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以后师父疯了》制造废品

10、幻境

　　“你嫌死得不够快还要上楼？原来是误会，脑子还是有问题！”陈达聪嘴皮子利索的将闻君意的行为判定成找死。
　　他们一行才从虎口逃生，现在还要送上门去，他宁愿一刀下去人头落地也绝不回楼上那个鬼地方。而且他现在终于想起来自己为什么要掐自己脖子了，全是赵镜搞得鬼。
　　人在面对未知物时首先是感到威胁然后是恐惧，由此产生探究欲望。现在赵镜一旦出现非死即伤，这都不是赤裸裸的威胁了，是斩立决的牌子。
　　难道会有人在牌子扔下来时细细品鉴牌子的材质和写字用的是行书还是草书吗？！
　　当然有，还有两个。
　　明瞳陈达聪神色复杂的看着已经上桥的闻君意顾决，一个人找死可以理解为她受刺激了，疯了，两个人一起找死，只能说明这两人“志同道合”。况且闻君意顾决走得很快，根本没有带他们的意思。
　　其实他们误会了，闻君意压根没想带人上楼。她一人上去后出现情况远比两人上去遇见赵镜好处理，她只是知会陈达聪明瞳一声，转头发现顾决已经站在桥上等她了，丝毫看不出来刚刚晕在她肩上的影子。
　　如果此时闻君意有脑子，便会客气的请他下来，恳切地告诉顾决不必担心自己独自上楼，再侧面委婉提醒他身体不适留下也许是个好选择。
　　可惜闻君意没有常人的七情六欲，担心和考虑在她这里犹如公鸡下蛋，完全不可能。她毫不犹豫的踏上了桥，还细心牵着顾决袖子带路。
　　上楼却发现房间完全变了，之前铺满灰尘的床变得华丽无比，即使床沿上黏稠牵丝的血滚滚溢出，这才符合赵府金碧辉煌的风格，床架也十分正常，两边一样大小，上面的床幔也是轻柔的丝绸，帐钩是纯金铸成，上面的五子登科昭示赵松也曾经对赵镜有寻常父亲的盼望。
　　闻君意欣赏了一会儿她从来没见过的的富贵床，忽而想起自己和顾决两人都没带蜡烛，是怎么看见床的？
　　环视一圈，这房间竟然有整栋房间都没有的窗户。现在正向外打开，才让他们得以看见房间全貌。
　　“楼上味道比楼下好多了是不是？”顾决含笑，闻君意这才把目光从窗户收回来，敷衍点了两下头后怔住。
　　之前房间里是堆积了赵镜尸骨后又无处通风的腐气，现在怎么什么味道都没有了，明明床沿还在往下滴血，就算窗户大开，血腥气也不能这么快消散。
　　他们上楼时并无任何异常，现在看来，这极有可能是赵镜搞出来的。
　　顾决得知房间已经焕然一新，还多了个窗户，心里已十分明了这是幻境，还是专门造给他们看的，要想知道为什么造出幻境，自然是从最古怪的地方查起。
　　床幔低垂，床沿渗血，简直把床里有问题这五个字刻在床架上，所以闻君意用剑挑起床幔，随着帘子被缓缓拉开，一具五花大绑，双眼圆睁，头上三个窟窿的男尸呈现在眼前。
　　男尸面目清俊，和赵松有几分相似，看来是这座房子的主人—赵公子赵镜。看床上被褥都包裹不住的血，赵镜是死透了。
　　闻君意心想，赵镜死的还挺别出心裁，常人杀人往往不会选择向脑袋捅刀子，因为太不方便了，最主要问题是，不能一击致死。赵镜还被五花大绑，绑人的方式也很新颖，赵镜是坐着的，双手分别和大腿捆在一起，双腿盘在一起，杀他的人像要将他摆成打坐的样子。
　　闻君意越看尸体头上的窟窿越奇怪，总感觉隔着床沿看不清，干脆一脚踏入，如果说陈达聪是嘴在前面胡说脑子跟着撵，那闻君意是说都不说直接动手。
　　幸好她直接和尸体面对面了，不然都不能发现尸体太阳穴旁边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咒。
　　而且，她终于明白窟窿哪里奇怪了，这头上的窟窿和之前她用剑扎穿赵镜时的位置一模一样，看来她误打误撞竟将赵公子之前的死法复刻了一遍，难怪被捅以后直接消失了。
　　自古以来民间多有传言，如若鬼缠身，取你性命，可寻根溯源，问清鬼是因何而死，向来厉鬼缠身，往往是横死的人。知道死因后，在鬼现身之时，用利器在他身上同样位置扎下去。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鬼亦如此，生前如何死的，死后还是会害怕。
　　赵松之前说赵镜是个疯子，发狂起来乱咬人，他无可奈何之下修建别院将人关了起来，数次想动手都因亡妻而止步。开始闻君意以为赵镜的房间被布置成那样是因为赵松不敢对自己儿子下手，只能将房间做灵堂当作咒语咒赵镜早死。
