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了的咒术界不存在回战》答香

1、五条悟出差日记一

　　“所以说诅咒的存在已经暴露了？”
　　说话的青年高挑瘦长，身着运动裤加宽大连帽卫衣，正是2008年潮流前沿的街头运动风穿搭。一头柔亮的雪发在头顶灯光的照射下仿佛在发光，本该架在鼻梁上的墨镜滑到鼻翼，露出双收纳苍天一般的漂亮的眸子，衬在那张稍显幼态但异常精致的脸上，仿佛什么时尚杂志里抠出来的人物。
　　但时尚杂志是不会用围成一圈，中间还放着装饰仿真花束，办公椅同样环绕一圈的标准会议室做背景的。
　　房间里还有另外两人。还能算是青年的那个一身西装，看得出来他很想让自己的外在更加的强调出“一丝不苟”的特性，但干燥暗沉的皮肤和带着红血丝的眼睛，根本掩饰不了高强度通宵工作后那种亢奋又疲惫的状态。另一位中年人倒是显得淡定的多，虽然是西裤衬衣外搭夹克，但意外的比全套西装更显得稳重。
　　一圈下来可以知道，有一头雪白头发的高挑青年才是和场景完全不搭的那一个。他把手里用快劳夹做了个加单装订的多达二十几页的彩色打印资料又以常人根本不可能看清任何内容的速度又翻了一遍，扔回面前的会议桌上，很没有偶像包袱的将鼻梁上下滑的墨镜当做发卡一样的推到头上，把额前的雪发压在墨镜下张牙舞爪的飞在头顶。往椅背上一靠，大长腿往桌子下一蹬，仿佛一只已经挂掉的竹节虫一样挺在那里，嘴里阴阳怪气的咕哝道：“这简直……什么鬼……”
　　这个有些怪异的场景和显得奇奇怪怪的发言为什么会出现，要溯源起来得往前捋好久。
　　这个相当科学和有逻辑的世界其实有着不那么遵循科学精神的一面：那就是存在诅咒。
　　所谓诅咒是一些诞生于人类的恐惧、悲伤、仇恨等负面情绪中的完全无法观测，但又能在一些特殊情况下被感知到的某种能量。本来也还是没什么，但诅咒堆积到一定程度，其中就会回应人的负面情绪产生咒灵。
　　咒灵是什么东西，套用灵异恐怖片里妖魔鬼怪的模板来做个大概的理解就行，反正就是那么个诞生在人类的负面情绪中又不能和人类共存的那么个玩意儿。
　　有了咒灵当然也就会有相对的能够祓除咒灵的人类阵营一方的咒术师，但并不是那种超级英雄或者是圣骑士团除恶务尽、追亡逐北的后续剧本。
　　即便以最宽松的量化标准来认定咒术师，整个咒术界也就小猫两三只，所以后续剧本是隐瞒诅咒的存在，防止诅咒的信息传播让诅咒进一步做大，然后默默期待从古至今的咒术界和咒灵的平衡不被打破。
　　能这么做其实也有前提：其一，有咒力的人才能看到咒灵；其二，诅咒会向着浓度高的地方聚集；其三，一千年前开始存在，至今已笼罩日本大多数范围的天元结界会吸纳诅咒并且只进不出。
　　就好比说“你可以在某些时间里欺骗所有的人，也可以在所有的时间里欺骗某些人，但你绝不能在所有的时间里欺骗所有的人。”
　　现在的情况就是把问题和能解决问题的人都集中在了天元结界内，某种程度上可以说维护了整个世界晃晃悠悠的科学、唯物“人设”，但也仅限于此了。
　　一千年的时间，让天元结界内外诅咒浓度几乎存在质的差异，但又不代表结界外没有诅咒，不会产生相关问题。
　　当事关诅咒的问题出现，靠天元结界外的力量无法处理的时候怎么办呢？那当然是让天元结界里的咒术师来出差了。
　　雪发的青年就是从天元结界出来出差解决问题的咒术师。但他会捞到这全世界到处跑的差事说实话包括他自己都是觉得很诧异的。
　　天元结界内咒术师构成的咒术界是个封闭又保守，古老又古板的地方。咒术界官方最高机构咒术总监部，要算作一个现代性的权利机构实在不伦不类。整个咒术界依然被笼罩在所谓御三家的咒术家族的权利阴影下。而这位青年就是去年年底刚刚年满十八，在御三家的五条家走马上任的新家主五条悟。
　　虽然申请了国际公差，但其实一开始五条悟并不觉得这个差事真的会派到自己头上。他会申请是因为这几年御三家都有点魔怔了。
　　自2005年起咒术界一直没有迎来足够的新人，但却迎来了一波老年咒术师的死亡浪潮，整个咒术界以惊人的曲线跌入人口净减的境地。这对于迟钝又不怎么尊重科学精神的御三家来说其实没什么，主要是自2005年起至今御三家不管是宗家、分家，就没生出一个孩子来。让事实上都没从东京咒术高专毕业的五条同学陷入的被逼婚的境地之中。
　　所以他申请了。然后非常意外的通过了。
　　快乐的踏上了国际长途旅行的五条家新家主，后来了解到2007年起履行结界外任务的咒术师接连折损，很可能是他的外派申请会被通过的重要因素。能适应结界内外诅咒环境根本性差异的咒术师本来就凤毛麟角，在加上大背景，即便封建如咒术界，也实在是折损不起了。
　　而他，五条悟，确实有够强。比起担心他出事来，咒术界显然更担心他闯祸。
　　所谓国际任务，其实内容很简单。或者说对于五条悟来说过于简单。2008年的3月办理完最后一年的入学手续，和同学告别后，五条悟就搭乘向东跨国太平洋的飞机，飞往美国，配合那边清除堆积的诅咒任务。
