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破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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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陈达聪和明瞳二人目送闻君意跳窗消失在转角，他们都没想通这货是怎么想到把窗子轮廓勾出来后找顾决一脚踹开的。
特别是陈达聪，看的他胸腔隐隐作痛，暗道顾决踹他那一脚绝对收力了，闻君意走后他还特意看了，墙有一掌厚。顾决甚至不用话本里的扎马步运气，而是直接掀袍就一脚，接着墙上的土块在他和明瞳震惊的神色中“扑簌簌”往下掉。
“我去一趟假山”
闻君意轻描淡写的语气像是出去散步而不是出去找死，甚至没给他们时间反应，说话时双手已经抓住窗框，话音刚落就纵身跳下。陈达聪追去只握住冰凉滑腻衣角，很快从手中溜出，一着急也去扒窗户。
“哎？！你拦我干什么？！她是作死！”
陈达聪郁闷的看着明瞳抓住他手臂，拦他的人却说
“她心里有数，顾决都没说什么。”
“...顾决的话是圣旨？大小姐你敌我不分啊，怎么能因为敌人长得好就投敌！”
陈达聪心想怎么以前没发现这两看脸，闻君意叛变就算了，脑子本来就有问题，说不定对于她来说顾决就和长得好看的花花草草差不多。现在明瞳也跟着一起瞎胡闹，他可不觉得明瞳会把顾决是一个男人这个前提忽视掉，越想越悲愤，不就是长得好会武功，老子长高以后不定谁好看。
明瞳心思在顾决踹开窗后莫名沉了下来，她可能是三人中最先想明白不是闻君意要和顾决一块儿，就算闻君意不想，顾决也有办法让闻君意和他在一起。从他踹人到让她出房间去找陈达聪，他做的事都围绕一个人。若是他们两和顾决在一起，顾决还会这么好说话？
想到此，就算生路近在眼前，明瞳却忧愁起来。前有赵松要命，后有顾决要人。闻君意从小到大村子里的人都没见过几个，怎么会和顾决扯上关系？他这种长相足以让人过目不忘，他们是绝对没有见过的，为什么闻君意会愿意和这样一个陌生人一起行动？
被安上因花痴叛变罪名的闻君意正靠在墙边探头看了一眼前门处聚集的家将，感觉半个府里的人都来了。但赵松消失了，那要好办很多，现在赵松赵论是他们最不想见到的人。
数了数在场的人，闻君意想拉人作人质，威胁他们带她去假山好像有点不靠谱，赵松连亲儿子都能整成这样，她那点只有起手没后续连三脚猫功夫都算不上的健身大法，能和那人一起被射成刺猬，两人一起心连心。这事急不得，她准备坐下好好想想，腿弯到一半时
“干什么！！”
一声怒喝打断了她的动作，紧接着叮叮当当兵器相接，人声嘈杂起来，探头一看，只瞥见顾决衣角消失在屋外墙角处，一堆人带着兵器追去。
再笨的人都明白这是调虎离山之计，闻君意见剩下零星几人注意力也被顾决那边吸引，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她弓腰低头从旁边的杂草钻过。
半人高的杂草划在脸颊伤口上又痒又痛，不过这点痛很容易被忽视掉，如果不是移动速度太慢，她都打算爬过去。现在他们一行人的生死全在她一个人身上了，一般人都能被责任压死，得亏这货没责任心。
虽说没良心，但她还是边走边觑着大门处的人，还随时注意周围的杂草不要弄出大的动静。后来想起，闻君意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居然这几里路硬是被她磨过来了。当然福兮祸所依，老天爷马上给她整个大的。
