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了的咒术界不存在回战》答香

4、奇怪的梦

　　天元结界的存在让整个世界的诅咒向其内部汇集，这个现实已经存在超过一千二百多年了。漫长的时间让天元结界之外的术师和咒灵几乎可以说都不成气候，说天元结界内的日本咒术界就约等于整个世界的咒术界没有什么太大问题。但存在于日本，代表着里世界最高权力的机构——咒术总监部，可以说完全体现不出一点儿“世界级”的高度。
　　咒术总监部，看名字也能知道并不是一个存在久远的机构。
　　咒术总监部的前身是效忠德川幕府，由幕府神祗官统领的官社联盟，其中领头的三大家也就是后来被称作御三家的禅院、五条、加茂三家。咒术界和政府的关系，在日本明治维新开始就没理得妥当，神祗官对于幕府真实态度到底如何不做推论，反正直到最后一刻言行都还是很忠诚的。等到大政奉还，原先幕府时期与太政官至少明面上地位相当的神祗官在明治政府里正式成为过去式，咒术界与世俗的最高权力之间的连接也断开了。
　　可能是出于对咒术界“眷恋故主”的反感，以及急切的想要掌握咒术界力量的念头，再加上咒术界不肯放权和本身傲慢的作风，咒术界与新立的日本政府之间一直都在极限拉扯之中。
　　不过胳膊总归拧不过大腿，六、七十年，三、四代人下来，咒术界基本服软了，但让他们傻眼的情况又出现了，日本战败了。
　　于是的于是，出现了咒术总监部这种怪胎机构。
　　五条悟历来是讨厌咒术总监部的。简直无能、低效到令人发指。作为一个现代机构能在运行没多少年后权力又几乎尽数回流到御三家这种封建家族手里，就知道它有多么的废物。而且它的存在还把原先封建家族掌权的那么一丁丁点的好处，即各大家族对社会的责任给免去了，简直无语。
　　内设最高权力，被称作“六隐人”的统括局，五条悟也想不出来是哪个大聪明提出来的设置。找六个人躲在屏风后面作为咒术界一切事物的最终裁决，一个双数投票机制，那真是随时随地转着圈的在扯皮，就啥也不干，啥也干不了呗。
　　在咒术的世界里承诺是有力量的，达成的“束缚”有让每一个人遵守的强制力。
　　虽然说“六隐人”都是通过一系列“严密”的“束缚”保证在履行义务时维护咒术界的利益。甚至有保守自己是“六隐人”的秘密，以杜绝外界影响的束缚。但对拥有六眼，可以直接看到咒力的五条悟来说，到底是哪六个人他一清二楚。在清楚“六隐人”都是谁的前提下，他们代表咒术界做出的决定到底有多维护咒术界，五条悟对此只能表示语言学真是一门科学，而日语作为一种本身就很暧昧的语言，完全可以看做一种艺术。
　　五条家的大长老，五条荣一郎就是“六隐人”中的一个，虽然咒术界杜绝猜测寻找“六隐人”真实身份的行为，但五条荣一郎在现在的“六隐人”中已经算是身份掩藏做的比较好的了。五条悟一直有点犹豫要不要让他继续留在其中，但现在来看也不见得没有好处。
　　一番联系下来，很让人无语的一个可能是作为咒术界高层中最高的那一层，统括局的“六隐人”截止到他打电话回去，应该都没有得到米利坚有咒术师公开了自己身份，有疑似可观测有□□的咒灵在那边搞事的事。
　　至少作为“六隐人”之一的五条荣一郎是不知道的。
　　这就很有趣了。
　　作为成立时就被米利坚狠插了一脚的总监部，其下作为政府设咒术界的监督协同机构的官房局之中，可能还领着米利坚发的薪金的人不要太多。这么大的事，按照米利坚以前的作风，没往总监部嚷嚷就很怪。之前五条悟出国处理任务出发去的第一站也是米利坚，双方默认是存在比较特殊的关系的。
　　但回忆一下，莫名其妙在去国外执行任务就杳无音讯的咒术师就有两个在米利坚失去的踪迹；而五条悟之前在米利坚执行的清缴任务，几乎可以说飞机赶飞机的行程，现在想想好似有点急着把他送走的意思。
　　到中午点日本那边终于来消息了，说米利坚会以极端□□、恐怖袭击先进行处理，暂时不需要咒术界的协助，但又请做好支援准备。
　　还有一条特别有意思的消息，是说一直在那些个西方国家晃荡的九十九由基，昨天恰好在欧洲想往米利坚去，但很奇怪的被拒签了。她先发的消息回日本问情况，后听说了米利坚那边的突发事件，接着就向咒术总监会已经预约：如果后期米利坚需要协助的话，她要过去。
　　等到了晚上五条悟按照原定行程到达上海，在酒店时各个渠道都开始收到各种更一手的信息，但大体上就是想问问拥有六眼的他能不能从各种照片、影像资料里面看出那所谓的“躬身骑士”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来。
　　看来看去，五条悟也确定不了那是什么东西，只能说看着有点像暴走的受肉，这么一句废话。
