自然欣然接受。

      凛恢复后不久,夕夏便在瑚叔的再三催促下回了京都。凛于是重操旧业,在她的小院里制药。藉由道闲先前开的角门,她无需出府,便可直接进入药铺院子。长时间的接触药材,使得她身上沾染了不少药气,凛总以此为借口避免再触碰渊儿。

      相较于凛的刻意疏离,道闲倒是同渊儿颇为亲近。他命人做了布兜,时常将渊儿挂在胸前,随他一起办公阅文。渊儿一天天长大,他的容貌虽像极了凛,可许是道闲一直陪伴照料,渊儿眉宇间的神态竟有几分道闲的影子。

      转眼间,凛冬将至,闲府众人再次搬回了风息堡内过冬。道闲破天荒地引凛进了他日常办公的勤务厅,正式教她料理城中各种事务,与各封地家族的往来信件也毫不避讳地供她翻看。

      凛忍不住笑问:“先前不是像防贼似地放着我么?怎么忽然转性了?”

      “你细致又机敏,这么优质的劳力,可不能浪费。”道闲调侃道。渊儿降生之后,道闲似乎重新将凛视作伙伴,时不时揶揄调侃。

      “你不怕我知晓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往外传吗?”

      道闲满不在乎道:“现在时局好些了,我这儿也没什么秘密,哪怕你以后离开,也带不走什么要紧的消息。”

      对于道闲仍认为她会出走,凛颇感失望,再次承诺道:“我已在余末城安了家,以后不会再离开了。”

      听她这样说,道闲并未表现出喜悦,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凛不由失落地在心中暗叹。如今的道闲已成为她最为依恋记挂之人,他是她心中的宽慰,一剂暖心的良药。可在凛全然倾心于他时,道闲却将心门紧锁,再无当初的暧昧和热切,也不再与她有任何亲密的举动。

      年关将至,渊儿在道闲的照料下成长迅速,不出半年已能抓着道闲的手,颤颤巍巍在屋里走起来了。

      一日,凛料理完药草,净了手,便赶去勤务厅。凛悄声推开虚掩的厅门,望见门里头道闲正皱着眉翻看文书,渊儿则在桌案边自顾自抓着纸笔摆弄玩耍。凛不由地止住脚步,靠在门栏上,静静欣赏她最爱的两人同框的美好画面。

      渊儿的小手东摸西碰,一个不留意,忽地按在墨砚里,黑乎乎的墨水脏了一手,还渐出许多到一旁的文册上。

      道闲放下手中的册子,伸手将渊儿抱坐在自己腿上,举着袖子要给他净手。不料渊儿一扬手,便在道闲脸上留了一道墨印子。渊儿看着自己的杰作,乐呵呵地笑了起来。道闲倒是不恼,又把另一边脸转向他,渊儿伸手又是一记,笑得更加欢脱。

      “你个小淘气。”道闲说着,埋头拿脏了的面孔轻蹭渊儿,又轻挠他的咯吱窝,逗得渊儿笑个不止,直往道闲怀里钻,不一会儿二人皆是满身满脸的墨迹。

      父子二人笑闹的滑稽画面,落在凛眼里极为温馨。从不曾希冀拥有的幸福和睦的场景此刻就在眼前,触手可及。凛暗下决心,定要让道闲回心转意。

      凛快步进屋,柔声训道:“渊儿,爹爹在做事,不得胡闹。”继而又对着道闲嗔怪道,“你也真是的,跟个半岁大的孩子一起任性。”

      见到凛,渊儿面上的笑容立刻消散,由跟随凛进屋的奶妈抱走,到外头净手去了。

      道闲目送着渊儿出门,浅笑道:“你扮演严母,我扮演慈父,不是很好吗?”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在凛本就波澜的心上又丢了一枚石子。父亲,母亲,教养孩子,这一串对于凛来说有些陌生模糊的概念,近来越发有了具体的形状。

      凛一面琢磨着该用何种招数吸引道闲,一面低头理着桌案上的信件。忽然一份红色的信封跃入眼帘。

      打开一瞧,竟是柳请夏寄来的邀请帖。她言辞热切地邀请凛和道闲前往京都,出席原府除夕夜宴,又告知她与瞳也将迎来他们第一个孩儿的降生。

      得知他们二人得了孩儿,凛便知瞳也放下了过往。她在如释重负的同时,不免也有些怅然。幼时曾天真地以为她和瞳的关系坚不可摧,可如今她对旁人情根深种,他也与他人生儿育女,都没能避免与他人日久生情、移情别恋的俗套。

      道闲已读过了那信,此刻留意着凛的神色变化。她并未露出预想中惊讶或是失落的神情,面上反而是令他不解的欣喜和释然,似乎这个消息是她所期待的。记得先前得知瞳、柳二人的婚讯时,她哭成了个花脸猫,看来她确实成熟稳重了不少,也学会了隐藏真实的情绪。

      凛抬起头,漫不经心地问道:“咱们要去京都吗?”