　　如今赵镜的尸体在他们面前，
　　“看来赵老爷的难言之隐不是公子疯癫而是杀人后闹鬼。”
　　顾决说出二人心中所想，他似乎永远不慌不忙。脸色虽是苍白了些，但不影响他站得笔直，外袍依旧整洁干净，好在旁边闻君意长得“十分”看得过去，才没有被衬得灰头土脸。
　　“你俩干什么？！”
　　陈达聪明瞳看见他两上楼后左思右想，最后还是决定上楼看看。毕竟自家白菜跟着猪跑，他们也只能跟着白菜跑。二人胡乱在脸上缠了几圈，跌跌撞撞摸索着上了桥。
　　二人摔得鼻青脸肿四肢并用的上了楼，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见房间内有光亮散出，
　　“这是干什么？人死之前的走马灯？”
　　陈达聪一脸麻木的转过头问明瞳，明瞳暗道糟糕，这房子闹鬼成这样，闻君意顾决手里没有灯，哪里会有亮光？
　　惶急推门而入，房间东南角支着一只烛台，正想问什么情况，转头一看两位自寻死路的高人正躺在“棺材”上，明瞳一口气没上来呛的肺生疼。
　　“看来二位对我们即将乔迁的新居很是满意，已经迫不及待搬家了啊”陈达聪说着就去扯闻君意出来，她也不嫌晦气，上来就是为了睡觉的？
　　一扯之下竟没有任何反应，陈达聪心想原来是中邪了啊，对棺材流连忘返，真是太好了，屋漏偏逢下冰雹！
　　闻君意和顾决两人在赵镜金碧辉煌的房间里转了一圈，屋内陈设极尽奢靡之风，赵松对还活着的赵镜还算不错，发生了什么让原本的养育之恩变成抽骨抬棺？还有赵夫人，之前赵松说她自缢而亡，现在看来杀人灭口也极有可能。
　　两人还在交流信息，闻君意觉得自己袖子被扯了一下，转头却没有看见人。
　　“该回去了”顾决突然说，话毕伸手盖住闻君意眼睛，从背后虚虚抱着人一同倒向尸体。
　　再睁眼时屋内又变回了最初的破烂不堪，明瞳见闻君意翻身坐起，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被打断
　　“去假山”
　　“不好意思啊，门外一堆人等着要我们狗命。”陈达聪干巴巴的开了个不高明的玩笑。
　　明瞳没搭理这茬，低声询问闻君意怎么在床上躺着睡着了？
　　面前人摇摇头只说“看见了一些东西，我知道赵镜死法了”，顺手拽过顾决当“尸体”，没进入幻境的二位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场别开生面的仵作首秀。
　　“不是！你等等，你在哪看见的？！”陈达聪见她又要糊弄过去，着急的一把拽住不让她继续动作，闻君意只好解释“我们刚刚进入了幻境”，说完自己都愣了一下
　　“我怎么知道这个词的？”
　　人如果对自己的思想产生了怀疑，就会陷入反复论证和推倒以前认定的事实。不过面前二人没有给她钻牛角尖的机会，听见“幻境”一词已经七嘴八舌的吵嚷开了。
　　当你不想回答问题时，装傻是上策。闻君意都不用装，只要用自己平常的表情，活脱脱就一个傻子。
　　明瞳和陈达聪心知她有心装傻，一时之间哭笑不得，之前盼星星盼月亮指望她能正常，现在正常了开始装傻，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只好摆摆手让她说下去。
　　顾决很安静的按照闻君意写给他的姿势坐在床上，感受到微凉的指尖带起的风擦过眉眼，却迟迟没有落下，身体各处也都没有被触碰的感觉，面上虽不显，这让他有些失落。
　　“仵作”很懂礼数，手指只虚虚点了几下赵镜的尸体伤口在何处，就这几下都让看客脑袋发凉，恨不得就地多长出一双手护住自己的头。
　　“当切西瓜呢？！”明瞳心说深仇大恨也应该一刀毙命或者慢慢折磨致死，泄愤也不会只捅三刀，还只捅脑袋？于情于理赵镜都死的十分蹊跷。
　　陈达聪一直皱着眉抱臂站在旁边，像是在思索什么，听到旁边声音清脆的西瓜二字正想笑，脑袋里却犹如被一道亮光划过。
　　“他身上还有什么？记号？符咒？”语气急切的让明瞳都转过来看着他。
　　“这里有符咒”
　　话音未落闻君意就已经抬手指向太阳穴，明瞳张着嘴巴转向陈达聪
　　“你怎么知道会有这个？现在你们变聪明都不带我？”
　　陈达聪一个白眼飞过去“什么叫做变聪明，我本来就聪明。”而后叹了一口气
　　“唉，人有三魂七魄，三魂都在头里，二傻刚刚指的那三个位置我就觉得不对劲，这是杀人还是插猹，你一说西瓜我突然想到切西瓜是为了打开西瓜吃瓜瓤...”
