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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碧水映明月(上) ...

  •   华灯璀璨,车马熙攘,延州夜晚最热闹的地方,当属涠水河西街。

      涠水河西是延州最繁华的片区,最热闹的街市,顶好吃的酒楼、最有名的伎坊、有权有势的家族,都在这片区域。

      此刻西街上正是人头攒动,川流不息。武行挥拳卖艺,货郎推车叫卖,酒肆佳酿醉人,花楼红袖招香。摆卖的摊子比早市多了不少,围观卖艺的绕了一圈又一圈,行人如织,一时水泄不通。

      严信的马车在人流中行驶缓慢,逸枫掀窗帘查看路况,见马车滞缓,便询问严信是否需要驱赶人群。陆仲外出办事去了,今日由他陪同严信出行。

      “不急,照常走就好了,咱们慢慢去。”严信折扇悠悠扇动,并不着急。

      “公子不担心迟到吗?”逸枫问。

      “放心,会有人比我还迟的。”姜裕贤出了名的爱迟到摆架子,严信不想苦等着他,慢慢去才刚刚好。他今日是一身赴宴的装扮,黑底金纹的衣裳无比华贵,玉砌的发冠精美奢靡,头发半束,额前留了一拨长及下颚的刘海,看上去潇洒风雅。这是他在陵安与世家公子聚会时一贯的打扮,都是达官显贵出身,总要穿得“入流”些。

      马车行走近半个时辰方至霖香阁,霖香阁是延州最有名的伎坊,莫说延州,就是在整个西南,也能拔得头筹。霖香阁在西南起家早,资历深厚,当家老鸨庄红梅八面玲珑,手段高明,年轻时亦是花界翘楚,她手下出来的伎子都是风姿绰约精通歌舞,能撑得起大场面的,当年西南第一花魁“雪蝶”也是她一手成就,霖香阁就在她的手里越做越大,长虹至今。

      “总督大人!总督大人大驾光临,快快里边请。”还未升起车帘就有伙计认得车驾,出来招呼迎客,十分机灵。一下车“霖香阁”金字大招牌便闯入眼帘,阁楼占地广阔高有六层,门面装修奢华雅致,纱绸结彩绕于梁上,琉璃花灯点缀檐角,光彩夺目,金碧辉煌。不同于别的伎坊,门外没有伎子展艺揽客,楼上也没有掉落香帕招人返还的伎俩,格外低调。

      伙计迎着严信进入楼内大堂:“诸位公子已在金字二号厢内就坐了,小的为大人带路,大人这边请。”步入阁内,装潢亦是显贵,却见大堂皆是空桌,堂中央的戏台上也无人表演。逸枫警惕,仔细环顾着楼内的各个角落。

      严信好奇道:“金字二号厢?名字倒是稀奇。”伙计点头哈腰,笑脸盈盈:“大人今儿是头一回来,不巧咱们庄妈妈有事得晚点到,还请容小的为大人介绍介绍咱们霖香阁。”

      他开始向严信介绍楼内格局和诸多玩儿法:“大人莫看我们大堂冷清,这戏台隔三岔五才用一次,热闹啊都在各号厢房里呢。大人的金字二号厢在这第五楼,咱们霖香阁从上到下分为金木水火土五层,这格局和档次也是越往上越高级,这最顶上的六楼,是天字号,一共才三间,若非亲王贵胄,是不开放的。大人请上楼,仔细脚下。

      这排行越高的伎子,也只有楼层越高的贵客才能请得起,咱们楼不作那些粗糙的活儿计,既能标高价,姐儿和倌儿自然是顶好的是其他家那都不能比得上的。当年名动大昌南北的西南第一花魁“雪蝶”就是咱们楼的底气,虽天妒红颜“雪蝶”姐姐走得早,但咱们楼内还有一伎子尽得真传呐......”

