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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   如果我昨晚知道撬一辆车会导致早上饿着肚子打一架,那我可能会选择,还撬这辆车。
      我矮身躲过一脚飞踢迂回到来袭者身侧一拳打在他及时回防的左臂,只见他顺力侧飞蹲在了墙壁上与地面形成了完美的90度角,气活牛顿的异能力:重力操控。他还是留手了,不然就不只是把重力用在他自己身上飞来飞去这么简单了。
      “至于吗中也,就把你汽车的保险杠撞掉了而已啊!为什么你一个新人会有奖金买车啊!”我故意火上倒油。不仅他想打我,我也想试他。
      中也钴蓝的瞳中仿佛燃起了火焰,“是保险杠和引擎盖一起撞掉了啊!你这条河豚!”
      我大声骂回去,“你有什么资格骂我炸毛!你个橘毛吉娃娃!比我还矮那么一丝丝。”
      我眯着眼,左手拇指和食指一起比了个一点点的手势,仿佛在看什么极其微小的东西。我故意的。不可否认,我不喜欢这个家伙,即使他的头发和眼睛都很漂亮,尤其是眼神,我在嫉妒吗?不,我在害怕他。因为他是太宰选择的搭档,而我靠威胁搭建起了共犯的基础。因此即使自己已然心力交瘁,还是想和他打一架。失去了唯一可能获得庇护之地的我更加需要评判,我是一个有用的人,我,是一个有存在的意义的人,是一个有价值的共犯。如果让我被唯一的同伴抛弃,不如让我就此消失!
      回答我的是一记鞭腿擦着我的额头略过。我们两个再次打在了一起,中也终于拿出了手,我也将异能力覆盖了全身用于及时止住损伤。办公桌碎了一地,资料和文件散落在四周,洁白的墙上残留着碗大的坑。
      一声轻微的开锁声从身后传来,我一分神硬生生挨了中也一脚,倒飞出去撞在了打开了一条缝的休息室的门上,碰得一声把门再次关上了。
      血从我的额头上蜿蜒流下,滴在已经变得皱巴巴的衬衫上,我适时喊了停战,因为我发现自己不靠异能根本打不过对方,“到此为止吧中也,发了工资我会赔的。昨晚确实是因为我马上迟到了又没车,只能挑了一个看得顺眼的车撬了。因为中也的车很好看嘛。”
      我为了终止战争夸了夸对面小朋友,嘴上夸几句就少掉几滴血,挺划算不是?中也的形象比我好了不少,就是原本披在肩膀上的黑大衣不知道什么时候飞到了角落里。
      “唉,因为累的审美和中也一样嘛,就算Mafia要统一穿黑色也能搭出难看组合的差劲品味。”
      门后传出了太宰充满活力的声音。可见他睡了一觉精神饱满,都有力气搞事情了。我的心情好像随着他的话语开朗了一点,脸上的笑容也真心了一点。
      “为什么这条青花鱼会睡在医疗室的休息室啊!”
      中也刚刚平息下的情绪,因为听到了太宰的声音又激动了起来。不是那种正面的激动,是反面的,想打死人的激动。
      我下意识侧移一步,把太宰又打开了一半的门还冒出的头给挡上,免得这俩中二期少年打在一起。我和中也打架无论谁受伤了我都可以用异能辅助治疗,最快也就几秒钟的事情,但如果太宰受伤了就是真正考验技术的时刻了,记忆里的头疼太过深刻。
      我把脸上的微笑加深了几分,摆着手说:“嘛,嘛,昨晚宰来医务室拿点安眠药,我看时间太晚了就让他呆着了。”
      “哈?他不是在自杀就是在自杀的路上要什么安眠药?拿安眠药自杀?是他耽误了你去码头的时间导致你撬车吧?!”
      中也精准地道出了真相,不愧是太宰执意要的搭档,看来不仅是武力好使。不过听到还有人和我一起被太宰的自杀活动困扰着真是,感动,我发自内心的感动。但这样的感觉并不深,因为我的心很疲惫,它没有什么多余的力气去感动。
      “早上看见你来骂我的时候我就知道太宰是预料到了的,可那又怎么样啊。”
      骂吧,会伤到他岌岌可危濒临崩溃的精神,打吧,他又无法被异能治疗,还要哄他打针吃药,伤敌八百灭己一千,所以我能怎么样啊!!!
