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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   朝歌在寒风中打了个冷颤,听见声音后头皮发紧,忙紧闭着眼睛应道:“属下这就滚!”

      他应得大声,固然也惊动了窗边的兰沉。

      兰沉循声回头,入眼瞧见出现在殿门前的人,连忙起身上前相迎,欲行礼之际,双手猛然被燕赫拦住。

      “陛下?”他看着燕赫满脸不解。

      燕赫拉着他走向暖炉,“日后见孤不必行礼了。”

      兰沉愣了下,不解为何,又见燕赫去把窗户关紧,把殿外的景色都隔绝在外,让他以为是自己顾着观景忘了接驾,才让燕赫这般不悦。

      他站在暖炉前有些不知所措,手心手背一顿乱烤,想不出对策打破沉默。

      正踌躇着,他看见燕赫准备去关殿门,顿时拔腿上前相助,怎料将触碰大门时,手腕被一道力气拽住,强行把他往后拉开,与此同时,他目睹着门外有人伸手,帮他们把门关上了。

      等他透过门缝认出是苏公公时,自己的双手竟失了掌控,被燕赫单手锁着反剪身后,一股极其具有侵略性的气势扑面而来,逼着自己连连后退,后背紧接着撞上殿内的博古架。

      “兰云泽。”燕赫的声音沉闷,听着像是不悦,但更多的是无奈,“你能不能乖乖烤火?”

      兰沉被迫仰头和他对视,只见他眉眼并无怒意,看这脸色尚且会饶人的,反而这莫名由来的压迫感,像被谁气着了。

      他想了想,最后归咎于前朝的大臣,遂也无从下手安抚,只能如从前那般沉默寡言,避免出错触动天子之怒,面对询问只敢点头应是。

      殊不知,这样循规蹈矩的兰沉更让人束手无策。

      燕赫见状,突然有些后悔关窗御寒了,明明是担心他受风寒,但此刻又想把窗户打开,让他趴在窗边看个够算了。

      来太极殿时他料想,兰沉大概是为匕首而来,他昨夜将匕首带走,确实是想让兰沉主动找自己,目的是想问一问兰沉,他们到底算什么关系,可转念想到两人已有夫妻之实,不是夫妻还能是什么?

      真是多余又破坏感情的问题。

      可匕首呢?
      匕首在他们之间扮演了什么角色?

      殿内的沉默让兰沉感到浑身不自在,即使这种情形在过去已有不少,可由于自己失去昨夜的记忆,导致此刻的心境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这与往日在榻上的缠绵有所不同,他昔日从未想过靠近燕赫,哪怕床笫之事结束后,他也不认为燕赫会留下。

      但昨夜燕赫留下了,还是在自己昏迷不醒之际留下照看自己。

      相比从前不同,在这样的变化下,驱使着内心对昨夜的好奇,让他恨不得找个理由来一见,可此时此刻,他看着人在眼前,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燕赫见他不语,忽地阴恻恻笑了声,“兰云泽,又是你要见孤,孤这会儿来了,你又不说话了,什么意思,在玩孤?”

      兰沉被他问得身子一僵,感受到锁着手腕的掌心收紧,顿时生了后悔,心想真不该来招惹他,就算青天白日下见到他,也只会徒增害怕。

      他缓缓低头,滚了滚喉咙,无措看着燕赫身着的龙袍,想寻个理由赶紧离开,省得纠缠久了还被宫人议论纷纷,“微臣......是来谢陛下御赐腰牌之恩。”

      一句呢喃细语,叫燕赫分不清他到底是委屈还是害怕,亦或这本就是兰沉的声音,只是每回听着都让人心软。

      若换做平日,他或许会考虑放过兰沉,但有了昨晚的勾引,又加上今日主动送上门,他实在没有理由把人放了。

      燕赫突然抬起膝盖,强行顶开他的双腿,迎着他惊讶的神色俯身,“谢完了吗?完了就还债吧。”

      兰沉被他这么一顶,想逃的心愈发强烈,白日宣淫,成何体统,但又捕捉他话中提及还债,有些迷惑问道:“还债?”

      燕赫轻挑眉梢,知道他这是忘了,擡起膝盖道:“不如再来一次,助你回忆勾引孤的细节。”

      兰沉闻言一惊,直呼不可能,见他笑得诡异,下身不适浑身难受,不欲和他纠缠,下意识便要挣开他的禁锢。

      奈何两人之间的力量悬殊,兰沉努力挣扎了片刻最终以失败告终,甚至因为高估自己沉疴未愈的身子,不仅没挣开,还闹得气喘吁吁,双颊绯红。
      而这些举动落在燕赫眼中,又成了另一种诱惑。

      他觉得兰沉实在太符合自己的口味了,简直是他捕捉过最完美的猎物,尤其此时受了刺激后的模样,看起来可口又迷人,像极了他当年猎杀的小鹿。

      少顷,他见兰沉反抗不动了,稍微松了些力道,慢吞吞问道:“怎么还生气了?”

