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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二分明月已如烟(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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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吾眼疾手快,一把抓过令牌。
桌子瞬间四散,织吾从夷则身后走出,看见南吕瘫倒在碎木中,嘴角血流如注。
“快……走”
艰难吐出两个字之后,南吕再次握紧了弯月刀,踉跄站起身,挡在门口,“快带她走!”
门外是什么情况,她不知,但是夷则的神态已然说明了情况紧急。
她朝着夷则点头,转手唤出莲花灯藏在手袖中,无声道:“你去吧。”
夷则迈出几步,很快又转回来,沉声道:“跟紧我。”
织吾一怔,有些犯难,如今的自己跟着他去,少不得会带来各种麻烦。夷则料想到了她的心思,嘴角上挑,拉着她就往外走,“不是说好了,遇鬼杀鬼,逢妖斩妖?这才开始,你就怕了?”
怕?
她瘪瘪嘴,跟得很紧,行至转角处,夷则停住脚,带着她掩在墙后。
这次他们住的客栈算得上是上乘,苍舒影川更是大手笔,直接定下了一独间小院子。原本是古朴素雅的院子,如今却是残乱破碎,被打落的断枝残叶夹杂在裂成几块的石桌中间,她顺着看过去,还能看见明显的血迹。
而南吕只身一人立在院中,弯月刀环于身前,与对面五人对峙,气氛凝滞。
“南吕大人莫要为难属下,我等也是奉命行事,若不能将夷则大人及贵客带回,您与我们都无法交差。”
为首那人个子稍矮,抬起头望向南吕,言辞恳切:“再者,大人也不想连累无辜之人。”
随着话音落,他身后走出两人,拖拽着苍舒影川和老车夫。
织吾看着这一幕,微微闭眼,便闪过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
夷则背着她艰难逃离,可谓东躲西藏。二人随着牛车出城,又栖身在农户家……她武力不济,活生生就是夷则的拖油瓶。
经久奋战之后,夷则持剑的手止不住颤抖,她的莲花灯也已全部变黑,她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
忽然,梦中那个拉她进血池的男子从身后窜出,朝她扑了过来,夷则根本来不及反杀,便以身护住她……
“你不是常说,未见春秋度余生,何谈人间有白头吗”
夷则倒在她怀里,她恨极了他这种虚弱无力的模样,可话都口边却是说不出的,只是鼻音很重的喊他的名字。
“哭什么啊,我可是陪你度过了白头……”他嘘声笑了笑,和以往无羁一模一样。
“夷则……”她喃喃出声。
身前的人急忙回过头,见到他的模样,又反复上下检查,没有伤口,没有出血……
“小九?”
她回过神,长吁一口气,“没事,我看错了。”
“曾容见过夷则大人”
夷则悠悠转过身,将织吾遮掩在身后,背着的手紧紧抓着她的手腕。
这模样的夷则,她只在梦里见到过。
一脸的冷傲,眼眸微垂,“许久不见了,曾容,功夫大涨啊,竟能将南吕都打伤。”
听见这话,南吕瞪他一眼,“是他们趁虚而入!趁我沐浴的时候冲了进来!”
眼前形势和他原计划不同,他也猜不到夷则会做何打算。但,他受的气不可不报。
曾容被他从后狠狠的蹬了一脚,跪倒在地,却依旧昂着头。
其实,在夷则看来,能带着织吾躲起来自然是好的,可这一路来的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他们避无可避。
“夷则大人,属下等人奉主上命令前来护送您和……您身后的姑娘前去黄帝陵。”曾容低下头,瞥了一眼露出的一角裙摆。
主上并未言明这姑娘的身份,但从那语气可以看出定是贵客了。
夷则只觉好笑,“我?曾容,我看你是太久不出来了,对我还用上了护送这种词?”
他顿了顿,眼睑上挑,“你可不要胡乱揣测主上的意思。”
曾容一颤,主上的意思大家心知肚明,可主上也确实并未言明“护送”,这下被夷则大人这么一说,个中意味倒变得不明了。
黄帝陵原本夷则的确不打算去了,也好不容易说通了小姑娘,如今倒好,不去也得去,那还不如走上明路,就让他们跟着一起去,反倒安全一些。
夷则转过身,将小姑娘的兜帽拉起,拍了拍下小姑娘的头,“戴好了,不要被别人看到咯。”
织吾很听话,抬起袖子遮住脸跟在夷则身后走了出去。
“准备马车,上路!”
十二津的人根本没给夷则退路,马车很快便被拉过来,客栈外围全被十二津的人堵住,有几个小年轻没有见过曾荣,却是听闻过夷则和南吕的名号,先前院内打斗的声音他们听得很清楚,还以为曾荣定是被夷则就地解决了。
所以夷则出来时,他们极为谨慎地低着头,不敢超前看一眼。
一双黑纹暗金靴行过,再来一双锦绣珍珠鞋。
小年轻们心里有些许疑惑,忽然听到凶名赫赫的夷则大人说道:“南吕和你一同坐马车,我就在外面,有什么就喊我。”
那声音低沉柔和,这还是他们那个夷则大人?
