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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双流洞 ...

  •   两人来到双流洞口,这是一个有大概两人高三人臂长的石洞。从洞口上面垂下来一层长长的藤蔓,将入口挡得严严实实,但从石头上的青苔细看能发现人走过的痕迹。
      高林走到洞口拨开藤蔓,里面是一个向下的石坡,一颗小石子滚进去,磕碰的声音回响在洞腔中。秦音拦住他:“洞中情况复杂又无光源,我一个人去。”
      高林呐呐地问:“清音道长为何要这样帮我?你甚至不知道我的名字。”
      秦音回他:“路见不平。你卖我包子,我救你女儿。”反正他暂时也不知道往哪里去。
      “我愧领道长之恩,”高林抹了把脸,既惭愧又感动,竟再说不出话来。
      秦音不再耽搁,只身进入洞中,淡淡的声音传出来:“在此等我。”
      高林在洞口徘徊了两步,怕还有人来,便躲到了一处草木茂盛的矮坡下观察等待。
      进了双流洞中,里面的空间先是逐渐变小,仅得一人通过,后又逐渐变大,隐隐能听到哗哗的水流声。这里面不时会出现岔道,周围没有一点光亮。
      秦音仔细分辨这水流声,循着声势较大传的更远的声音步步前行。手中拂尘不时扫过周围的石壁和脚下的钟乳石,尽管在黑暗中,却也如履平地。
      渐渐的水流声忽然变得有些杂乱,似乎是有另一股地下暗河的支流汇入,脚下所踩的区域也变得更为潮湿。
      秦音停下脚步,站在原地思索。从水流的声音来判断,下面就是地下暗河的主体部分。
      由于这洞中崎岖不平,高低落差有时极大,所以暗河的水流也变得不那么平静,只是普通人走过,稍有不慎都会有失足的危险,到时若是落差大了或者掉入暗河,由此摔死或被冲走也不无可能。
      更何况那行人还带着一个不配合或是不能配合的女子。看张赖头独自一人偷偷摸摸回镇上可以知晓,另外那些临时被拉来的地痞流氓们,肯定也都被遣散了。只两个衙役带着被抢走的女孩,更不方便。
      再走下去,前面果然是另一条支流,与之前进入洞口的支流汇合成暗河,只能潜水过去,还不知道有多长。
      他们不可能带着不能配合的女子一直潜水过去,否则等上了岸恐怕人也没了。循着另一条汇入的支流,肯定还能找到一个出口。
      于是秦音拐了个弯,向另一条支流汇入来的方向走去。洞里面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潺潺的水流声更凸显此中寂静,若是长时间一个人走在这样的地方,难免不会生出什么心理问题。
      不知走了多久,秦音终于感觉这里面的空间逐渐开阔,前方除了水流声之外,好像还有人声。那是一阵低低的哭声伴随着窃窃私语在这洞中回响,让注意到的人心里不由得冒出一股凉气。
      这个洞又深又黑,还有一阵阵女人的哭声,空灵悠远,要不是秦音知道缘由恐怕也会心生恐惧。
      他谨慎地向前,尽量以周围的崎岖石壁作为掩护。逐渐的他能模糊的看清周围的情况,这说明有光线透进来,应该快到出口了。
      秦音在一个拐角停住,他能感觉到后面有人且不止一个,哭声也变得清晰,仿佛就在耳边,偶尔伴随着仿佛怕惊扰了什么的男人的小声叱骂。
      他小心的探出身,看见不远处有一个深潭,潭水碧绿清澈,上方有细碎的光线射下来,微光伴随着丝丝银线泄下,打入下方的深潭中。
      那是一个很高很小的洞口,覆盖着草木。洞口下不仅没有可以附着的地方爬上去,还只能容孩子或是比较瘦小的成人通过,像那两个衙役一样五大三粗的大汉可过不去。怪不得明明这边的洞口更加隐蔽,却要从双流洞的另一边进来。
      潭边坐着两三个少女,都在十五六七岁的样子。一旁堆积着几个木箱,两个衙役坐在箱子上看守,小声的发着牢骚。
      “哭哭哭,哭的瘆人的慌,别哭了。唉,老李你说咱这还穿着官差的衣服呢,就干这见不得光的勾当,嗨,这叫什么事儿啊?”