好不容易逃出鬼屋周围，她腰都直不起来，随手用剑当拐杖拄着走了一会儿，就看见了“阎王”的手下“牛头马面”——赵论。
赵论笑容可掬的看着她，像是过年等着吃杀猪饭的村民，脸上一派喜气洋洋，还不忘礼数朝她一拱手“仙君可是迷路了？”
闻君意：...怎么会，我专程来找死。
不过这话没说出口，她只是冷眼看赵论戏瘾过足后招呼身后人将她带走。要是在这的是陈达聪，马上识时务者为俊杰，恨不得把手腕塞进绳子里；要是明瞳，会审时度势，沉默不语；可惜在这的不是这两位中的任何一位，是闻君意。
下人得到吩咐，准备将绳套套在面前的大美人手上，突然眼前寒光一闪，只觉脖颈一凉，猩红的液体溅到脸上，这时才闻到血腥味。
“杀...杀人了！”
闻君意不会武功，但是杀人放火这事是所有人与生俱来的天赋，只不过后天被道德和刑法束缚住了而已，和闻君意说道德和刑法不如直接去教猪念书。这二人走过来时，她只想到现在束手就擒他们所有人必死无疑。
拔剑时才发现这把顾决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剑出乎意料的顺手，像这把剑已经用过好多年，即使她这种什么都不懂的废物，杀人抹脖子，也足够了。
赵府的家将到底不是所有人都会武功，赵松也不是武林盟主，多数只是身强力壮的普通人。平日有武器在手，外人一听赵府名号都会退避三尺，哪里真的要动手？真正会武功的现在全在“鬼屋”，一时之间，在场几人有些尴尬。
赵论见剩下几人两股战战，脸色铁青，恨不得当场给这些饭桶几耳光。闻君意倒是有些意外，自己如此简单的杀了两人，赵论不去叫人是准备亲自动手吗？打量了一下赵论比陈达聪好不了多少的身板，心想别等会儿一头撞死在剑上。
人总有看走眼的时候，更何况闻君意傻了这么多年现在才勉强正常。她见赵论从袖子里摸出一把匕首，脚下生风，出手直逼咽喉，却在近身时手腕翻转，别过刀锋，往心口捅去。
闻君意只勉强用剑隔开，手臂还是被划了一道，
“一寸长一寸强，仙君怎么如此不小心？”赵论挥手让人退下，闻君意心里清楚，刚刚直接试出了她半点不会功夫，所以赵论能放心让下人走开。
赵论见她闭嘴不言，想让人做个明白鬼，就被剑光闪了一下，他迅速举起匕首回挡，架住闻君意突如其来的剑，一脚踹出去。其他人不知道，赵论很清楚，无论修哪一门功夫，下盘才是基本功。面前的人身形单薄，普通人一旦遇到攻击第一反应都是躲避，一旦侧身，他就能一掌直击腰腹，再强的人也受不住，所以攻下盘才是必杀招。
哪想面前是个疯子，躲都不躲，硬生生接下这一脚，赵论都惊住了，不想她伸手扯住他的腿，让人动弹不得，电光火石间，赵论知道她要做什么了，急忙用另一只手去掐闻君意的喉咙，面前人却没给他反悔的时间，随即撤剑，剑在指间一转，向下狠狠一扎，赵论当即惨叫出声。
闻君意死死咬住牙才让血没呛出来，趁赵论痛得神志不清，捡起落在一旁的匕首塞进怀里，膝盖抵住赵论的腹部，两人一同滚到地上，她顺手拔出扎进赵论腿上的剑，架在了人脖子上，艰难咽下腥甜的血才开口
“赵管家怎么如此不小心？”
赵论养尊处优这么多年，养的是细皮嫩肉，油光水滑，功夫虽没落下，但也从来没受过这么重的伤，两眼发黑之际听到闻君意将自己嘲讽她的话原封不动的顶了回来，一口气没上来，神色刚要诡谲起来就被一只冰冷但有力的手掐住脖子
“没死就说话”
闻君意语气淡然，忽略说话的内容像与人论道说法，只是手捏的越来越紧，靠近的仆人听见令人牙酸的软骨摩擦的声音瞬时都不敢动了，赵论的脸充血肿胀，双目几欲夺眶而出，拼命用自己的手去挠闻君意手臂，气若游丝道
“仙君...仙君留我一命，我...可以...让人送各位...出府”
