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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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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三的夏天,我终于没有那么忙了。
在一个周末严怀喊我去打球,篮球场边围坐了一群人,很热闹。
我问是不是有人今天打比赛?
严怀笑说:“来了个校外人员踢馆罢了。”
我跟严怀都属于被人拉来当支援的。
那会上场,我一眼就认出了魏浩,他穿着一件无袖背心,宽松的短裤下面露出一截速干裤,手上的护腕也露出了一条长长的logo。
他似乎也认出我了,对我笑了下,抱着球说:“嘿,多指教,别留情哈。”
很嚣张的口气,严怀也是个不服输的人,当即就呛了回去:“放心,从现在起,让你多进一个球算我输。”
魏浩拍着球一笑而过。
那场比赛,魏浩被严怀死守,果真没有让他再进一个球,后来他转移目标来防守我,我在运球的时候与他发生肢体碰撞,他崴了脚。
半场换人,严怀立刻跑过去扶他去边上坐着,关心地问:“有没有事?”
我站在旁边,也很担心,“要不我送你去校医院看看?”
魏浩摸着脚踝,慢慢转了下,又转了下,抬起头笑着对我说:“帅哥,你下手还挺狠。”
我道歉,虽然不是故意的,但还是拦住他:“保险起见,我陪你去拍个片子吧。”
他看了我两秒,很久之后我才知道,那两秒钟,他对我有过非分之想。
可那时我并未察觉到,以至于后来一步步走入了他的圈套。
魏浩的脚没大碍。
那天出了校医院之后,严怀因为足球队的集训先走一步,我跟魏浩两人站在广场,一时相对无言。
他摸出钥匙在手指上转圈,挺悠闲地问:“哥们,有驾照吗?”
“有。”
“那劳驾你送我回去一趟。”
晴空熠日之下,他的笑容有种不带任何目的的纯粹,我从来没有见过有人笑起来真的像大狗狗一样。
付明月家里养了一条阿拉斯加,每回见我都会蹭我一身毛,可我觉得很开心。
此刻也一样。
他长得很好看,寸头硬朗,左眼眉下有颗小痣,衬得眼睛像无垠星空,那颗痣像出逃的流星。
我有点出神,被美色所诱。
魏浩住在万临巷,离连大十公里远,开车差不多二十分钟,那短短一程,他跟我聊天,才想起问我叫什么?
我打着方向盘回:“昆嵛山。”
他“哦”了声,“我记得,但我记不太清楚了。”
应该是上回在警局他有听到过我的名字,但时间太长又忘了。
他问我怎么没去找他报名健身?
我尴尬一笑:“我在外面有实习,忙起来就忘了。”
“哦,做什么呢?”
“数据分析兼综合管理。”
他挑眉,坐在副驾驶露出欣赏的表情,声音沉醉:“会是很漂亮的简历。”
我没有否认:“我打算读研,实习只是为了让自己长点见识。”
他点头,挺赞同的:“有看中的导师吗?”
“魏明远副院长。”
他又笑了起来,我疑惑看他,“怎么了?”
“没事,听说他是个非常严格的人。”
“对,我大二的时候选过魏副院长的统计学课,收获颇多。”
他笑得更大声了,说这话很官方。
送他到家后,他递给了我一张名片,说:“下次找你打球。”
我看着手中那张薄薄的卡片,上面印着他的工作地点、姓名和电话,竟然有点期待他说的下次。
但我们再见又是很久之后了。
我因为考研在暑假之前结束了实习工作,专心扑在各类真题上。
有时候也会感叹,好像我与魏浩之间的缘分还不够,每次都是匆匆一面,即使有过交集可谁也说不上下次什么时候会碰到。
我找出他的名片,微信搜索电话号码跳出一个戴棒球帽肌肉猛男的背影照,我直觉是他本人,因为那肌肉是真漂亮,肌肤纹理上的每一条线条都像是经过精密计算过,观赏性很强。
我想,他桃花一定好到爆。
我点击了添加却一直没有被通过,也没有被拒绝。
有那么一瞬间,开始怀疑我搜错人了。
临近暑假,付明月来了。
那时我在图书馆做题,她突然抖了我的□□,下面跟着一句话:“我放假了,顺路来看看你。”
我皱着眉头回:“好,什么时候?”
“现在,我就在你学校门口。”
我一惊,迅速收拾东西去找她。
女孩子似乎一年一个样,她越来越漂亮了,我跟她走在一起的时候,路上总会有人看向她。
她会半捂着脸说:“阿山,你学校人还挺有眼光的。”
我笑:“是的,大美女。”
她理所应当地应着:“我天生丽质,值得被大家欣赏。”
这是她第一次来我学校,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当然,对我仍旧很八卦。
“还没有交女朋友吗?怎么一喊,你出来就出来了。”
我开玩笑:“拜托,我眼光很高的好吗!”