      “那是上面的大人们要,我有什么办法?总之有钱拿不就得了。反正这些人也不是咱拐来的,是那帮刁民不交税,县官大人替他们交钱把这窟窿补上了,总得收回点成本嘛。”
      “再说咱们这小地方也没有牙行,想走明路也不好办。”
      “这倒也是,听说这些人被带走还发工钱呢,那不跟抵给人当奴婢差不多,还不用入奴籍。”
      “也是,那帮穷鬼税都交不起,给他们女儿找个好去处,还不用担心被饿死。”
      “只是那明宫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怎么要这么多年轻女子?”
      “听着像是伺候大人物的地方,不是咱该晓得的,要不是上回大人说漏了嘴,我们那里还晓得这还有个什么明宫暗宫的。”
      秦音隐在黑暗中仔细倾听,见两人再没有说什么有用的东西,便伸手掰下一旁石壁上突出的一个棱角,一捏两半,分别朝两人射去。一个被打中脑袋,当场晕死过去,另一个则被打中胸口,痛叫一声扑倒在地没了声响。
      秦音皱了皱眉:不会失手打死了吧。
      那些少女原本都被捆着手挨在一块,有的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有的在呜呜哭泣。突然听到惨叫,把她们带来的人一下子倒地,而不远处的黑暗中走出来一道人影,大都吓得尖叫起来。
      其中闭着眼睛的那个少女猛的张开眼睛,制止道:“姐妹们先别慌,是不是有人来救我们了?”
      秦音停步,站在原地轻声问道:“请问哪位姑娘的父亲名叫高林?”
      一个身穿蓝衣的少女怯怯的看向他:“我爹,我爹姓高。”
      秦音缓缓走到稍亮的地方,说道:“贫道受令尊所托,前来将你寻回。”
      众位姑娘看清来人样貌,见是个道士打扮的出家人,长的也不像坏人。两个衙役都被他打倒了,又有一同被抓之人佐证他的说辞,纷纷都松了一口气,又惊又喜。
      待安抚好少女们的情绪将她们松绑后,秦音才走近检查两个倒地的,见两人都只是晕过去了才放下心来。
      他将一人的后领拎起又拖到潭水边将他按进去,冰冷的潭水将他从昏迷中激醒。他还未来的及作出反应,秦音就点了他的哑穴,这衙役只能又惊又恐地看着对面之人。
      秦音将他的领口松开,用拂尘柄抵着他道:“别吵,我问你答。”
      衙役又冷又怕,牙齿不停的打着站,连忙点头。秦音这才将他的哑穴解开,问道:“你们在这里等什么人?”
      衙役试探地张嘴,发现自己又能说话了,连忙开口:“是、是等接人的人,我们都叫领头的那位六爷。”
      “这个六爷是什么身份?来时带几个人?接去哪里?”
      “这……”衙役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说:“小人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只知道每次他们都是三人来。至于接去哪里,每次他们都是从上面的洞口放下一个篮子接人,小人从没跟着往上去过,这也无从得知啊。”
      “在这洞中你可辨得方向?”
      “认得、认得,”衙役自觉自己前面的回答没什么有用的,还怕这人不满意,见他毫无怪罪之意继续发问,这才松了口气又答:“这洞中专门有做了标记以防迷路,从标记就可以大致辨别,此处乃是镇子的西面,按小人的脚程估算,应是离着有十几公里左右。”
      “镇子的西面是什么地方?”
      一旁突然传来高家姑娘细细的声音:“是兆丰县城。”见秦音和衙役一同望过来,她缩了缩脖子,声音不由得低下来:“是我爹去过,我爹跟我说的。”
      秦音对她笑了笑,将衙役的脸用拂尘柄按回来,不让他对着少女们。衙役讪讪转回来,连忙不住地点头:“对对,是县城,是县城。”
      秦音又问:“你还知道些什么?”