“不急，有另一件事需要你帮忙”话音刚落赵论感到让他濒死的恐怖力量瞬间撤下
“咳咳咳”赵论咳的头晕目眩，星星点点的血也随之溅出。他看起来十分虚弱，连从地上爬起来都费了好一阵，埋头时双眼凶光一现，在前襟一摸，猛的挥臂而出，“当啷”一声一把寒光凛冽的匕首被击落在地。
赵论这招从未失手过，匕首落地他都没将手收回去，这倒是方便了闻君意，直接将他左臂捅个对穿，整个过程衔接的特别流畅，只要赵论不发出杀猪一样的惨叫声和到处打滚，这就是个完美的拿去报官的杀人现场。
赵论之前还可能是装的，这回是真的痛的口水眼泪鼻涕糊了满脸，也不顾体面，声嘶力竭吼着“我要死了！胳膊断了！救命！！”可见无论是谁，只要面对生死，还是不可能得体的面对的。
闻君意耐心等了会儿，见去叫人的仆人带着人过来了，这才用剑拍了拍赵管家的脸，示意他爬起来。
赵论做人十恶不赦，当狗倒是忠心耿耿，眼见面前的人并没有恻隐之心，刚杀了两人手都不抖，自己这么狠的一脚都毫无反应，而且出阴招时眼都不眨，转身就错过。最开始不会武功怕是在诈他们，让他们放松警惕。赵管家看人这么多年，第一次看走眼，就是送命的错误。
其实他还真没看错，闻君意确实不会武功，全靠一口气撑着，不过没有恻隐之心倒是对的，这傻子连笑都不会，这么充沛的感情就是七窍通六窍—一窍不通。
闻君意见赵论独手撑地，站起来实在艰难，伸手扶了一把，把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赵管家震撼的目瞪口呆，也让前来救人的各大高手一个趔趄，任谁都没见过绑匪彬彬有礼，还考虑人质身体不便。
不过剑架在赵论脖子上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这府上赵论不说只手遮天也能说是一人之下百人之上了。高手就是想救，也要考虑到闻君意会不会临死之前把赵论拉着垫背，这赵管家要是垫背了，那他们不就妥妥陪葬了吗？
所以迟迟不肯上前，闻君意见状也明白了，身前的还是个摸不得碰不得的金元宝，这哪是赵管家，是她在赵府的通行令。
“各位可以将我的朋友带来作为交换”
听到绑匪说出了并不令人意外的要求，赵府众人立即松了口气，不怕歹徒穷凶极恶，就怕歹徒身存死志，只要还想着要人，就说明没有同归于尽的想法。
一阵吵嚷声后，顾决明瞳还有披头散发的陈达聪带到了最前面，为了显示诚意，都没有用绳子将几人缚住，闻君意粗略扫了一眼，见几人身上没有外伤，点点头。
“实在抱歉，各位还得和我走一趟。”转头闻君意礼数周全的询问赵论假山怎么去。赵管家要不是抱着好死不如赖活着的想法活了这么多年，锻炼出了坚毅的心智，不然被闻君意绑了做人质就够让他一头撞死在剑上了，他咬着牙，一半是因为痛的，一半是气的。
“只需直走后进入廊桥，仙君不必我多说了吧。另外提醒仙君一句，日暮将至，最好不要随处走动。”
他的话音不高不低，却让在场除了闻君意一行人全部变了脸色，陈达聪看着那些膀大腰粗的高手露出畏惧的神情，向明瞳打了个眼色，示意她来帮腔套话。
“哦？太阳要落了，赵府有什么晨昏定省的规矩吗？”
“赵管家，我们几个都是粗人，太文雅了听不懂。”
赵管家满脸写着我有难言之隐，但是你们求求我也不是不能说。陈达聪十分给面儿“盛情难却，那就边走边说吧。”
闻君意和赵管家一动，赵府家将自然紧追不放，一大群人像逛庙会似的准备进行赵府观光。
明瞳见身后众人比起前面赵管家被绑的恐惧，更为害怕身后的鬼屋，他们身边数十人，其中五六个一步一回头，剩下的几个即使没有回望，也不停的抬头看天色。
真是奇怪，她心想，顾决告诉过他们赵公子因为魂魄原因下不了桥，他们应该更清楚，那他们究竟在害怕什么？难道赵府还有比随时随地剖心挖肝的赵镜更恐怖的吗？为什么他们一直没有遇见？