　　所谓咒物和咒具，顾名思义能知道是能完成某些咒力操作的物品。咒物可以说是有“自我目的”的咒具，而咒具是没有“自我目的”的咒物。咒物凭依到活人，或者动物身上，获得主动干涉外部世界的能力的状态就被称作：受肉。
　　世上的咒物千奇百怪，受肉后会产生的效果也是让人眼花缭乱。有一种即失败、又成功的受肉效果就是暴走。例如饕餮食欲产生的某种咒物，在人身上受肉后一般会产生的是完全屈服于暴食欲望的无理智人，但暴走的话可能会直接让人形态崩溃，变成全身到处都是嘴巴这样的怪物。
　　只要对咒术界有那么些了解的人都能得出和五条悟一样的结论，他的推论本没有什么价值，但显然没人听他的“但书”，在他说出“可能”后，躬身骑士就被暂时记载为暴走受肉了。
　　一个晚上几乎没睡，五条悟又从各个方向汇集到了一大票信息，但其中比较有价值的基本来自于冯知怀。例如：觉醒者联盟的人被抓了，但有一个或者两个上了米利坚的通缉名单。例如：之前几乎毁灭了石城堡市的躬身骑士吃了航弹，物理观测上是消失不见了。例如：整个石城堡市，包括很大一片周边区域被军事管制了，但救援行动显得十分诡异。
　　脑子里各种他并不擅长处理的信息汇集翻滚，但很意外的五条悟在第二天上海飞东京的飞机上竟然睡着了。然后更意外的做了一个梦。
　　咒力来自于负面的情绪，而从每一丝情绪的波动中毫不浪费的压榨出每一分力量是一流咒术师的拿手好戏。对于梦境来说咒术师的思维过于枯槁，而对于咒术师来说梦境的体验太过跳脱，所以越是厉害的咒术师越少做梦。
　　自十岁后五条悟就几乎不再做梦了，所以他跌入梦境的一瞬间就意识到了眼前的一切不是他记忆的回闪，而是感性的恍惚和理智的狂想织造的梦境。虽然很少会做梦，但梦境出现时咒术师也不会拒绝，毕竟咒术师就是一种很唯心的职业，梦的启示什么的是很有市场的。
　　五条悟知道自己在东京都立咒术高专的校园里毫无目的的巡游，在走或者是在漂浮，或者都有，他不能确定。梦境不合理或许就是合理的。他感觉到久违的轻松和愉快。不论如何，之前在学校度过的三年确实是他目前为止的人生中最为快乐的时光，抬眼望进眸子里仿佛也尽是夏日晴空的盛放。
　　在愉快的巡游中很难感知时间的流逝，但在某一刻五条悟感觉到自己穿过了什么，而后一切好心情突兀的尽数消解。
　　穿过了什么？天元结界？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但马上被他否认，不，不是。没有什么理由，就是直觉坚信而已。五条悟落到一座人潮汹涌的城市中，在淅淅沥沥的小雨里不知何时撑起了一把黑色的伞跟着人流行走。他从伞底偏头看向阴霾的天空，厚厚的云层上似乎某种东西游过，仿佛有眼球叽叽咕咕转动着搜寻的声音传进耳朵，但并没有画面，他只是听到那因为“看”而产生的声音。
　　雨点在他“知道”云层上的那个东西的存在后忽然变的粘稠，滴落的轨迹完全变了样子，虽然并没有颜色，但五条悟知道从他注意到那一刻起洒落的变为了血液。然后那个东西挣扎着游走了，顺便带走了属于白天的云层，露出了后面的黑夜。
　　于是城市亮起灯来，投出无处不在的黑色阴影。五条悟看到影子由无数的手的轮廓组成，只要在目光未曾直视的地方就窸窸窣窣的抓挠，仿佛想要握住点什么。
　　五条悟继续在这座仿佛没有尽头的城市中无目的的游走，直到某个瞬间他“闻到”让他感到相当熟悉的味道，或者说是抓住的是那种被具现为一种气味的感觉，有点像是干燥的甘草。于是他往那个方向走去，直到站在了一条轨道旁。如有所感的抬起头，他看到了搭乘轻轨的夏油杰看见他时近乎愕然的表情。
　　电车如常驶过，五条悟瞬间好像明白了什么，他开口对夏油杰说：“在我们约好的时间打给我，我会在我们约好的时间给你回电。”
　　这就是梦境不讲道理的地方，电车驶过五条悟面前，他与夏油杰视线相交的那一秒，按照常理来说都不够他说完他要说的那两句话。但是在他开口的那一瞬间，就好比游戏中的子弹时间，电影里的慢镜头，他就在这不合理的慢时间里对夏油杰说完了他要说的话，然后一切恢复“正常”，电车带走了他好久不见的老同学。
　　五条悟目光若有所思的望向电车的车尾，发觉整个世界晃荡起来，他知道他要醒了。
　　而这时夏油杰从电车里非常夸张的伸出半个身子朝他望过来，夏油杰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带着一种怪异的审视。
　　五条悟好心情的向夏油杰摇手表示再见。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他知道夏油杰能“听到”。
　　“好有趣，并不是单纯的梦呢。记得打给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