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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巫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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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形成了闭环。
儿时好友,苏家突遭变故,这说得是苏桃。
原来裴沉抬阿蕊为妾,不仅是为引他们上钩,还有羞辱陆家的缘故。
原来苏桃喜欢裴沉,所以才会在听见裴沉的婚事之时才会那般失态。
“你,为何要与我说这些?”
孟清也不知该如何安慰陆微言,即便说再多,也难抚平她的伤痕。
对面陆微言不知在何时溢出了泪水,泪盈盈,婆娑而下,却未声嘶力竭,平静的接受自己的失控。
陆微言:“我相信你是好人。”
孟清也:“仅仅如此吗?”
“压抑太久,我只是想寻个发泄口罢了,多谢你听我废话,还有,你接近我是为了什么,不妨直言。”
说完这话后,陆微言又恢复成了那副疏离模样。
陆微言不计较她的欺骗吗?孟清也心念微动,试探性的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我想参加你和裴世子的婚宴。”
陆微言愣了愣,“就这么简单?”
“是。”
陆微言沉默了一瞬,“为何?”
孟清也思索了一番,在她原定的计划中,她本应假扮一位凄惨的下堂妇,引得陆微言同情,可方才听了陆微言的一番话,孟清也忽然想出一个更为妥帖的法子。
不仅能打消陆微言的怀疑,也能解释她为何会蓄意接近。
孟清也抬眸,苦涩一笑,“不满你说,我亦是被裴沉所蒙骗,如今他即将成婚,我想亲眼见证这一刻,好叫自己死心。”
陆微言显然被她这话给惊着了,眸光闪烁,写满了不知所措,“你……喜欢裴沉?”
孟清也摇了摇头,将戏演全套,“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可言辞间流转的愁绪,分明是没有放下。
陆微言定定的望向孟清也,仔细一看,才觉她不过是衣衫破旧了些,即便灰头土脸的,也难掩清丽之姿。
陆微言忽生出几分心心相惜来,她比眼前这女子更幸运,至少她能得安居,能饱腹,天寒有厚衣,生病有良药。
“我答应你。”
孟清也要得便是陆微言这句话,但陆微言接下来的打算,远比孟清也所想,情谊厚上万分。
“你随我回府,我给你提供住所,膳食,就当给我做个伴好嘛?”
孟清也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当即答应。可却不敢对上陆微言的目光。她心怀不轨,可陆微言什么都不知晓,满心皆是对她的怜悯。
终究是她骗了陆微言。
……
裴王府。
裴青烈方才从塞北军营中回府。
甫一落座,便有下属来报。
所言正是昨日,乔时雨带孟清也出府之事。
裴青烈听了这话,无甚反应,只问了句徐二出府都去了哪些地方。
底下跪着的暗卫,战战兢兢的回道:“禀告王爷,跟……跟丢了。”
“废物!”裴青烈厉声道。
“王爷恕罪,还……还……有,徐公子出府时是两人,回来时,只剩他一人。”
暗卫的话断断续续,显然是怕极了裴青烈。
裴青烈将手中喝到一半的茶放下,一双浑浊的鹰眼透出些精光来,连半分眼神都未放在底下已吓得失神的暗卫身上。
裴青烈与当朝皇帝裴青玄是一母同胞,二人有着一双相似的鹰眼,暗藏杀机。
“下去吧,吾儿喜事再即,本王便饶过你们这一回,继续盯着徐二。”
暗卫得了生机,连忙朝裴青烈磕了几个响头,脚步生风,生怕慢了一步,裴青烈便反悔。
“依你之见,徐二可以信任吗?”
裴青烈随口朝一旁恭敬站立的黑袍人问道。
“回禀王爷,你不在的这些日子中,徐二一直安分守己,行踪皆在我的掌控之下,没什么异常。”
黑袍人声色嘶哑,嗓子似被被烈火灼烧过。他的脸上还带着一个青面獠牙面具,很是煞人。
“裴沉没再继续闹吧?”
裴青烈又问道。
“世子仍坚持要纳妾,甚至不惜闹到陆家人面前。”
黑袍人不带一丝感情的回道。
裴青烈冷哼一声,“他这哪是要纳妾,分明是想逼陆家取消婚约。好在陆家还算识相,未与他计较这些。本王在就这盯着,直到完成婚约,我就不信,他还敢忤逆本王!”
黑袍人:“王爷说得是。”
裴青烈:“还得辛苦你几日,许先师。”
那黑袍人竟就是传闻中裴青烈身边多智近妖的巫师。
“但凭王爷吩咐。”
……
那边孟清也随陆微言回了陆家。
陆微言虽瞧着是个疏离的人,可孟清也却并不觉着她是个冷淡之人,相反,她待人温柔,即便是知晓孟清也与裴沉有过牵扯,也并未介怀。
闺房内。
陆微言正专心绣着嫁衣,孟清也不解:“陆姑娘,你方才去成衣店,难道不是为了选嫁衣吗?”