来不及细想，闻君意出言打断了众人毫无意义的一步一跟“明瞳，去假山，肉下面有我要的东西，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赵府众人听到假山神色各异，有些资历浅的只觉得可能有金银珠宝，但假山哪里来的肉呢？资历深的倒是知道赵府的假山是出了名的阴，炎炎夏日，假山内部甚至可以喝气成雾，只知道那是朱仙娘亲点镇宅之地，却依然不知道肉是什么。只有赵论，在听到假山时脸色冷了一瞬，听到肉时，终于维持不住脸上奸诈之相，只剩一片震惊。
“这是赵府还是你家后花园？我们还得听你的？！”虽然怕日暮，可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的是活人，对活人狐假虎威赵府众人可谓手到擒来，闻君意懒得听，打算再给赵论来一剑。
刚抬手，闻君意感到肘部被托了一下，本来就一直硬撑着，哪里顾得上力气大小，她原本只想在赵论肩部划一道，现在赵管家脖子上莫名其妙多了道血痕，赵管家立马哭天喊地
“赶紧送她去，我管她要什么东西，赶紧去！！”
赵府家将被完全不讲道理的“劫匪”惊到了，谁不是先谈条件再走过场最后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赵管家现在身上多少条伤口，等会儿必定在他们身上加倍。面前的大美人不仅人美，心也黑。
明瞳简直是被手忙脚乱赵府众人抬到假山去的，陈达聪跟着一路眉头紧锁闭口不言，明瞳疑问都快冲破喉咙了也只能憋回去。
过廊桥时，因为她被众人架着走，视线相较于之前要高一些歪一些，抬头一看，愣住了。
之前闻君意走过廊桥说这里搭建的有问题，她看出来了，是剑！木头搭成了一柄剑。二木横中为护手，二木竖起为剑身，剑尖直至的就是鬼屋，是赵镜的屋子！
想通的一瞬间明瞳毛骨悚然，她不懂风水八卦，但她知道基本礼仪不会剑尖指人，除非来者不善，赵镜是被谁杀的？
假山上的...对了，还有二傻让她去肉山底下取东西，下面有什么东西？思绪越来越混乱，在看到血淋淋的肉山时，明瞳像寒冬腊月被人从温暖的被窝揪出来丢进雪地里，整个人都被冻住了。
陈达聪一路没说话，见明瞳盯着面前翠绿的假山脸色惨白，指尖被指甲掐的青白，上去抓住她的手，低声道“明瞳，二傻让你找东西，找什么？”
明瞳被陈达聪从浑浑噩噩状态唤回来，咬咬牙强忍着恶心掀开了一块沾满粘稠血液和密密麻麻字符的肉，赵府众人只见明瞳抬手便掀走了假山的一块石头，目瞪口呆。
这假山据说是一块完整的巨石，因其姿态嶙峋但结构稳固一直无人撼动，现在一个瘦弱的小姑娘轻松瓦解，这让他们平时打赌谁能移动假山可以一个月享受他人服务的人脸往哪搁？更何况压根就没人能移动。
明瞳现在反而麻木了，好比你一双新鞋，你舍不得穿，总是害怕弄脏，结果有一天，天降暴雨，鞋子上沾了泥水，你自然会任由其被继续打湿弄脏。这就是破罐破摔的心态，明瞳的作为一个子曰都没怎么搞明白的人，短短两天的经历已经不能用怪力乱神来形容了，她想，就算肉下面有一个大活人她都会目不斜视把人拉起来去给闻君意交差。
陈达聪站在旁边看自己的发小愚公移山，又想到自己另一个发小人都没清醒几天就已经学会绑人质做交换了，再看看自己，披头散发，一丝微妙的感觉冒出来，不过他很快想到，顾决那货还眼瞎耳聋呢，这种感觉又被压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破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