      楼层太高,严信无心听他废话,只抿嘴一味往上走。逸枫跟在后头,保持警戒巡视各方,他是严信护卫,这是他改不了的习惯,何况今晚奔赴的还是绝非寻常的宴请,他不得不防。

      楼梯宽阔曲折,陆陆续续有容貌娇媚的女子抱着琵琶或排箫上下楼,虽是垂首疾行,却都往严信和逸枫身上瞟了几眼,没见过的贵客,自然好奇。越往上走,丝竹管弦之音渐响,厢房内传出觥筹交错阵阵欢愉声,来的都是能订得起高层好房的豪客。

      金字号五楼。从回廊往下看,会发现大堂的桌椅摆放有序,凑成一个香字,从楼顶房梁上垂下的帷幔和灯笼像珠串一般串连每层回廊。俗,逸枫觉得霖香阁装潢是奢靡了些但也没有传言那般非凡,还是不能免俗,可他转念一想,烟花柳巷本就是个俗地,又不是草原大漠,奢望能见着什么奇景不成。

      “大人,到了。”伙计将严信带到二号厢房门口,还没进去谈笑声就先传出门来。

      “严公子到——”伙计报名推开房门,严信跨步入内,屋内笑声霎那收起,陷入一片寂静。厢房内众人停下动作将目光凝在严信身上。一位身形瘦小,明显撑不起衣袍的青衫公子先行打破沉默,他从矮桌后起身,持折扇抬手弓腰行礼:“拜见总督大人——”其余人紧随其后,起身行礼。

      严信回礼道:“严某初到延州,尚未赴任,今日赴宴共饮,诸位唤我景明即可。”接着又向青衫公子道“可是姜大公子?”

      青衫公子仓惶摆手,手中玉扇坠左右摇晃:“不不不,大人......”

      严信再拜:“景明即可。”

      “是是,景明兄,景明兄。我不是姜裕贤,我是延州知州吴诚之子吴道奎,唤我槐星即可。”吴道奎脸上堆笑,对严信拱手拜了又拜,接着引严信入座,向他介绍其它公子。“这位是丰州知州二公子葛泓,沄州知州大公子张泉,这是按察使钱大人幼弟钱朗。”

      “诸位兄台有礼了。”行完礼数,众人入座,两位伎子退至屋外。屋内共置矮桌八张,众人席地而坐,两两相对。

      严信入坐左排首座,见与他相对的右排首座无人便知道姜裕贤还没来,转头向坐他右边的吴道奎,问:“吴兄,姜兄何时——”

      “在下来迟,诸位见谅!”厢门被大力推开,门外洪亮的嗓音打断了严信的对话。姜裕贤姗姗来迟,信步入屋,昂头负手站定于屏风前。左手持扇,身穿华服,模样俊逸。

      “哎呀鹏飞可是来迟了!”

      “该罚!该罚!哈哈哈!”

      几位公子打趣着姜裕贤,他却不作理会,大步快行入座,向对面的严信道:“许久不见啊景明,听闻你近来身体抱恙本不敢搅扰,但前日既能策马游街,想来已是大好了,为兄这才敢相邀。”

      逸枫跪坐在严信身后,悄悄打量着姜裕贤:和传闻一样的狂妄无礼,看着年岁是比公子大些,但也敢仗着家世自诩“兄长”?礼都没行一个就入座,何其傲慢。

      “多谢关心,我很好。怪我眼拙,咱们见过吗?”严信知道他这号人,但从未相互打过照面,何来许久不见之说?姜裕贤大笑一声,拿扇柄隔空对着严信指指点点,笑着和身旁的人说:“哎呀看看,看看!什么叫贵人多忘事啊?啧啧,啧啧。”身旁的人也陪笑。

      姜裕贤展开扇子,扇着风边摇着头继续道:“你呀你,怎么就忘了呢。我比你年长许多,多年前令尊携你赴宫宴,我还抱过你呢!”在场几位公子扑哧笑出声来,姜裕贤笑容愈发灿烂,手中扇子扇得起劲。那是把象牙做柄,丝绸作面的画扇,那扇子随着他的动作上下摆动,在烛光里格外晃眼。逸枫此刻很想冲上去将那扇子折断塞入姜裕贤□□里再连人带扇扔下窗外缓缓眼疼。