      “小人只是个跑腿的,哪能知道什么有用的啊,都是听上面吩咐办事。”衙役苦着脸说。
      秦音站起来,衙役正松了口气,就见一道白影从面上闪过,带起一片火辣辣的疼。是那把拂尘一下打在了他的脸上,衙役惨叫了一声,捂着脸不敢抬头。前面那道士淡淡的声音再次传来:“撒谎。”
      衙役刚要辩解,就又被点了哑穴,只听对面的人说道:“若是你还不说实话,那以后就再也不用开口了。”
      他眼神胡乱躲闪,看见一旁的同伴脑袋流血生死不知,又听见这话,顿时感觉心里一阵阵的害怕,只好老实说道:“小人不敢骗您,只是小人真只是个跑腿的……不过,不过小人大致听过县官老爷提到过两句,说是什么……什么明宫要人。
      我们老送人过来,大多数时候只送还未嫁人的少女,有一两次倒也送少年和妇人,听说都是去那明宫干活伺候人的。
      那明宫应是什么大人物设宴的地方,县官老爷每个月都要有两三天不见人影,估计就是被请去赴宴了。”他顿了顿,怕秦音不信,忙补充道:“这都是有一回县官老爷不见又醉着回来之后,无意中说的。”
      他见秦音也不说话,就那么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又绞尽脑汁地补充道:“咱这边行商往来的多,因此县城间消息传的也快,小人听说附近几个县都有拿儿女抵税款抵债的,这几年来常有……
      县官老爷那回喝醉了回来,身上的酒味儿是沙泉酒,因着只用兆丰沙泉的水酿,所以产量少卖的贵。小人虽然没喝过,但有回在一个大商人那里闻到过,所以一闻就知道,那个酒味儿特别的香……
      这……还有……哦对了,六爷每次来都只带两个人,但这两人力气很好,每次拉人上去都拉的飞快,估计是常年干力气活的;六爷每次给的酬劳都是装在袋子里,那袋子有两回表面结一点白晶,是上好的细盐,小人舍不得浪费,把钱拿出来连钱袋也一起带回家煮了;还有里面的钱,有时会有银票,只是咱这小地方不好兑……”他不停地回想,差点连自己祖宗八百代都回忆起来,将所有跟六爷有过的接触和那次知县醉酒相关的事都讲了一通,讲的颠三倒四,生怕有一点遗漏。
      秦音见他再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了,这才打断他问:“你说的六爷还有多久来?”
      衙役算了算时辰,回答道:“他们每次来的时间并不固定,通常是约定了日子当天吃过晚饭到凌晨这段时间来。这还有一两个时辰才到饭点呢。”
      秦音听罢,一拂尘将他抽晕了去查看地上堆着的箱子,发现里面是一些火油火把,应当是常更换,所以并不见潮湿。他拿出火石,在火把上淋了火油将其点燃,递给高家姑娘,叮嘱她们沿着暗河走,他爹在洞口处等着。
      “那你呢?”姑娘们还有点惊魂未定,将这个救了她们的道士当做救命稻草,此时听他的意思是不和她们一起走,都有点慌了。
      秦音叹了口气,解释道:“听这恶吏的意思,还有别的人也被抓走,我想等那六爷来了,跟他们去看看能不能再救些人。”
      “这……”姑娘们面面相觑,那个一开始安静闭着眼睛的姑娘问他:“那些人会带你去吗?”
      秦音在左肘间一搭拂尘,手捏道礼道:“贫道自有办法。”
      这姑娘一听,便没有话说了,沉默了一会终是下定决心,对另外两个同伴说:“我们先走吧,免得耽搁了道长救其他人,早些回去也省得父母担心。”
      见另外两个姑娘都诺诺点头,便拉着她们一块向来路走回去。秦音目送她们过去,到了拐角处,高家姑娘拉了拉方才说话姑娘的袖子,一同回过头来道:“谢谢道长”、“道长多多小心啊”。
      秦音点头:“嗯,快走吧,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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