　　看着明瞳被恶心的脸色惨白，为了避免自己被揍一顿，陈达聪明智的选择闭上了嘴。转过头去看闻君意，发现她也呆住了。
　　好极了，一句话恶心两个人，这回明瞳要打他都不知道往哪里躲。
　　那他确实杞人忧天了，闻君意压根没听他的西瓜论。
　　她呆住是因为刚刚手要放下来时顾决刚好转脸，她的手顺其自然的从他的耳廓滑到耳垂，当然这点事不至于让一个冷心冷面的人呆住。
　　但是...但是顾决在她手滑下去时用自己的手拉住了她的手，引着她的手摸到他脸上，当然这点事也不至于让一个一窍不通的人愣住。
　　可是接着...
　　顾决用脸蹭了蹭她的手，一时间闻君意只感受到指尖温热的触感和身边人的一声叹息，等她反应过来时顾决已经放开了她的手，指尖也重回微凉。
　　“二傻？二傻？闻君意！”
　　陈达聪看这呆子如梦初醒一般转过来看他，心里嘀咕被恶心的这么惨怕是半年内都不会吃西瓜了，他真是罪大恶极。
　　幸而闻君意发呆是常态，明瞳陈达聪都没察觉异样，二人只见她一言不发下床，走到外侧墙边，转身对陈达聪说“我不行，你来”。
　　陈达聪撇撇嘴心想这个时候知道我的好了，嘴角得意没压住，几步走到墙边，故作漫不经心的问“又怎么了？”
　　烛光将晃来晃去的人影投射到墙上，还有一小部分烛光照到了墙边二人的脸上。陈达聪挨得近，见闻君意的眼睛被又长又直的睫毛覆下的阴影盖住，脸颊旁的伤痕已经不渗血了，沉默笔直的站在满是灰尘又闹鬼的房间里，莫名有一种肃杀气，像是重见天日的利剑。
　　“这里应该有一扇窗户，我敲墙，你来听哪里是空的。”
　　陈达聪龇牙咧嘴的看着脏的看不见底色的墙，又想起赵松关了不止一个人在这里，谁知道那些人的的血有没有溅到墙上。羞涩一笑“我耳朵不好使，明瞳你来试...日！”
　　明瞳站在旁边看陈达聪磨磨唧唧的样儿就知道他又欠揍了，没等他说完话就一巴掌把他摁到墙上去了，根本没给反应时间。
　　陈达聪几经挣扎未果，带着卧薪尝胆的愤怒听声音去了。得亏顾决是个瞎子，不然此情此景就是死囚来了都要笑出声，陈达聪像被流放的犯人，前面闻君意领路，后面明瞳按着头前进。
　　“别走神！好好听！”
　　明瞳见手下的人嘀嘀咕咕抱怨，又拍了一下，找到窗户就是他们的生路，只是现在找生路的重任在他们四个当中最不靠谱的肩上，她不得不亲自上手确保万无一失。
　　随者闻君意敲过的墙面越来越多，陈达聪和明瞳心里都涌出了难以言说的焦躁，又都化成汗顺着脸颊淌下。
　　在陈达聪心里把闻君意和明瞳剐了三十七刀时，他听到了和前面墙敲击的截然不同的声音，猛地停住，一把抓过闻君意的手
　　“再敲敲”
　　听闻此言，明瞳不由得屏住呼吸也贴近墙面，闻君意指节与墙面接触时，空空的声音不亚于惊天大雷响在耳际。
　　“就是这里！！声音不一样！！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子就是天才！！”
　　古有伯乐识马，今有陈达聪听音识窗。
　　可惜陈伯乐被面前两个人果断抛弃，闻君意拔剑往墙里戳，松软的感觉明显不同于一般墙面的坚硬，她转过去对明瞳点点头，明瞳此时犹如被十两黄金砸中，一蹦三尺高“咱们把窗户扒出来就可以出去了是不是！”
　　“哈？！明大小姐，你要不要看看我们用什么？徒手凿壁偷光是吧？”
　　陈达聪对明瞳嗤之以鼻，明瞳扑过来就要打他。
　　陈达聪边躲边说“咱们这里就算抓壮丁都够不上标准，床上那个五官都有两官不能用，我拔地三寸勉强能用，你也就会点范大娘教的三脚猫功夫，唯一一个个高且五官健全的独苗正在墙上刻字，脑子不好用。”
　　明瞳：.....
　　陈达聪因为自己的实话实说被打的嗷嗷叫，抱头鼠窜到床后面，明瞳气势汹汹的追，把鬼屋整的热火朝天。
　　闻君意转过来，意味不明的评价了这种行为“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不是这么用的！！”
　　“救命！！谁跟她青梅竹马！！！！！”
　　说完两人又打作一团，惹事的人很满意的转头继续在墙里倒腾。不到半炷香，她要的东西雏形初现。
　　闻君意很满意自己的杰作，转身向顾决走去，走到人面前才反应过来“我来这儿干什么？”
　　迈出的左脚还没落地，一只手扣住了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