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橙》c竹新

9、时柳

　　内容提要:小时候的照片
　　“客房很乱，今天把东西收拾一下，被子晒不了了，和我挤一晚？”伧原习下楼跟他说。
　　“呃，你家你说的算”，李冲站起来跟着伧原习去了他房间。
　　“东西放床上吧，你带作业了吗？”伧原习坐在书桌前看着他说。
　　“带了，怎么可能不带.......”李冲放下东西，他的背包其实没带太多东西，因为原本以为要去渡劫的是纥朝阳家，平时俩人好到穿过同一条裤子，东西混用也没关系。
　　一切都停当下来，李冲看了看窗外，二楼的窗户上还在不断往下流着雨水，这雨刚停没一会儿就又下起来了。
　　“我给家里打个电话”，李冲拿出手机别开视线说，然后起身就想出去。
　　“我出去吧，正好去拿书包”，伧原习站起来按住他的肩膀。
　　“好，打扰了”，李冲边拨号边说，伧原习慢慢带上了房门。
　　李冲借着这个时机打量了一圈这个有点儿小的房间，格局虽然不大但装修却完全不含糊，墙上没有任何歪七扭八的各色各样的海报，只有门后贴有一张照片，是伧原习自己，大概十三四岁的样子，照片略微有点翘边发黄，照片上还有一条白色的小狗扒着他的裤腿，他脸上带着笑用双手托着小白狗的脑袋，照片的角度拍的很高，但可能是由于距离有点远的原因，照片刚好拍到他的表情，在一片小孩玩的空地上，却只有少年的伧原习一个人，带着一条狗。
　　这个时期的伧原习是留了略长的头发的，照片上他用了一根黑色的皮筋扎成了一小撮微微翘起的头发，有点儿可爱在里面啊……
　　李冲看得有点儿入神，直到电话里的人“喂”了好几声他才回过神般视线挪到手机屏上。
　　“喂，谢阿姨”，李冲听到说话的是女人的声音，唇角不自觉地撅着。
　　“小冲？找你爸爸有事儿吗？我们现在不在家”，谢兰秦平淡的声音从手机另一头传来。
　　“没事，就是告诉我爸爸国庆节我在同学家住几天”。
　　李冲听见了来自女人的一声笑，仿佛在为一件无关紧要的报备而感到好笑。
　　“好，我会和你爸爸说，他刚刚下水带着暖暖游泳去了，对了小冲，你爸爸国庆节出去旅游你怎么不跟我们一起来啊……暖暖没跟你说吗？”谢兰秦左右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上的戒指，云淡风轻地提起。
　　“没，我自己不想去，玩得开心啊……谢阿姨”，李冲说完马上按下挂键，他就知道这女人跟他说起话来不是炫丈夫炫女儿就是炫关系和睦，搞得他多多余似的……不过这样的家庭他确实怎么看都挺多余的。
　　人到他这样的少年还能碰到像李文海这样事业上的强者，感情上的活爹恋爱脑也是没谁了，心甘情愿给别人家养女儿，这样重组家庭的奇葩李冲深感无言。
　　“真活爹.......”，李冲打开房门，伧原习不在二楼，他趴楼梯口往下一看，伧原习就那么坐在一张矮的宽凳俯在桌上写字，桌边一大沓书，李冲才注意到他家几乎每个能放东西的地方都放了点儿书，大概是沙发太高，茶几太矮，亦或是餐椅太高，他太高，桌子上还摆着别的东西，李冲看着他的背影感觉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他现在可是在刚认识不到一个月的同学家里啊，甚至一言合了还要为了应付家里那点儿事住上几天。
　　明明几个礼拜前对方还在扬言要上报给主任一件不起眼儿的小事儿，可现在自己居然这么快就放下芥蒂了，不过.....他当时明明都把手机带走了，为什么第二天又要一脸不情愿地把手机还给自己和纥朝阳呢……
　　李冲走下几阶楼梯，倚在栏边儿上，“同桌，你那个房间是要让给我吗？”
　　伧原习闻言偏过头仰看着他，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都可以，电话打完了？”