陆微言虽只是富商之女,但塞北山高皇帝远,比之皇城,她身份约莫于皇帝近臣家的嫡女。按常理说,她本不用亲自去成衣店,自有店家巴巴的将最时兴的衣裳送至府上以供挑选。
但嫁衣嘛,总要有些仪式,亲自去一趟也就不为过。
但陆微言此刻正拿着嫁衣,可见孟清也的猜测并不正确。
是以她不禁出言询问。
陆微言抬眸,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你不说我都忘了,糟了!”
陆微言一脸急色,召来了采薇,吩咐道:“你速速赶去那家成衣店,看苏苏还在不在。”
今日出门,陆微言已是提前求了陆父许久,眼下虽着急,却不能再亲自去一趟那成衣店。
采薇连忙应下,匆匆推门而去。
“陆姑娘,苏苏是谁啊?”孟清也对“苏”这一字格外上心,只因苏桃也姓苏,亦是塞北之人。
“她就是我说的,家中突遭变故那位好友。”陆微言坦然道。
“苏桃?你是说,那你意思是,你去成衣店是为了找她?”孟清也一时急切,下意识说出了苏桃的名姓,却又忽的噤声。
她不该认识苏桃。
陆微言的目光重回审视,“你认识她?”
孟清也支支吾吾道:“不算认识,只是曾听裴世子提起过她。”
这的确是个不错的理由。
陆微言好似相信,停下手上刺绣动作,拉着孟清也的手,眼神暗淡了些,“他说什么了?”
孟清也想错开话题,“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我哪还能记得清楚,之所以将苏桃之名记在心头,不过是因出自世子之口,我心中酸涩,可我已下定决心忘记他,不想再提起。”
陆微言神色一顿,“是我失言。”
“不妨事,不妨事。”孟清也连忙摆摆手。
“以前我曾绣过一次嫁衣,我常年被幽闭在闺阁之内,无所事事,自与裴沉的婚约定下后,便怀着满心欢喜,一针一线亲手绣制嫁衣。”
“后来我知晓自己已无多少时日可活,亲手将裴沉推开,我便将嫁衣毁了,没想到现在,还是要绣这嫁衣。只是这心情,是全然不同了。”
陆微言自顾自的说着,她的朋友很少,只裴沉与苏桃二人罢。少有这种可倾诉的时刻。
将压抑在心头的话说出来后,果然是轻松许多,她时日不多,也不在乎孟清也出尔反尔,将这些宣扬出去。
将死之人,可谈秘密。
“你真的要嫁给裴沉?”
孟清也心生不忍。陆微言温柔纯善,即便是这短暂的相处,孟清也亦能感受到她的美好。而裴沉心机深沉,显然不是良配。
陆微言淡淡一笑,柔声道:“当初是我一意孤行,才将裴沉害成如今的模样。其实,我并没有什么不愿,甚至还很开心,能嫁给年少欢喜之人,是何等幸事,我已知足。”
“可女子之价值,并非由嫁人而实现,人生有很多幸事,不一定非得要嫁人。”
孟清也来这,虽是为随陆微言一道参加喜宴,可在听说她的遭遇之后,却也忍不住劝她考虑清楚。
能达目的的方法有许多种,但她不想看到陆微言走入绝路。
“我……此生已如此,唯愿下辈子,能为自己活一次罢。”
陆微言眉宇间的仿佛始终乘着化不开的愁绪,孟清也心头一揪,“陆姑娘,你一定会没事的。”
孟清也一向巧言善辩,可此刻,脑中却一片空白,只能以最为直白的话来安慰。
陆微言:“我知道的。”
……
婚事紧锣密鼓布置。
眼见着婚期越来越近,孟清也的心便越来越慌,多日未见沈如琢,脑海中竟时不时的冒出他的身影来。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越是惦念沈如琢,便越担忧他的安危,时不时便想起他的好来。
在皇城时,自与沈如琢相识,便没断了来往,塞北路远,他一路照拂,孟清也看在眼里,记在心底。
她动摇过。
陆微言曾与她说,情爱是这世上最捉摸不透之事,今日喜爱,明日便厌恶,她最后悔的便是没有在与裴沉两心相许之时珍惜,如今相看两厌,便是想抓住些什么,也是一场空。
孟清也听后,总是不自觉的代入自己。
代入沈如琢,自己是否是过于残忍,怕日后心生悔意,悔意是太过缠人之情,一旦浮上心头,便无轻松之时。
她不得疏解,只得暂时搁置,还有更重要之事等着她。
爹娘的下落始终未知,她死马当活马医,还曾向陆微言打听过。
陆微言:“王府内没有徐姓之人,倒是有个姓许的巫师,你是不是记错了,将许记成了徐?”
她不可能记错。
孟清也:“许巫师?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武功很厉害?有什么弱点吗?”
陆微言既提起这位巫师,孟清也便顺着她的话往下试探,若能得些消息,提前告知沈如琢做些防备也是好的。
陆微言却道:“我未曾见过他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