      兰沉调整好呼吸,忍不住剜他一眼,却发现他风轻云淡的神情,并未因自己的抵抗而盛怒,还很有耐心等着自己平复心情。

      顷刻间,他怀疑自己误会燕赫了。

      紧接着昨夜那些细碎的片段自脑海一闪而过,他心中顿生懊恼,责备自己失态的同时,也怪自己不分青红皂白认为燕赫在胡闹,仔细一想,燕赫性子虽阴晴不定,可相处两年从未有过胡诌之举,又怎会无中生有。

      兰沉越想越觉得自己无理取闹,倘若当真事出在己,他才该无颜见人。

      沉默见,他羞愧地埋下头,不知燕赫会如何处置自己,也为此感到忧心才压低声说:“陛下恕罪,是微臣误会了。”

      燕赫沉吟少顷,似乎猜到他方才为何动怒,试探问道:“你觉得孤会骗你?”

      兰沉紧抿着唇,不敢回答此言。

      见状,燕赫一目了然,忽地因为他的质疑而生了心烦,明明近在咫尺,心却远在天边。

      “云泽。”燕赫放过了他,拉开些许距离,抬手拨去他眼角一绺青丝,“我不需要骗你。”

      兰沉感受到拂过眼角的指尖,一股痒意促使他下意识眨了眨眼睛,燕赫的话占据他的脑海,有刹那间心跳如擂鼓,令他一时哑然。
      仿佛有东西钻进了心头,酥酥麻麻的。

      兰沉有些窘迫躲开他的视线,思绪复杂,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
      好想逃。

      燕赫转身朝御案走去,给自己倒了冷茶灌下,压下心头的烦闷。

      兰沉跟在他身后,见他把玩着手里的茶杯时,一个极具冲击的画面从脑海闪过,他昨晚好像舔了燕赫?

      他惊得屏住呼吸,汗毛直竖,连忙甩脑袋把那些画面抛开,恰逢此时,他瞥见躺在御案上的匕首,神情一顿,抬脚上前两步。

      结果燕赫听见动静,侧身看去时注意到他,顺着视线往御案一看,正是那把匕首。

      燕赫不禁想,若兰沉今日的出现是为了匕首,那他对自己的不信任,便也有迹可循了,宴席上被打断的问题,这把匕首的意义,还有兰沉这颗心,到底属于谁?

      兰沉行至他身后道:“陛下,微臣有个不情之请。”

      燕赫循声看去,目光随着兰沉缓缓跪下的身子垂落,帝王眉梢蹙起,“何事?”

      他语气冷冽,天子威压如同黑暗的阴影,静静地盘踞在心头,让人无法摆脱。

      兰沉以为他为适才的误会生气,打算先将匕首搁置在此,等燕赫气消后再想办法回来取。

      此时此刻,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听见燕赫问起后,他毫不犹疑说道:“微臣想出宫一趟,还请陛下恩准。”

      燕赫闻言无关匕首,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瞥向他腰间挂着的御牌道:“腰牌可随意出宫,为何要多此一举请旨?”

      兰沉道:“内宫规矩不可失,微臣乃侍奉陛下之人,不敢越矩。”

      燕赫深知身处内宫的不易,过去两年自己为了筹谋夺回实权,对身边的眼线视而不见,何况内宫还有崇王府送来的面首在钩心斗角,若表面这层平静被随意打破,只怕会置兰沉于危险之中。

      想到这些无关紧要之人像苍蝇似的叨扰,燕赫头一次生出杀意,沉郁的眼眸尽是厌恶,又在看向兰沉时尽消,化作平日那副阴沉的神色。

      他凝视着兰沉良久,忽地反手将御案的匕首拿起,屈身半蹲,手肘撑在膝上,以一个极其散漫的姿态端详着兰沉,毫无高高在上的天子之姿。

      “孤允了,不过呢。”他扬了扬手中的匕首,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笑着说,“这东西你不给孤一个解释吗?”

      兰沉抬眼扫去,果然还是那把匕首,看来今日是躲不掉了,若不能解释清楚,不知会僵持到何时,可他岂能将意图杀害大臣的目的说出?