      “哼,哈哈、哈哈哈哈哈——”严信骤然大笑,在场众人随即噤声,以为他要发怒,只见他左手俯撑桌面,右手拨弄着桌上的李子,笑道:“原来是有这般情谊在,家父去得早,竟不知我与鹏飞兄原是旧相识。”

      “玩笑而已,景明莫要生气,别像你爹一样,经不起逗乐。”姜裕贤嬉皮笑脸。

      “那是。这李子新鲜,尝尝!”严信说罢抬手一掷,李子直直向姜裕贤面中飞去。

      霎时,姜裕贤身后冲出一道黑影,在果子即将砸中时迅速接住,接着徒手捏烂。果糜滴落地面,姜裕贤用扇子拨开挡在面前的手:“下去。”见那黑衣壮士退至姜裕贤身后,逸枫才松开悄然握住刀柄的手。姜裕贤黑脸对着严信道:“狗奴才不懂事。果子我这儿有,不劳总督费心。”

      “哎~叫总督生分了,景明即可。兄长在上自然请兄长先尝,合礼数。”严信笑得从容,“礼让尊长”话是这么说,但他说罢就往嘴里扔了个李子。

      严信的父亲本是武行出身,投了军靠一身武艺才博得后来的荣耀,没读过书性子又直,生前确实得罪过官场许多人,就算封了侯也还是瞧不上他,连带着瞧不起严信。虽然自己父亲生前不在乎这些,但事不过三,严信最恨别人张口闭口拿已去的父亲取笑作乐。

      屋内气氛一时紧张,吴道奎急忙出来解围:“啊哈,哈哈哈......故人重逢,此情此景甚是感人,合当奏乐伴舞,共饮一杯!来来,接着奏乐接着舞啊!啊哈哈哈。”

      “是是是!”

      “对对,喝!喝!共饮一杯!”

      几位公子跟着解围陪笑。侍从各自为主子添上美酒,众公子举杯共饮。外头候着的两位伎子回到屋内,奏乐起舞。

      姜裕贤喝了冷酒平静下来复又展露笑颜,摇首惬意:“好酒。”

      “这兄怎么还没到呀?”张泉向吴道奎问道。吴道奎连连摆手:“他不来,请不动他,请不动。”

      “赵兄?”严信看向吴道奎。

      “赵海兴,都指挥使赵秉德儿子赵海兴。”吴道奎说。是了,今日西南三司里有两司正使的公子们都到了,还差个都指挥使司的代表没来,严信心想。

      姜裕贤冷哼,面露鄙夷道:“他啊~向来是请不动的。人家自诩清流,尊妻爱子,不跟咱们为伍。”葛泓嗤笑道:“他?他还清流呢?咱们在丰州的谁不知道他当年也是频繁出入霖香阁挥金如土,为着养个小倌连科考都落榜了啊?装什么正人君子,都半斤八两~”

      “欸欸!真的啊?我寻思他为了个小倌跟他爹翻脸内事儿是假的呢!真有啊?”

      “他可真行啊还能入迷到科考落榜。”

      严信故作惊叹:“哟!什么模样的小倌啊这么能耐?”

      公子们一言一语火热地讨论着,连弹琴的乐伎都支起耳朵侧目窥看。姜裕贤忽然出声制止:“行了行了,有什么好打听的,那点子破人破事儿。提起他我就烦。”

      “伯父与三司主使是官场同僚,公子们不都该相处友好吗?鹏飞兄与他有什么过节吗?”严信道。

      姜裕贤听出他话里有话,就顺着话头道:“我与他没有什么过节。我爹与三司大人们都有着深厚情谊,赵秉德同我府上交好,只不过见他儿子次数多了竟都厌烦了。景明受封西南总督,再过几日就要赴任布政司与我父亲共事了,到时咱俩也会常见,你可不要厌烦我呀。”说罢举杯敬酒,仰首饮尽。