她哂笑一声,也不知道信没信。
我带付明月去食堂吃饭,那会我俩边吃边聊,她跟我分享她的生活,包括吐槽她的男朋友。
我当个尽心的听众,偶尔有认识的人我们都会笑一笑算是打过招呼。
付明月突然感慨:“真是神奇了。”
“怎么了?”
“你现在跟我坐在一起会头晕吗?”
我摇头,她又问:“为什么啊?”
“可能咱俩从小穿开裆裤一起长大,我单对你一个人免疫了。”
她“嘁”了声,不怀好意地说:“女的不行,男的也不行?”
我骂:“你滚啊!”
付明月来劲儿了:“真的,你要不试验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男女有别’。”
我筷子敲碗:“男女有别是这么用的吗?你这脑子能不能想点正常的事!”
她嘟囔着:“哪里不正常了,你这是歧视。”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我都不敢说话。
虽然我确定了自己没有女人缘,但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欢男人,起码到现在为止我并没有遇到这样的男人。
不,还是有一个的,初见魏浩时我的心脏曾狠狠跳动过一次。
但那是爱情吗?
我轻叹一口气,抬眼就看到了严怀,他端着餐盘朝我这边走来,身后竟然还有魏浩。
真是好久不见了,我突然觉得有些局促。
严怀看向我:“阿山,这是?”
“发小,放假了顺路来看我。”我简单介绍了下。
魏浩对我点头道:“又见面了。”
我笑:“是啊,好巧。”
他突然看向付明月,打趣道:“这么漂亮的女孩真的不是你的女朋友吗?那你眼光有点高哦。”
付明月最喜欢听这种话了,又有个凑热闹的性子,“我是他前女友。”
平地惊雷,一句话让气氛凝固。
但我从来不会掩饰这一点,认真说起来我们都未曾将那段感情当成恋爱,只是她老爱凑这种无聊的热闹。
严怀很有眼力见儿地拉着魏浩先走,他边走边说:“哎哎哎,等下,下回,下回见……”
我看着他们的背影,不懂他们怎么会在一块,看起来关系还挺好。
付明月有点兴奋:“你学校帅哥挺多啊,早知道我当时跟你填一个学校了,多养眼。”
我收回眼神,忍不住泼冷水:“那就遇不到你现在的男朋友了。”
她很可惜,又开始跟我聊她的男朋友了。
我心不在焉地听着,心里却在想,今天也没和他加上联系方式呢。
付明月在这里呆了两天就回昭陵,而我紧接着就迎来了期末考。
最后一堂课考完,室友约着出去吃烤鱼,这已经是我们的习惯了。
我们叫了两箱啤酒,喝得豪气云天,严怀却突然离席,说等会过来。
我看过去,他面前有个女孩子蹲在地上,大概也是喝醉了,严怀弯腰将人背了起来。
一瞬间八卦味很浓,我们就像狗头军师一样在背后开始给严怀出谋划策,然而当事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后来回宿舍,我们三个人互相扶持,我突然停住,四周看了看,问:“这附近不是有个健身房吗?哪呢?怎么没看到。”
乐仔醉眯眯地指了个位置,我才看到,因为灯牌没亮被其它的霓虹照得朦胧,不仔细看就看不清。
我说我过去一趟。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总有个声音催我过去,我想可能是我的内心急于证明我不是言而无信的人吧。
我决定了,今晚就把健身卡办了!
远征健身房有个楼梯口上去,我嘿了声,声控灯亮了,上楼就看见玻璃门上贴着告假纸条。
我没由来的烦躁。
有种一定要做成一件事却怎么也做不成的烦躁感。
还是很久之后,在我因为魏浩这个人而低落的一段时间里,付明月好像看穿了什么,对我说,也许是我们的缘分不够深,所以千万个交集里总是匆匆而过,好像永远在遇到,也永远在错过。
我对此沉默不语。
我下了楼,在小超市买了瓶冰水,整个人清醒了不少。
乐仔问我突然去健身房干嘛?
我架着徐时清的手说:“没事,想去办张卡,人家没开门。”
乐仔说:“下学期来办也不迟。”
我应了声,突然想起魏浩说要在地铁口等我的话,这一刻竟然觉得有些许感同身受。
他或许,应该,会因为没有等到我而有过一瞬间的失落吧,毕竟我也算个潜在客户。
没有办到健身卡成了我心里的一块石头。
这块石头直到大四那年才落下,这一年仿佛才是一切故事的真正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