　　李冲双手都搭在木栏上，“又没有国家大事要聊早完了，看你一直没来敲门才过来的，我不习惯一个人呆在别人房间，你还有椅子吗，我下来跟你一块儿写”
　　“没有的话我从你房间里搬了”。
　　“有”。
　　李冲带着书和其他东西下楼，留下有几套换洗衣服的背包在他房间里。
　　“我不习惯一个人呆着”，李冲放下东西坐着笑了下。
　　“嗯，你中午有什么想吃的”，伧原习手机一边在放英文报，他另一手对着在白纸上写中文。
　　“我都可以，就是不太能吃甜腻的”，李冲看着他很娴熟的操作，许多词汇都是他在《3500》里眼熟过的，这应该不是什么外国的网报。
　　“你3500背多少了？”李冲好奇他背了多少，毕竟他的进度还没开始多少。
　　“暑假每天都在读，背是开学的时候才开始的，你一天背多少？”伧原习一边低头在心里翻译一边头也不抬地问。
　　“啊.....有多的时间的时候就多背一点，一天想要滚瓜烂熟的话至多六十个”，李冲知道自己这其实只能算中规中矩，但从初中一路都是这么过来的，高中的话除了额外的量还有课本上的呢，他也来不及.....
　　果不其然伧原习给了他一个彼此彼此的眼神。
　　“我觉得还是不要一来就给自己上强度太大的，不然容易产生反效果，尤其是在放假期间”，李冲非常实诚地说。
　　“同意....但放假不就是一个拉开差距的机会吗？”伧原习慢慢滑动屏幕，抬头对上他的视线反问道。
　　李冲没有接话，他挪开视线到手下的物理单元测卷上，一片沉默下是更加突兀的写字声。
　　“你有没有多的草稿纸？”
　　“有”，伧原习伸手从桌底拿出一沓淡黄色的无线纸，抽了三四张给他。
　　“所以把握一切时间”，他叹了口气，“把好的状态从初中延续到高中”。
　　“也只有你会这么说了”，伧原习说。
　　“再当三年学畜咱们就自由了”，李冲拉长了尾音，听起来颇惆怅，一想到还有三年那么长的时间啊……
　　“一千零九十五天，距离高考，高中毕业”，伧原习不咸不淡地说。
　　“你都算得这么清楚了啊？”李冲单手悠哉地支着头问。
　　伧原习没再说话，李冲也没再问一些无聊的事，俩学霸坐一起有一句没一句地东扯西聊地说话说到了快中午的时候。
　　“我妹妹中午不回来吃饭，叫外卖吗？”，伧原习看了一眼时间说，他揉了揉后颈，眼里有点儿不舒服。
　　“你脖子疼？”李冲余光瞥到于是问。
　　“长时间没动有点儿僵，没事，你吃外卖吗？”伧原习放开揉着脖子的手，重新拿起手机。
　　“笑话，这年头谁家还不吃外卖了”，李冲忍不住笑了起来，难不成伧原习还担心他不吃外卖嘛？
　　伧原习顿住手，飞来一记眼刀李冲才止住笑，“没事，你点你的，我点我的”。
　　........
　　约半个多小时后，在俩人对于吃东西都没有拖拉的习惯下，收拾完东西，李冲坐在沙发上玩起了手机，伧原习因为已经看了太久手机的原因坐到另一边看起了书。
　　“你在看什么书，名著？”李冲余光瞥了一眼问道。
　　“不是，国外的小说”，伧原习翻开有书签的那一页，将书签夹到最后一页后开始看了起来。
　　“哦，那什么小说？”，李冲横下手机屏来打游戏。
　　“《挪威的森林》，村上春树的小说”，伧原习翻了一页，慢慢说。
　　“日本的？我也有个挺喜欢的日本作家，专门写悬疑小说的”，李冲开了一把排位，开启了国庆第一天上分的美好一天。
　　“叫什么？”，伧原习看着字里行间文风清新的小说，问道。
　　“市井忧人”，开局就是月亮河公园，李冲很久没玩过这个地图了，正在试图蓄雾刃劈中对方，自己cd二十五秒，对面囚徒一个电的cd七十多秒，耐不住他命中率低而对方太能遛鬼了，李冲非常诧异，什么时候一个修机位也能遛得这么好了，这卡视野担心他反绕翻板的模样熟练得让人心疼......
