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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金鸦江·摘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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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见喜笑道:“嗯,那个……我回家探亲时,落在家里了。”
她顿了顿,继续编道:“这几天我写了好几本,交叉着写,忘记写到哪里了……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几个冒犯的问题,想再和陛下确认一遍,您能保证不生气吗?”
这皇帝看着慈眉善目,以至于文见喜一时之间有些顺杆子往上爬。
皇帝微微眯了下眼睛,道:“哈哈,朝夕你问。”
文见喜问:“陛下,当下——您的心中,对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都作何感想呢?”
皇帝道:“朝夕,你这问题……我们还没有讲到木舟出场呢?”
文见喜点点头,面不改色,道:“哎呀,陛下,我这书可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能一夫多妻,我现在需得埋伏笔了。现下最要紧得事情,是陛下心中想法,究竟是皇后娘娘重要,还是贵妃娘娘重要,好让我下定决心让她们谁来成为书中的女主角。陛下不必觉得贵妃娘娘是我的表姐,我便会偏向她,姐姐虽然对我疼爱有加,但是皇后贤良淑德,亦是此世无双的好女子。无论是哪个,都是陛下您赚了。哦,不对,是书中的男主角赚了。”
文见喜自觉一番言语下来,有理有据,没有偏颇,定能叫这皇帝一吐为快。
皇帝干笑了声,道:“此世无双?朝夕当真是舌灿莲花啊。”
他闭上嘴,没有接着往下说了。
文见喜见状,心中如是想道:果然,圣心难测。
她道:“陛下,继续同我讲你的故事吧。”
皇帝道:“朝夕睡吧,今日你一定累了,下次再讲。”
嗯,一把抓心挠肝的好手,偏偏倒也没人敢忤逆。
文见喜心中控诉,疲累如同潮水席卷,不一会儿,她便毫无防备地睡了。
夜半,房内脚步来去轻轻,外边的夜色渐渐消散了。
文见喜再一睁眼,暗香萦绕鼻间,寝内空无一人。
她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喊道:“巧和!”
巧和轻手轻脚地进门,应道:“娘娘,奴在。”
文见喜扶着头,哑着声音皱眉道:“我昨夜许是吹了凉风,略感不适,今日歇在房中,吃食一概不必送了,若有其他妃嫔客人来,一一替我婉拒了吧。”
巧和道:“是,娘娘。”
巧和正要退出去,就见巧诗急匆匆进来,她向巧和瞟去一眼,鼓着腮帮子,焦急道:“娘娘,可需要我去帮你请太医诊脉!”
那副气呼呼的模样,像是责怪巧和不够周到。
文见喜被这个半大的小孩逗乐了,心想:深宫里各级嫔妃争宠就算了,可没人告诉她,嫔妃们的侍女们还会争宠啊。
她道:“不必了,我大概是昨天夜里没睡好,今日自己歇一天,便会好的。”
“妹妹这意思是昨夜圣上威猛,没盖被褥,让你冻着了不成?”
一道刻薄的声音自门口传来,来人身上穿着青白衣裙,头上零散衔住几粒玉珠,颇有些遗世独立美人的味道。
一位冷淡的美人。
当然,这得除却她的声音。
她佯做面露担忧,幸灾乐祸道:“妹妹,你病了么?看来姐姐虽然不请自来,却来的正是时候。”
这……就是那个与良妃作对的欣妃娘娘?
叫什么名字来着?
哦!她想起来了。
此人,叫做何玉莲。
貌如其名,人却并不。
宫斗戏这么快,就来了吗?
且看她演——
文见喜扶额,我见犹怜道:“何姐姐不必担心,是我太有福气了,若是可以,我自然也想匀你一点儿的。”
何玉莲剜了文见喜一眼,道:“那就不必了。”
这五个字还有两个字的读法:装货。
文见喜问:“不知道姐姐今日来,是为什么事?”
何玉莲笑道:“也不知是妹妹吹了哪门子的枕边风,昨夜陛下宠幸过妹妹之后,竟然今早便下了诏书,要立大皇子为太子,命皇后娘娘操持此事,她事务繁忙,便特地命我来告知你一声。”
文见喜双眼一黑,好大一口黑锅盖住她的眼睛。
完了。
她不是贵妃阵营的吗?
贵妃娘娘会不会也觉得是她说了什么?
她说了什么?
她可什么都没说啊。
而且那贵妃娘娘是良妃的表姐,又不是她文见喜的表姐,她凭啥得哄着贵妃。
她去了贵妃娘娘那儿,说不准立马便会被她认出来。
不管了。
反正,立太子这件事和她有零个关系。
可是——
二皇子党会不会派人暗杀她?
为保小命,她是不是现在、立刻、马上,需要去向贵妃娘娘表忠心了。
宫斗好难、好累!