      情谊深厚,府上交好,能把结党营私说得这么清新脱俗,还是头回见。严信回敬一杯,道:“兄长客气了,我爹要还在,这共事的资格哪儿能轮得到我呀,还得请姜伯父多多关照呢。”

      姜裕贤神色认真道:“那是自然。今日邀你前来也是我爹的意思,他关心世侄身体但碍于御史下巡不能与官吏相聚的规定,这才让我代为慰问,除了我爹,我大伯姜太师也嘱咐了要好生关照,你是聪明人,西南待你这般亲厚,你要明白。除了西南,陵安城中还有许多人都很挂心你的安危,譬如你的家人,你可要多保重才好早日回去团聚啊。”

      严信静静看着他,心里清楚这番话的用意,举杯一饮而尽,道:“姜伯父与诸位大人如此厚待,景明不甚感激!还请鹏飞兄代为传达谢意。”姜裕贤瞧着严信比他那草包爹要聪明上道些,便回敬了一杯,心想今夜已大功告成,不负父亲嘱托。

      心情大好,再添三杯。姜裕贤酒兴上头对严信奉承的话很是受用,摇着象牙扇道:“哎~既到西南来就是到我家作客了。都是为太后办事,给太后办事就是给姜家办事,个中窍门你摸清就都好办~都好办呐......”如此狂悖自大、攀附太后的言论他宣之于口,在座的公子们听习惯了似的继续作乐毫不顾忌。

      舞伎罗裙飘逸,乐伎拨弦飞快。快曲催人胆,严信瞧着这诸位,恍惚间好像预见了公子们身着囚服,尸体高悬于延州城墙之上的惨景。

      姜裕贤仿佛喝高了,起身与舞伎共舞,越舞越近,忽而抬腿一踩。一声惊叫让乐伎受惊拨断了弦,她抬头一看,见舞伎蹲坐在地,蜷缩着抱住自己被踩落的衣裙,面露惊恐。琴声骤停让姜裕贤失了兴致,他举着酒杯,用膝盖顶了顶舞伎的头,好像在赶走野猫野狗似的,不耐烦道:“下去下去,没见识的东西。”

      乐伎上前扶起舞伎,一个搂着衣裳一个抱着琴,匆匆行礼退下。严信道:“清倌人卖艺不卖身,姜兄何必作贱她们?”

      姜裕贤转过身来,居高临下看着严信:“你可是要为着两个娼妓向我打抱不平——”

      “哎哟喂——姜大公子!”怒火中断。庄红梅闯入厢房,挺着肥硕的身子快步上前,抬手重重捶在姜裕贤后背,满身珠翠随着她的动作叮啷作响,姜裕贤差点被她一拳砸倒,清醒了大半。

      庄红梅嗓门儿洪亮,声音尖锐:“你又——欺负我的姑娘!你一年要来闹几次啊?啊?你想玩儿荤的你摘牌叫红啊!你欺负人家不入行的作什么?”霖香阁向来清红倌人分得严谨,玩儿荤的须得叫伙计将姑娘名牌从大堂墙上摘下来才能伺候,叫“摘红”,头牌的名牌是金子打的,叫“摘金”。庄红梅说着抬手就要再来一拳。

      这一拳却被姜裕贤的黑衣壮仆拦下,这壮汉身形高大壮实,横眉怒目,庄红梅咽了咽口水,缩回手来。“这不是五郎嘛......怎么不在老大人身旁伺候,跟着公子瞎胡闹。”说话声音愈来愈小,姜裕贤生气道:“我爹把他给我了,现在跟着我呢。你别再打我了,别以为跟我爹有点交情我就会忍着你。”

      庄红梅识时务,深鞠一礼:“哎哟喂这说哪儿的话,哪能打公子您哪~不敢不敢,捶捶背按摩一下而已~我给您叫个弹得更好的姐儿来,快,快入座吧!”伺候完姜裕贤又转身向严信谄媚道:“严大总督~大驾光临,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