　　“听说过.....”
　　绑上囚徒以后已经被遛了两台机，李冲开始了隐身守人。
　　下午快两点钟的时候，伧甜甜手里提着三打奶茶华丽回家。
　　“哥哥，同桌，国庆节好啊！”伧甜甜在他们每人的桌前面前放上一杯掺冰的奶茶。
　　“啊这，太客气了”，李冲摆了摆手。
　　“没事哒、没事哒，我请同桌喝的嘛”，伧甜甜对着他笑了笑。
　　李冲呵呵笑了几声，明明都不是同桌好几个礼拜了，她还这么执着........
　　李冲也不矫情，插上吸管喝了起来，他拿的是冰的柠檬水，其实杨枝甘露离他更近一点，他不喜欢这种甜的一身鸡皮疙瘩的味道。
　　委屈一下同桌......
　　伧原习很自然地拿起来用勺子舀了一口。
　　“同桌，你家出什么事了啊？你要在这里住几天啊？”伧甜甜一脸八卦地凑上来问。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家突然就“不能回去了”，李冲想了想，自己给自己编了一个理由，他说“我把钥匙忘在家了，家里没人”。
　　伧甜甜凑得更近了，“那你家人呢？”
　　李冲有点哽住，他往旁边挪了几步发现伧原习也在看他。
　　李冲：“.....出去旅游了”
　　伧甜甜更好奇起来，“你为什么不去啊？”
　　李冲咳嗽了一声掩饰尴尬，“我爸跟我继母继姐一起去的......”
　　伧甜甜哦了一声重新坐好，伧原习挪开视线，他也借咳嗽掩饰尴尬。
　　下一秒伧甜甜又笑了笑说“没关系啊，你可以和我们一起过节嘛，我们过节的时候身边除了我和哥哥也没有别的亲人的”
　　李冲知道他们是只有彼此的家庭，也知道伧甜甜没有恶意，但即使是这样，自己又怎么可能融入他们，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过来的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
　　可突然听到这句话还是莫名心上一暖，纥朝阳那个家伙都没和自己说过这么肉麻却纾解空寂的话。
　　“谢谢”，李冲低声说。
　　“今天可是国庆节，我们能出去玩到很晚再回来吗？”
　　伧甜甜询问般地看着伧原习。
　　“你问李冲”，伧原习将话题扔给他。
　　“同桌，可以吗？”
　　“我都行”面对时而兴奋的伧甜甜，好像在面对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孩，李冲有些无奈。
　　雨天的夜晚总是来的很快，所幸老天恐怕知道今天是他们的国庆节，识趣地给他们停了雨。
　　傍晚屋外凉风阵阵，伧原习见李冲没带任何外套，从衣柜里拿了一身自己的外套给他。
　　两件外套一样的款式，除了一件是黄色一件是荧光绿色的区别，两套一摸一样的薄冲锋衣，装饰和logo都一模一样。
　　“你买外套都买一个款式的吗？”李冲看着胳膊上荧光绿和黑色交织的地方眼神有些复杂。
　　“我图方便”，伧原习为防万一还是拿了一把伞，折叠伞被他稳稳地握在手里。
　　“这样我们更像一家人了”，伧甜甜看着李冲身上的外套说。
　　伧甜甜身上穿着一件全白的冲锋衣。
　　李冲看得出来这对兄妹可能对冲锋衣有什么执着。
　　“那出门前我
　　我们能合一张影吗？”伧甜甜打开手机拍摄问。
　　“可以，非常可以”李冲做了一个OK手势。
　　伧甜甜站在他们中间偏前的位置，后面的俩人自觉靠近了点，伧甜甜打开前置，她比着耶，伧原习配合着她微微弯下腿，和李冲正好比肩。