文见喜的思绪一团乱麻,道:“嗯,我知道了,稍后便去向皇后娘娘道喜。”
眼不见,心不烦。
文见喜决定:先轰走带来一串麻烦消息的何玉莲。
她需要静静。
何玉莲一群人走后,文见喜向巧诗招了招手,道:“你过来。”
那模样,仿佛下一秒就能倒在床上,闭上眼睛,溘然长逝。
巧诗连忙上前,顺便还用胯拱了一下巧和,活脱脱一个鬼崽子。
文见喜突然道:“我记性不好,你要实话实说,我打杀过侍女吗?”
巧诗瞪大眼睛,道:“打杀过一群,哼!被娘娘打,那是她们莫大的荣幸。”
既然打过,怎么还会有这样的忠仆?
文见喜捏了把巧诗肉乎乎的脸,又问:“我是什么原因打杀了她们?”
她暗叹:真舒服的手感!
巧诗义正言辞道:“她们以下犯上,偷了陛下的东西,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娘娘只单单杀了她们,未及亲眷,那可是天大的恩赐。”
这也算……事出有因吧?
所以,有这么三两忠仆,那也是理所应当吧?
文见喜扫了一眼寝内的两人,以及站在门口憨态可掬的巧碧。
她得从中挑取一个可信任的人才行啊。
不然这深宫里单枪匹马想要保住小命逃出去,有点困难。
巧和此人,看着可信,却隐隐让她心中有一股莫名的不安。
文见喜凝着神色化开,朝向巧碧,道:“巧碧,今日你替我梳妆吧,待会再同我一道前往摘月宫。”
巧碧听到这话,上前道:“是,娘娘。”
不出一个时辰,文见喜形色匆匆到了摘月宫。
一路上,她都在回忆自己初见良妃的情景,不为别的,只为了模仿而不被发现。
摘月宫比琼林苑大,足足能抵得上三个琼林苑。
文见喜和巧碧被摘月宫宫女领到舒心殿门前,殿门大开,里面正对着文见喜坐的女人,年过二八,着金丝银缕,想来就是贵妃娘娘了。
舒心殿内并不舒心,气压低的仿佛能随时碾死一只过路的蚂蚁。
而文见喜此刻,不是过路,而是要亲自踏入,送自己入这刀山火海。
甫一踏过门槛,她便全身汗毛竖起。
环视屋内,坐着的原来不止贵妃娘娘,还有章来缚这个国师。
“见过贵妃娘娘。”
苏木舟端坐上方,细细品茶,眼都未抬。
文见喜心想:这是要给她一个下马威了。
章来缚却率先开口,道:“良妃娘娘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文见喜道:“朝夕今日收到了皇后娘娘的通知,说是大皇子要立太子了,那何玉莲说是我昨夜在陛下耳旁吹了枕边风。天地良心,我还不至于如此犯糊涂。”
良妃见她直奔主题,才算是正眼瞧她,轻飘飘问:“是么?”
文见喜举起三根手指,言辞诚恳:“天地良心,朝夕不敢有半句假话。”
苏木舟摆摆手,道:“坐吧,我知道不是你。”
她手中握着茶杯,指骨泛白,眼中恨恨,继续道:“此事,是李丞相所为。昨夜,我派人刺了他,想必是他所为。”
文见喜坐在一侧,偷瞄了苏木舟一眼,心道:哪是您派人刺了他呀,不是您自个儿刺的么?
坐在文见喜对面的章来缚却嗤嗤笑出声,道:“贵妃娘娘同您的事情三两句话了结了,我与您的,却恐怕没那么容易呢?”
原来今儿个,在这等着的,不是贵妃,而是这厮。
昨夜他与陛下从御书房聊到琼林苑,难道大皇子封太子,是他的手笔?
也不对,他不是和贵妃一路货色吗?
如果是被他下套,那可真是糟了。
文见喜一双袖子拂过眼睛,眼眶便通红了。
她道:“阿缚哥哥,既已娶妻,怎又生了与我纠缠的心思,从前你可不是这样的,难道是我将阿缚哥哥的为人看走了眼。”
章来缚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笑道:“噢,对了,我又给忘了,我已经娶妻了。”
他朝苏木舟颔首,道“还请贵妃娘娘暂避,这是我与妻子的事情。”
苏木舟带着一群侍女离开了,殿内徒留两人。
章来缚唇角上扬,一步一步逼近文见喜。
文见喜见状,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逃也似地往外跑,却被章来缚抓住了衣袖。
他将文见喜按回椅子,双手将她圈起来。
两人面面相觑,文见喜怒道:“你这是干什么?”
章来缚勾起文见喜的下巴,道:“良妃娘娘不是爱慕我许久吗?此刻你我这番亲密,应该激动难耐才对,怎么你眼中除了惊慌失措只剩下厌恶恐惧呢?”
说罢,他的脸进一步贴靠过来了。
文见喜急忙扭过头,嘴中喊道:“大胆!我可是皇上的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