      斟酌良久,燕赫也并未催促,只是静静等着他的回答。

      兰沉清楚想要取回匕首不易,思忖后,决定将如何得到此物告知了。

      他无声叹了口气,平静望向匕首,陈年的记忆被勾起,昔年他跟着兰玉阶身后学习骑射时,先生交了几招防身术,可惜自己没有武器,只能拿着木刀东施效颦,兰玉阶见状相赠了这把匕首,握着自己的手一招一式地教。

      想当初他有多么珍惜这把匕首,后来他就有多恨,时时刻刻贴身携带,自我警醒被背叛、被唾弃,直到现在,他还要用这把匕首,去取原主人的首级。

      但是这些他不能告诉燕赫,他只能忍着恶心,以当年的心境向燕赫阐明由来,告诉燕赫自己如何珍爱,是自己对亲人唯一的念想,希望能拿回匕首。

      然而,燕赫听完后竟问他,“只有对亲人的念想吗?”

      亲人二字被咬得极重,稍不留神,还以为问的是情人。

      兰沉抬眸,四目交错间,谎言几乎要被戳穿,一股不好的预感渐渐涌上心头,尤其是燕赫脸上的笑,看着毛骨悚然。

      对视须臾,兰沉立刻避开他的目光,怀疑燕赫是否知晓自己和兰玉阶的传言。

      可入宫的两年里他又不受宠,在榻上连调情的话都未曾有过,可见燕赫只是将他当作泄/欲的工具罢了,何故对弃子用心至此。

      兰沉思索再三,秉着先保命后弑兄的原则,决定不要试探此事为妙,所以很坚定应道:“是,只有亲人的念想。”
      实际上,是仇人。

      燕赫听着这句回答有点舒心,只是这点还不够。
      他要更多。

      他用刀鞘挑起兰沉的下颌,逼着和自己对视,“兰云泽,不够。”他觑着这双明眸,微微俯身靠近续道,“孤想知道的不止这些,孤要你亲口说,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兰玉阶?”

      话音刚落,兰沉的身形一晃,险些没跪稳,幸好燕赫出手极快,不仅把人扶着,还强行让他起身。

      殿内的龙涎香弥漫,原本有着安神作用的香气,却始终无法平复兰沉不安的内心。

      他以为燕赫不会知晓此事,毕竟兰玉阶何其看重声名,连养子的身份都要刻意隐瞒,又岂会让人乱传兰氏兄弟的绯闻。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兰沉不得不承认一事,燕赫什么都知道。
      他什么都知道。

      兰沉不敢去想他何时得知此事,又是从何处得知?可曾派人去渝州兰氏调查过?种种猜想就像无数双推向深渊的手,险些连呼吸都被夺走,脑海一片空白。

      他眼睫颤了颤,鼓足了勇气看向燕赫,小心翼翼观察帝王的神情,试图在这双黑沉沉的眼眸里找到线索。
      可惜一无所获。

      他悬着的心终于死了,或许燕赫比自己想象中的知晓更多,什么所谓的亲情,其实是试探自己对兰玉阶的心意罢了。

      这两年里,他将匕首贴身携带,若意图谋杀一事无法宣之于口,便只有余情未了这一个解释了。

      真的余情未了吗?不,不是的。
      这绝非他的真心,他对兰玉阶毫无情谊可言,却不知燕赫想要怎样的答案,只能紧绷着身子,从喉间挤出声音道:“......陛下。”

      “嗯?”燕赫正欣赏着刀锋,很显然这把刀被人日夜打磨,可见珍重,“想清楚了吗?”

      兰沉生怕激怒他,生死关头当前想到什么说什么,“我心里没他!”

      燕赫的目光缓慢移向他,在他迫切的神色中忽地轻声一笑。

      兰沉猜不透此笑何意,只觉得瘆人,浑身仿佛被无形的恐惧抽丝剥茧,最后连精神都被掌控、被支配。

      他恍然惊觉,这才是喜怒无常的帝王,无论这个人的举动还是视线,落在身上都充斥着试探、潮湿,那种黏着的目光丝丝缕缕追着自己,就像爬行皮肤上的毒蛇,如何都甩不掉。

      刀锋收鞘,燕赫将匕首慢慢放回他的手里,一字一句道:“孤要听你再说一遍。”

      兰沉双手僵硬托着匕首,感觉冷汗自背脊滑落至腰间,在这样的注视中他无法撒谎,更看清了自己的身份,除了安分守己的侍寝外绝不能有二心。

      所以他心中还能有什么?
      他心中什么都不能有。

      兰沉双眼空洞,不知不觉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我心里没有他。”
      更没有任何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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