      我的内心在无奈在怒吼,即使心中早已因虚无和斗争而疲惫不堪却仍为了这件事在努力生气着,愁丝都被怒气崩断了,脸上的表情也变了,一副我也没办法的扭曲样子。
      不知道太宰在我身后搞什么鬼,中也看起来更生气了,下一秒就要踹过来了。
      这时医务室的门被推开了,岸谷老爷子好像已经非常习惯屋里的狼藉场景了,他扫了一圈看见我身后的太宰和面前的中也后处事不惊地一边拿出手机一边对我说:“元先生,为什么不通知红叶大姐和首领来领人呢?”
      好问题,告诉我的文化课和体术课老师我不仅撬了学弟的跑车飙车上班,还把学弟跑车的引擎盖都撞没了,最后学弟找上门,我又故意和人打了个架吗?
      我已经不想再招架更多了,我招架不住了,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我没什么心力了,这会甚至没什么体力,我还要表现出正常人的样子来,真的,放过我吧。
      我赶紧两步上前按下了岸谷老爷子想打电话的手,咳了一声,“不是他们打的,是吧宰,中也。”
      太宰大声告密,“是累和小蛞蝓干的。”
      中也终于忍不住了,冲着太宰就是一个横扫,“去死吧青花鱼!”
      他俩给对方起的外号搁一起还挺押韵。
      太宰非常轻松的躲过了,看起来他已经完全能预料到中也会怎么揍他了,这是挨了多少打啊?
      零星的想法流星一样划过脑海,我直接发动异能力在他俩之间竖了一堵墙。再不把他俩分开,我就要因为心力衰竭而猝死了。
      我先挑了好说话的下手,“太宰,中午我请你吃蟹肉手握寿司。”
      “好吧,看在蟹肉的份上,这五分钟就不和小蛞蝓计较了。”
      我推着太宰出了医疗室大门,岸谷老爷子已经在捡地上散落的文件了,我本来以为中也是难对付的那个,没想到转回头一看,他居然在帮岸谷老爷子捡文件。
      我的内心收到了冲击,被森先生捡到以后,我第一次看见这么有良心又正常的人。
      我手脚僵硬地和他们一起诡异又安静地把所有文件都捡起来整理成了几沓放在地上,捡到最后才想起来自己还有异能,完全可以先想办法把办公桌和资料柜恢复原状,然后直接把文件摆回去……
      我摸着鼻子,有种愧疚感,“那个,对不起啊,昨晚应该给你把车修好的,回来的时候先去了趟审讯部结果忘了。我马上下班了,先去给你修车吧。”
      中也大好人并没有咬着我不放,扭头离开了。我把办公室维修好,又和老爷子打了声招呼才离开医疗室,找到停车场里被我撞坏了的中也的跑车,坐在地上琢磨了近二十分钟用异能把散落在车旁的保险杠和引擎盖都装了回去。
      看着这辆帅气逼人的跑车,我甚至觉得今天的日子好过了一点,
      至于怎么端掉GSS的医疗线,我的第一想法是报警,趁火打劫。这是正常的想法。但横滨警方凭什么帮我们呢,在这鬼地方的上层眼中最先考虑到的会是GSS削弱后Port Mafia和高濑会进一步扩大的势力,而不是少一个□□团伙就能给这个地区多一份稳定。只能换换方法了。要杀了他们吗?不可以,起码不可以杀人。我可以把他们都抓回来,对。
      至于行动的合规性问题,昨夜袭击我们的人看装扮应该属于GSS,Mafia的原则之一就是受到伤害要加倍奉还,或许一会森先生的指示就下来了。
      果然,森先生打电话让我去一趟首领室。
      我乘坐电梯来到顶层,敲响了森先生办公室的大门。在得到许可后进入了首领室。幸好,不是那黑漆漆的地府大殿。那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通了电变得透明,朝阳缓缓升起,森先生站在窗前俯视着整个横滨不知在想些什么,爱丽丝坐在一边的地毯上画画。我不喜欢朝阳,它的生机会让我深知自己的死寂。
      “森先生。”
      我出声提醒老板自己已经进来了。
      “元的手机终于关静音了呀,”森先生示意我走到他身边,“昨夜的敌袭Port Mafia必须做出反应。”
      ……老板还没有忘记我错过他电话的事,但是组织里多了个中原中也啊,多好啊。
      我抬头望向森先生,观察着他的神色,试探着说:“今天我去把他们绑回来。”
      “元还是不敢杀人呢,”森先生上一秒还表现的略有苦恼下一秒又冷酷地下令,“这是命令,杀光他们,杀光所有GSS医疗线的人。你可以做到的,元。”
      下这种命令的时候,森先生居然依旧能保持他的优雅模样,仿佛只是在和我说今天要交报告这种小事情。
      我犹豫了,没有脱口而出的遵命。这是道德的束缚,是超我的勒马……我不想杀人,我不想剥夺他人生存的权力,即使那不过是虚假的生命。我知道这样很伪善,真的。两个月前的威胁不过是我的谎言,我根本做不到。我两个世界加起来做过最暴力的事就是昨天将那群人送到了审讯部,还有没有前世记忆时对山本干部做的事。
      “如果没有这样的觉悟,你是不可能掌控医疗室的,”森先生一语道出了我的目的,“Mafia的世界中,对普通人来说遥远的死亡仅仅是生活的一部分。人类行为是否正确,取决于他们所处的社会规则。在这里的规则就是他们的存活只会加重Port Mafia的负担,”他的目光回到了窗外的城市,“我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Port Mafia。”
      我也看向了这个算得上繁华的城市。这个国家和上个世界一样是个战争发起国也是个战败国,在这个异能力横行的世界里战败得更加彻底。我讨厌这个国家,只觉得活该,加入危害这个国家的组织简直心安理得,因为它发动了战争,它让无数无辜的人遭受了战火。战后把自己涂得再白,也抹不掉本质的黑。横滨这座港口城市之所以□□横行,是因为这里被政府划为了租界。这是一个三不管地带,一切都自生自灭,经济也好、武力也好、民众的生命也好,都没有国家会管。但是真的所有普通人都是有罪的吗?
