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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 4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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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水底后，四个人就将水泡连成一个大水泡，将门也笼罩进来。五条悟嫌弃地踢了踢湿黏的淤泥，蹲在门边查看。
“直接来一发赫怎么样？”他的手上聚起咒力，明显打算硬碰硬。
“让我来试试吧，万一把门后面的东西打碎就不好了。”樱掐诀召唤出了竹夫人，雌雄莫辨的妖鬼照旧缱绻地依偎在樱的身边，又被主人抓着头发扔到门上，才不太情愿地施展术法将坚固厚实的大门化作重重层叠虚影。
透过交错的虚影，能看到门内黑洞洞的，随便在淤泥里摸了枚石子扔下去，过了几秒才听见“咚”的一声。
似乎没什么开门杀的机关，但是有点高。五条悟抱着硝子，夏油杰坐到骑着海虎丸的樱身后，一起跳入大门。
虹龙过大的体格无法直接进来，只能被夏油杰暂时收体内。
“啪嗒”一声，灯亮了起来。虽然有些迟缓，但拉下电闸后，还算现代化的水底基地显露出了全貌。
樱扫过昏迷前就刻入眼底的实验室，冷静地绕过一个又一个摆着实验舱的房间，走向长廊底端。
在她推开那扇磨砂玻璃门前，她被人抓住了手臂。
“你，是不是来过这里？”五条悟的蓝眼睛直视着她。
樱轻轻挣脱他，回答道：“我第一次知道这座实验室在湖底。”
五条悟眯起了眼睛，他能看到樱本就被浓郁咒力勾勒得无比清晰的身体内部，更多咒力在疯狂翻涌。
那大概是能让一名饱经训练的术士打滚惨叫的疼痛。
“不过你说得对，”樱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我大概是‘来过’这里的，或者说，我是在这里出生的。”
她转头一把推开了大门，唯一没有接通电源的房间全靠这走廊投射进来的灯光照亮了房间中央的水箱。
有一截成年男性大腿粗细的东西沉在干掉的水箱底部。
樱站在那里没有动弹，悟绕过她走了进去。
他站在水箱前低头盯着那个东西看得很用力。
水箱底部其实写明了它的内容物：9019号实验体。
过了不知多久，樱也走了过来，站在悟的身边，平静地盯着大概是由女性中段身躯做成的咒具。
“啊...不和你的姐姐打声招呼吗，悟？”樱掀了掀唇角，还是没能真的笑出来，“这就是这个世界不存在‘我’的原因吧。我还以为他失败了呢，没想到只是——哈哈，原来我要是没逃走，就是这样的结局啊...”
五条悟一拳擂在了水箱上，强韧的军工级钢化玻璃瞬间炸碎，无下限隔住了所有的碎屑，让樱得以更加清楚地直视那件乌黑、干瘪、扭曲，散发着腐烂的恶臭，内里却盘旋着再熟悉不过的咒力的、另一个自己。
水箱底部甚至写明了9019号的用法，只要将术士的□□（血液）和咒力灌注进去，就能够在三个月后收获一名天赋优异的后代。
只不过未标注的副作用也很明显。
使用它的代价，是由术士本人支付的。
这就是这座实验室被抛弃的原因，五条辉的等级已经无法支持他继续进行研究，而用副作用如此大的咒具去赌第二个六眼会是温顺听话的概率，没人敢拍板做决定。
樱嗤笑着，挥开悟搭在自己身上联通无下限的手，直接伸手抓住了9019号，胸口瞬间遭受重锤一般的疼痛，预料中的黑暗袭来，她闭上了眼睛，没有和五条悟告别。
——————
黑暗。
坠落。
她在无尽的黑暗中坠落。
恒定的虚无感裹在她身上，让她第一次生出了被羊水托浮的安全感。
“...母亲。”她喃喃道，“母亲...妈妈？”
她伸出手，向上方无尽的黑暗抓去。
...