　　“国庆节....快乐！”
　　一声快乐画面定格在这一刻。
　　夜晚，上了街以后到处都是挂着红旗的店铺，路过一个凹阶广场，许多人都在广场里玩，今天难得没有跳广场舞的大妈大爷，反而多了许多的小年轻小朋友。
　　有许多带着孩子在里面陪孩子放手持烟花的，广场边上的街灯本身没多亮，但那些烟火和嘈杂的人声却让它给人一种非常亮堂热闹的感觉。
　　许多人脸上都贴着五星红旗的贴纸，伧甜甜眼尖，她一眼就看到了广场边上角落里卖贴纸和仙女棒的小摊。
　　自己兴奋地跑过去买，伧原习和李冲对视一眼，“走吧，去看看”，李冲叹了口气看了一眼远处说。
　　再次回头的时候，伧甜甜往两人脸上分别贴了一张贴纸，“还有国庆节快乐的发箍发饰，你们要不要一人来一个。”
　　被贴了贴纸的两人........
　　李冲：“不了吧？”
　　伧原习点了点头，“好”
　　李冲诧异地偏过头看他，宠妹也要有个限度吧，不会觉得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点点社死吗？
　　“同桌你也一起来嘛”，伧甜甜撅了撅小嘴说
　　“那行吧......”李冲只得妥协，尽管会有那么一点点点点尴尬。
　　戴上以后好像也没什么。
　　“我要拍照，你们站那里去”，伧甜甜打开手机拍摄，一边指着广场灯光亮的地方，一个人不多的街灯下。
　　伧原习轻轻推着李冲半走半推地走过去，李冲简直想不到理由抗拒就到了地方，一下子许多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他们身上，李冲能感受到，他现在有点儿社死，自己头上顶着快乐，伧原习头上是国庆节，他站在自己左边。
　　前面有人看到他们应该是要拍照主动让开了地方，不久他们身边就围了一些看热闹的人。
　　甚至还有别的人偷偷拿起手机拍了起来。
　　“不是，你妹拍好了没啊？”，李冲有点儿囧，他产生了马上跑走的想法。
　　下一秒伧甜甜朝他们比了个“换姿势”的手势。
　　伧原习将手绕过他的左肩放在他的右肩上，轻声说，“国庆节快乐”。
　　李冲盯着摄像头愣了愣，只看见伧甜甜的手机灯闪过几下。
　　伧原习本身就比他高，这个姿势显得自己又比他矮了几分，他深呼吸了一下说，“行吧，你也是，国庆节快乐”。
　　他说完，自己忍不住笑了笑，真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如果是平常，他现在要么窝在家里闲着刷朋友圈里别人阖家团圆发的国庆节快乐的共庆图片，要么是在纥朝阳房间里和他一块儿打游戏，反正纥朝阳也对过节什么没兴趣，他爸妈偶尔会回来过节，偶尔不会，偶尔会回家过节的时候就是李冲自己待在自己房间里无聊，发呆地刷手机的时候，因为他融不进自己家的过节氛围。
　　不管他的爸，冷淡的后妈，伪善的继姐和破碎的他。
　　这就是李冲从八岁到十六岁以来全部的感受。
　　“发什么呆？”伧原习拍了拍他的肩。
　　“......没什么”，回过神来的李冲勉强地笑了笑。
　　伧原习收入眼底却没有说话，“走吧，我妹说她在前面等我们”。
　　李冲看了看广场，伧甜甜已经不在广场里了，“去哪？”
　　“夜市”。

作者有话说

　　好累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