几人偷摸着对视一眼,心中疑惑更重。
南吕很是不愿被当作被照顾的人,骂骂咧咧被夷则推进了马车,可身体却是很诚实。
伤的不重,可那该死对我曾容专挑疼的地方打。
马车徐徐动了起来,织吾掀开一条车窗帘缝,入眼那枚熟悉的银铃,随着男子骑马前行的动作,银铃随之无声晃动。
她安下心坐回去,想起南吕先前的惨状,又从小”包袱里翻出一罐药膏。
南吕看得出,这是苍舒影川那次给她的药膏,嘁了一声,“还没娇弱到要擦女子药膏的地步。”
“不是,苍舒告诉过我,这药膏活血化瘀效果甚好,还会滋养皮肤,这样就不会影响你的容貌了。”
她将盖子打开递过去,一股清香随着她的动作传到了南吕鼻间。
顿时,便感到一阵舒适。
“加了莲花?”
莲花?织吾垂眸,反应过来,犹豫着开口:“不是……它是我身上的味道。”
南吕眯着眼,“啊,难怪这么好闻,你”
“你话太多了。”夷则掀开车窗帘,给了织吾一个油纸包,顺便打断这人的抛梗问底。
织吾低着头笑,打开油纸包,装了满满一小包糖豆,她取出一颗递给南吕。
南吕挑眉炫耀。
“你自己吃,他不吃。”
织吾压着嘴角,哦了一声就把手缩了回来,也不管南吕的叫嚷。
“南吕,帮我看好她。”
听到这句话,南吕故作轻松的模样,瞬间消散,“放心。”
两人相视一眼,眼神里藏匿着一些不必言明的东西。
织吾咬糖豆的声音清脆,嘟嘟囔囔说道“我自己也很厉害。”
风从车窗吹进来,她嫌兜帽麻烦,左右也没有旁人,索性就将兜帽拉了下去。
十二津的动作,已经将她的身份推到了所有人眼前,再遮掩下去实属没必要。
夷则回望她,从她眼神里看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坚决,以往她是不喜自己这般模样的,一边觉得自己变丑了,一边又怕吓到旁人。
所以时常都是覆着面具,戴着兜帽示人,可在夷则他们看来,她已是很好看的小姑娘了。
“是,你最厉害。”在夷则的话音里,她笑得眉眼弯弯。
十二津此番阵仗不小,沿途倒是便利很多,比原计划还缩短了一天便到了黄帝陵。
再加上南吕这个话多的人,让她只觉得这一路走得更快了。两人趣味相投,说起行走江湖一事滔滔不绝,南吕依着南来北往的经验以过来人自居,“传授”了许多本领给她,她也认真的听着,听没听进去也就不得而知了。
抵达黄帝陵后,十二津的人迅速便撤去了。
织吾按捺不住好奇,早早地便收整好看看苍舒影川口中隆重的大典了。
“大典还有三日呢。”南吕微眯着眼吊儿郎当靠着车门,当起马车夫。
“那我也要看。”
织吾掀开帘子学着他的样子坐下,仰起头看着眼前的巍峨。
眼前高山耸立,云雾缭绕,殿宇宏伟肃穆,近处的印池澄净倒印出华表。
随着清明将近,前来参与祭祀大典的各大氏族陆陆续续抵达了黄帝陵。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先行来到黄帝陵祭拜。
织吾闻着香火气,心绪平静,深感舒适。
忽然腕间感到一股灼烧感,她蹙着眉拉起袖子,只见金莲频频闪烁,随之而来的是疼痛更甚。
“这是怎么回事?”
夷则听到南吕的惊呼,急忙回到织吾身旁查看,“小九,她……怕是跟这地方有什么关联,我们先回到镇上。”
他凑到织吾耳边小声说道。
话音刚落,苍舒影川便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丫鬟和侍从。她浅浅福了一身,“谢过二位大人一路护送。”
她身后的丫鬟将手中的匣子奉上,南吕接在手里,感受到沉甸甸的分量,点了点头,比原定的只多不少。
他打开匣子,取出多出来的份额递给了织吾,“我只取定好的价,多出来的该该给我们小九,她出力不少,可不能怠慢。”
“南吕大人说的是,这是我个人准备给姑娘的。”
她将打开的锦盒递给织吾。
一对珍珠耳饰。
南吕见织吾愣住,好奇地凑过去看,顿时嚷嚷起来:“你未免也太小气!若没有小九,我们根本逃不过来。”
“是南吕不识货,小九还不谢谢苍舒姑娘。”夷则打断了南吕的话,他不愿过多的人知道织吾能耐几何,只道她只是一个娇滴滴,需要别人照顾的人。
寻常珍珠自然是不值得为道,可这对却不同。
夷则替织吾收起锦盒,带着她便下了山。
“这对耳饰,看看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