      我想起了仅有一面之缘的贫民窟面黄肌瘦的孤儿,想起了便利店收留我和太宰的营业员……
      这个世界毁灭了我都不会眨一下眼,我对这种事毫无感觉,这只是,设定罢了。
      “一旦Port Mafia掌控了横滨的黑暗,这座城市中生活的无辜之人就会得到更多的安宁。”
      森先生魔鬼一样的低语传入我的耳中,不愧是我们的老师,三言两语便让我心生动摇。倒映在透明玻璃窗中的我的眼里盛满了悲伤和抗拒。
      这个虚假的世界,我的一切也不过几个字罢了,我的感觉也不可能是真的。为什么,为什么镜中的自己如此抗拒?是因为我被设定的必须抗拒吗?那如果我杀了他们呢?如果我现在想要反向杀了人也是设定好的呢!我的每一个想法,每一个想法!都可能不是出于我的意愿吗?!我怎么忘了,我哪有“意愿”这样的东西,几个字也想有“意愿”?!
      我要疯了,我真的要疯了!
      森先生接着用优雅轻缓的语气说:“即使元不愿意也没关系,太宰会很乐意帮你处理好的。不过,”森先生转向了我,“不遵守首领命令的Mafia没有存在的价值,自然更没有任何共犯的价值。元,没有价值就会被抛弃。”
      “不可以!!”
      我颤抖着大喊出声,那是恐惧,是痛苦。那一瞬间上一个世界中亲耳听到亲眼看到亲身体会到的被抛弃的所有时刻在脑海中一一闪现,我仿佛能听见,能听见霖在问我:“是不是我太没用了所以哥哥才不能带我一起走?”
      不是的,不是的!是我,是我,是我没用,让你离开了我……都是假的!霖也是假的吗?不是的,不要……凭什么啊!凭什么要写出她年纪轻轻就被病痛折磨致死!为什么啊!不要走……
      眼前的世界仿佛变成了黑红两色,支撑世界的天平摇摇欲坠,撒旦遮天的巨手伸向了天平两端巨大铜盘中滚来滚去的做为砝码的红棕色眼球。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夺走……不要……”
      这排山倒海般的恐怖和无力感将本就心力交瘁的我一巴掌打倒,我一下跌坐在地,缩在窗边,十指死死抠住眼眶,好像这样那双红棕色的眼球就会被流下的滚烫的血液封印在眼眶中,免遭撒旦的抢夺。
      我不能失去共犯的价值,不能失去和太宰平等对话的价值,我不能再失去任何价值了。一个人一旦失去他的价值,就会被丢弃,会被社会丢弃被亲友丢弃甚至被自己丢弃。
      这一刻我才有了森先生从我的老师成为了我的首领的实感,我的价值存在与否只由他决断。
      都是假的,都是假的,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吗?都是假的吗?!霖,太宰,太宰!我的记忆,求求你了,不要夺走,那是我仅有的……
      但是撒旦哪里需要“抢夺”这种不雅的行为呢?他只需要俯下身,在我的耳边下令。
      “你可以做到的,元。”
      血液顺着脸颊和指尖滑落,我的指尖甚至能触摸到新鲜骨质所特有的坚硬和光滑度。我惊恐交加地喃喃地回答:“我会做到的,我会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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