      道闲知她定会乐意前往,便点头道:“到京都之后也能见见澈和瑚叔。”

      “行,我晚些去库房挑一件器物,当作给那二人的贺礼。”凛说着,放下了那喜帖,又拿起下一封信件查看。

      晚膳时,凛迟迟未现身。习惯了她的陪伴之后,她忽然的缺席令他心里空落落的。打发人去问,说是身体乏了,已经歇下了。道闲独自吃了几口,只觉索然无味。

      匆匆食毕,道闲踏上三楼的长廊,来到凛门前。想着她今日有伤心事,而自己并非能给予安慰之人,犹豫过后,仍决定出于关心,探望下这位可怜的失意人。

      刚入了外间的门,就被隐在暗处的七海上前拦下。

      “凛说她今晚不想见任何一人。”

      “我知她为何心伤。我进去劝慰下,总比她独自一人伤心生闷气好些。”

      七海近来对道闲好感渐生,不似之前那般对他冷言冷语。见他此刻言辞恳切,而她也有心撮合这两位主子,遂放下阻拦的手,许他进了里屋。

      凛正歪着身子坐在榻上,手中抓着一个玲珑小壶。她眼眶微红,不知是因为哭过了,还是因为醉了。见进屋的是道闲,她没好气地问道:“你来做什么?”

      见凛这般,道闲心中沉寂许久的妒意又起,面上仍笑着玩笑道:“来安慰下你这个可怜的失意人。”

      凛对他不解心意的调侃倍感懊恼,随手抓起一个垫子朝他掷去。

      道闲接住垫子,无奈笑道:“又不是我招惹你了,为何拿我出气?”

      “就是因为你……”凛埋怨道。瞳像没事人一样潇洒地翻篇,可她却因他的粗鲁,和道闲之间有了无法修补的嫌隙。思及此,凛不由悲从中来,抬起手中的酒壶,张口要喝。

      道闲快步上前,一把将酒壶抓走,放至鼻边闻嗅一番。酒味中还混着一股古怪的药味,甚是难闻。“这是什么酒?”

      “药酒。”凛老老实实交代道。

      “好好的酒不喝,非要喝药酒?”道闲皱眉道。

      “我屋里只有这种酒。”

      “你身子才恢复不久,药酒是能胡喝的?”道闲厉声责问道。

      凛撇撇嘴,抬着微红的眼望着他,一脸委屈。

      道闲的心软作一团,叹道:“人家夫妻和睦恩爱,你一人独自喝闷酒。你早该放下了,何必这样作践自己?”

      “我放不下的明明是你。你既然都能接纳渊儿的存在,你为何不能接纳我?”许是酒壮怂人胆,此刻的凛终于有勇气将一直以来想说的话说出口。

      可道闲的回应只是一抹浅浅的微笑。“看来你喝酒喝迷糊了,开始说胡话了。”

      凛心中的勇气瞬间溜了大半,垂下头不敢再看他,片刻后仍喃喃道:“我很想你。”

      “你又把我当作瞳了么?”

      “我何时将你当成过别人?”得不到任何肯定的回应,凛只觉心灰意冷,伸手就要夺道闲手中的酒壶。

      道闲见状,一扬手,将壶中酒撒了。

      凛抓着他一侧的衣袖阻止,仍是慢了半拍。凛委屈道:“那酒是瑚叔亲手酿的,很珍贵的,你得赔我。”凛拉住道闲的衣袖摇晃着,抬眼望着他,眼里一片水光。

      道闲见不得她这幅楚楚可怜的模样,拂开她的手,避开她的目光,道:“你答应我以后不胡喝,我就去问瑚叔讨要。”

      凛见他始终一副疏离的模样,悻悻地收回手。许是因为酒精的作用,她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她感觉眼前的道闲仿佛在缓缓飘走,离她越来越远,她坐起身,张开手臂想要抱住他,可他却畏缩着向后退了一步。凛哀叹一声,轻声问道:“你真不要我了吗?”

      “你这话问得奇怪,你是我孩子的母亲,我怎会不要你呢?”

      凛听见他客气的回答很是懊恼,抿着嘴,眼圈又渐渐红了起来。

      道闲极怕见她掉眼泪,忙笑着调侃道:“以前极少见你掉眼泪,怎么有了孩子之后变得跟七海一样爱哭了?”

      凛哼了一记,决意不再理会他。她酒力不佳,刚站起身便脚下一软,险些从脚踏上摔下。

      道闲眼疾手快地扶抱住她。虽时值严冬,风息堡内热气足,仍似春日般温暖。怀里的凛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里衣,半年来她将养得极好,比先前更丰盈圆润。她温热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衣料传至道闲手心,令他心跳错了拍。扶她站定后,道闲慌忙松开手。

      凛忍不了怀中空落,忙伸手环住了欲转身离开的道闲。她将脑袋贴在道闲胸口胡乱蹭了一阵,贪婪地闻嗅他的气息,而后急切地摸索着他腰间的盘扣,试图用单手解开。试了许久仍解开无望,只好松开抱着他的那只手,两只手一齐开工。

      道闲看她低着头,微颤着手,认真解扣的模样,心怦怦直跳,脑中竟闪过了借着酒意要了她的念头。道闲赶紧将夕夏离开前嘱咐自己的话在心中默念一遍,竭力把脑海中无良的想法驱赶。他将凛的双手按住,沉声道:“你喝多了,早些睡吧。”

      不料凛竟踮起脚,想要亲上来。道闲忙闪躲开,抓着她的肩,将她按坐在榻,而后逃也似地离了屋。

      凛甚是羡慕那些千杯不醉之人,更羡慕那些酒醉后能忘记醉酒期间做过之事、说过之话的人。可她不仅一杯就倒,还能清晰地记得酒醉的自己是如何在道闲面前颜面大失。她甚是感激他放过了神智不清的自己,也更加确信了他已对自己全然无意。
note作者有话说
第80章 第 8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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