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而生》嘟嘟五三

3、众星捧月

　　“阳阳！别跑了，快吃口饭吧！”

　　奶奶气喘吁吁地追着满地跑的梓阳，伸着个勺子要喂到嘴里，却又被小孙子转头跑掉。

　　已经三岁了，梓阳在小院子里拿着爸爸刚带回家的小手枪朝着天上的小鸟发起进攻。小鸟们飞远了，他又低下头追欢欢。欢欢一看小主人要扑过来，吓得跳起来转身朝公路上跑，菜园子旁边的鸡扑扇着翅膀赶忙躲开，灰尘扬在半空中混着两根软软的鸡毛掉落下来。

　　梓阳这会儿可没功夫饿，他的力气还没撒完。等到累的坐在院坝边上喘着粗气，用脏袖口擦脑门时，奶奶终于瞅到了机会一勺子把稀饭喂到他嘴里。

　　杉杉坐在院坝边上躲在屋檐下，太阳太烈了，晒得慌。她看着梓阳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那么多力气。平时杉杉就喜欢端着个小板凳，坐在房子里面看电视。梓阳是她三爸的孩子，比她大二十来天，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男孩子好像从来都静不下来，杉杉看电视的时候，梓阳经常跑进来叫她一起出去玩。

　　他们一起玩耍跑来跑去，倒是也很快乐。不过杉杉不喜欢吃晚饭的时候，因为三爸和三妈会把哥哥叫回去，有时候杉杉也一起去。他们吃饭的时候，小小的两只各自抱着一个大碗。哥哥看看自己的碗，又看看杉杉的碗，不知怎么的就觉得妹妹的饭要更好吃，非要闹着跟杉杉换。

　　三爸三妈说：“该背时的！都是一样的嘛！有撒子换的！”

　　这个时候就会看到梓阳的五官都扭在一起，眼泪珠子哗啦啦就顺着脸颊滚在小花猫一样的黑脸蛋上。

　　杉杉看哥哥哭了，就把自己的碗推给对面的梓阳。梓阳一看也就顺势两只手把碗往妹妹这边高高抬起迅速放下，一瞬间聚在一起的五官就松弛开，绽放成快乐的小花，赶紧抱起杉杉的面条大快朵颐起来。

　　这时候杉杉也抱着自己的碗，慢慢地吃起饭来。

　　她其实很羡慕哥哥，哥哥有爸爸妈妈的陪伴，哥哥想干嘛就干嘛，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杉杉一岁的时候爸爸就出去打工，两岁的时候妈妈也和爸爸一起出去了。那时候没有手机没有视频。在杉杉还没有记事的时候就离开，她甚至不知道爸爸妈妈长什么样子。只知道自己有爷爷奶奶疼爱，而哥哥比她还多了两个人。

　　从小她就小心翼翼的胆子很小。在襁褓里的婴儿，醒来有一天忽然失去了爸爸，又有一天忽然失去了妈妈。她不懂什么是离别，那时候的情感更可能是天都塌了下来。小小的年纪是怎么承受这样的重击，又是怎么接受命运的安排，乖巧懂事地长大的呢？

　　我不知道，杉杉也不知道。杉杉只知道看到哥哥回家她很羡慕。只知道因为自己不懂得哭闹，好吃的总是哥哥先吃，不开心了总是哥哥被哄，自己已经习惯了什么事情都不是自己优先的处境。

　　杉杉喝完碗里的面汤，转过头看着远处的高山，高山下流淌的小河，闻着空气中的花椒树的味道，思念着已经忘记面容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