      “去把解忧叫来。”姜裕贤道。

      庄红梅面露难色,赔笑道:“不巧啊,咱们先生今晚去忠顺伯府满月宴了。叫莲儿来吧,莲儿是先生教出来的,也很好。”

      姜裕贤显然心中还有怨气,重重摔碎了酒杯,瞪着庄红梅道:“我说叫解忧来。他忠顺伯爵府算什么东西?我叫个伎子他也配和我叫嚣?”指桑骂槐,火气不小。

      庄红梅很是为难:“这,我命人去催催,想来这满月宴也不用待太久......小佟!去伯爵府催催!快!姜大公子,诸位都稍等片刻,先生很快就到,很快就到!”

      严信不作理会,只是坐着喝酒。

      吴道奎得意地介绍起来,仿佛他才是当家老鸨:“啊呀,总督应该不知道吧?这解忧先生琴艺一绝!容貌俊美又博览群书,举手投足那谈吐,那气派,都不是别的小倌能比的。就是听一曲价格贵了些,也就我们鹏飞兄能常年光顾了。”

      严信疑惑:“小倌?不是乐师先生吗?”

      庄红梅来劲了,抢过吴道奎的话头继续道:“总督大人,不是老身夸口,咱们馆中头牌解忧,人道是谪仙下凡,可是有“一曲解千愁“的名声在外。见一面笑颜展,听一曲解千愁,聊上几句那是如沐春风、惬意无比啊~”她一脸陶醉“琴棋歌舞,作诗赋词,那是样样精通,尊称一句“先生“,实不为过。”

      严信将信将疑:“当真这么厉害?鹏飞兄,可是真的?”他见姜裕贤还在赌气喝闷酒,有意挑拨他。姜裕贤吭声冷笑:“你在陵安能见过什么好货色,解忧一曲千金,你不知道也正常。”能抓着机会还嘴,他气顺了些。严信只当是耍猴玩儿,并不生气。

      葛泓在丰州听说过,却也没见过解忧先生,便好奇道:“庄妈妈,听闻这解忧先生是我朝某位公主的私生子,自小养在寺里,风范比得上皇室贵族,真的假的?”

      张泉倒是在姜裕贤婚宴上远远瞧见过一眼,虽看得不真切却也觉得气度不凡:“我怎么听说解忧先生是某国流落我大昌的皇子呢?传得真真的。”庄红梅沉醉在几位公子对解忧的夸赞中,有种精心将养的花人人艳羡的满足感,她对解忧的身世不作解释,只是让大家随便遐想,更鼓励公子们花重金亲自去问解忧。

      姜裕贤等得不耐烦:“废话什么?怎么还不请过来!真要我派人去伯爵府接他不成?”说着就要让五郎去请,这时小佟进来了,喘着气道:“来了来了!先生回来了。先生在席面上弄湿了衣服,提前回来了。”

      庄红梅如释重负,拍手笑道:“太好了。诸位稍等片刻,我儿换好衣裳就来。”众人都很期待,见过的没见过的,都想长长见识,严信和逸枫也不例外。

      千金请得解忧,今晚姜裕贤做东,该蹭就得蹭。

      少顷,门外伙计传报:

      “解忧先生到——”在场诸位屏气凝神,伸长脖子,目光齐齐向门口投去。

      只见屏风后缓缓出现一道白色倩影,他抱着琴站在屏风后,轻轻行礼,道:“在下外出弄脏了衣摆,得知公子们苦等,急于应召未能严妆,还望诸位海涵。”语调清爽,声润如玉,听上去既不娇媚也不冷漠。

      隔着屏风看他身影晃动,衣袂飘飘,恍如淑女羞怯不敢相见,吊足了人胃口。有点伎俩,严信心想。

      “无妨,先生进来吧。”姜裕贤回应道。

      白色倩影再行一礼,移动脚步越过屏风,飘入屋内。

      “在下解忧,见过诸位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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