　　对于五条悟来说，工作中最耗时费力的部分或许是通勤和等待。当然他身上还接到了一个尽可能查清先前派出的咒术师何以失去联系的任务。但在美国方面将他当做一个对咒灵炮台，以及咒术总监部都不用隔天就要叮嘱的不可以在美国惹事的前提下，他没能获得任何调查进展。
　　之后辗转向南，在南美洲盘亘。又跨海到达非洲，之后北上经苏伊士运河进入西亚。转道向北进入欧洲，兜一个左括号一样的弧形后进入俄罗斯。最后在9月从中国东北路陆入境中国。
　　在进入欧洲后，发现自己的行程没有可能赶上北京奥运会之后五条悟就开始摆烂，每天不间断给咒术总监部打报告要求公休。
　　虽然没觉得怎么累，可以远离咒术界的一切唠叨，一路上几乎打卡了所有的著名景点，也都被很好的招待了，但这和咒术总监部那群家伙真的不客气的把所有国际任务整理起来让他一个人顺着清这种不当人的操作不可接受并不矛盾。
　　每每奔向下一个目的地总是将已经购置的东西托人送回日本，而自己轻装简行的五条悟还未过边检就见到了来接他的冯知怀，一个严肃板正的中年男人。
　　互相打量的第一眼五条悟就发觉这个名叫冯知怀的男人对他的审视，有某种预设性的防备。但……反正他也反复的被咒术总监部反复提醒可能会遭遇不那么友善的态度，以及表世界两个国家的“自古以来”的“摩擦和纠纷”，同样带着不那么正面的心里预期就是了。
　　不过后来并没有向着预想的方向发展。抱着摆烂心态进入中国的五条悟很快就感觉到了，这片土地上，一切似乎与其他地方都存在着什么微妙的不同。高规格的接待，妥帖细致的照顾，详实的任务信息和明确的工作流程，风景名胜、社会风貌积极的展示和介绍。好像其他地方也有，但对比之下才能察觉终归还是有差别。
　　比如在用很生硬的日语自我介绍，然后非常不符合“日常”日语习惯的让五条悟可以称呼自己为“知怀桑”的男人，在他去清理第一个任务的时候只因为他同意带上本地一个菜鸟咒术师前去观摩，就对他大大的改观了。
　　再比如因为这位陪同兼翻译的日语实在听来别扭，在五条悟开始尝试自己讲中文的时候，这位冯先生就对他产生了很明显的好感。这有点出乎意料，但五条悟也想不出来除了此之外他还有什么值得对方转变态度的行为。
　　出生在五条家这种老古董家族，又是咒术界这种现在还保留着重要内容用汉文书写存档的习惯的封闭环境，年代稍微远一点的资料翻出来基本都是中文。所以说五条悟的汉语是能看会写，但没有掌握听和说。尝试着自己说中文，而不是去听对方别扭的日语对他来说比较简单。
　　整个行程很意外的给了五条悟另外的巨大收获。
　　诅咒会向着浓度高的地方聚集。在家族的古老文献中五条悟看到过关于中原大地最早在唐朝时就开始建立的咒物矩阵的信息。利用不同强弱的咒物的诅咒场，错落排列，通过配合屏蔽、移动咒物，形成对诅咒的引导。大体上就是引导诅咒从西向东流动，直到入海。之后这些诅咒会在海上感受到来自天元结界的强大引力，缓慢的汇入其中。
　　这个超级咒术工程宋代时基本建成，明代时汇成完整的网络，到清朝时向西拓展至了西藏、新疆、蒙古地域，几乎覆盖了所有能够克服的地形困难，延伸到了极限。近代虽然遭到了破坏，但在这个国家重整旗鼓后似乎很快优化并重整了整个网络。
　　咒术总监部一直都想掌握重整后咒物矩阵的具体信息，但一直没能如愿，但现在它似乎被有意的展示了。
　　五条悟有想过这个工程可能会有的惊人效果，但当第一次感觉到广大的地域中，人为的、协调的，精密的，通过隔绝、移动咒物推动诅咒流动起来，形成类似潮汐的浪潮奔涌向东涌去的时候，他还是感觉到了毛骨悚然，同时还有一种他自己都有点不能理解的感动和震撼。
　　五条悟记得当时冯知怀看他拿掉墨镜仰望天空，问他：“你的眼睛是不是能看到流动的诅咒？虽然一直是这项工作的一员，但很遗憾自己却是什么都看不到呢。”
　　“诅咒是看不见的，能被看见的只是咒力。我看见的只是水花，但感觉到了浪潮。”五条悟好像是这么答了。但他也忍不住问：“要做到这种程度需要多少人一起行动呢？看不到甚至都感觉不到的话，是怎么贯彻，又怎么坚持的呢？”
　　“并不需要知道什么。我们坚信自己所做的一切有意义。仅此而已。”冯知怀的话在风里好似叹息。
　　直觉的五条悟那时候知道自己不能再问了。而对他的点到为止，冯知怀对他露出了一个仿佛了然的古怪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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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F那边搬运过来
答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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