没有任何存在回应她。
她仍旧在坠落。
令人不快的麻木感从鼻尖扩散到整个面部，她开始无法呼吸、无法睁眼，连最微弱的声响也被唇舌禁锢，无法发出。
她感到害怕，却无法分泌出眼泪，她狂乱地挥舞手臂，实际上只是颤抖了一下。
她僵硬地坠落，像是要维持这种绝望的永恒，那不存在的终点大抵是无间地狱，里面准备了一百零八中被诅咒的重逢。
她试图呜咽，渴望被谁发现，被谁拯救，但无论如何都没有任何反馈。
她似乎被抛弃了。
就像被抛弃在湖底不知多少岁月的9019号。
...
9019号是谁？
她又是谁？
或者她就是9019号。
原来她就是9019号。
“不、不，我不是...我不是！”她第一次大声地喊了出来，“我是人！我活着！”
她不要做被人抛弃、被人遗忘的9019号！
她的念头像是一柄利箭，笔直地刺穿了黑暗。
有一隙光漏了下来。
“走吧，”有人这样说，“我们一起去看看这个世界，是否值得你去爱。”
走吧，她说。并肩行走在这世间时，一切都会值得去爱。
她开始在朦胧的白光中上浮。
遥远的闷雷声传来，逐渐清晰响亮，将她唤醒。
五条樱皱起眉，她艰难地睁开眼，意识还没完全清醒，就被剧烈的摇晃从床上扔到了地板上。
“唔嗯...”她闷哼一声，扶着还在震颤的窗台爬了起来。
窗外一派世界末日的景象。
城郊似乎变作了战场，成吨的火力倾泻向一个地标，化作了白金色的洪流，直升机群在附那近盘旋，仿佛是恼人的飞蚊，却又在瞬息被光怪陆离的攻击随意抹除。
“...那是什么？”樱喃喃自语。
她在一波未停一波又起的震感中跌跌撞撞地搜索了整个屋子。魏尔伦早就出门了，冰箱里还有两份肥牛便当和鸡蛋定食，和太宰的联络器被收走了，碎片就扔在垃圾桶里，书房的桌面上扔着自己和中也的档案，上面还有三张通向澳洲的船票。
魏尔伦好像真的在期待他们三个人的未来。
樱在抽屉里找到了一部新手机，她开机后熟练地拨通太宰的电话。
无人接听。
窗外魔兽的咆哮声震耳欲聋，在一阵阵心悸中，樱忍不住再次站到窗口，向郊区眺望。
——港口黑手党的车队正在从四面八方赶去，而那在半空中悬浮的小小黑点看上去竟是魏尔伦的模样。
“难道说...”樱抓着窗框的手指用力到发白，“他体内的怪物被放出来了？”
樱僵立片刻，脑海里闪过魏尔伦唤自己“妹妹”的模样，她叹了口气，打开窗户翻身跳了出去。
“——海虎丸！”
大金鱼应声出现，吐出密密麻麻的水泡在空中聚合成一条连通楼顶的桥梁，绮丽梦幻的水泡桥梁在阴翳的天空下仿佛一道彩虹，却没人会在此刻抬头观赏。
樱拔足狂奔。水泡在她身后不断消散，又在下一个高楼间聚合成桥，海虎丸虽然足够灵巧，却不能支持如此高速的长距离移动，此时只能缩小身体，伏在樱的肩头，不断吐出水泡帮助樱从最短的路径赶到灾难发生地。
越靠近事发地就有越多的巨大石块在空中狂舞，樱一时不察就被碎裂的石板从水泡桥上重重地砸了下来，海虎丸瞬间翻身显出原型巨大的身躯接住了跌落的樱，将她重新托到桥上。
樱咳了几声，呕出被撞击出的瘀血，重新站起身，从发间拔出金簪一抖手腕化作长剑，一边前行一边斩开不断袭来的杂物。
越来越近了，近到五条樱足够看见魏尔伦脚下有多少熟悉的面孔——港口黑手党的异能力成员们像是孱弱的鸡雏，在这样的存在面前毫无反抗之力。
瞳孔完全变成纯白的魏尔伦无意识地低下头，俯视着靠近的五条樱。他手中凝聚成团的黑色光球压缩到极致，掷了过来。
她下意识地挥剑——拥有斩切力量的长剑在这样的力量面前连断刃的哀鸣都不曾发出就分崩离析。
雪亮的金属碎片将樱击飞了出去，也将她带离了死亡的轨道。
樱狼狈地沿着山坡一路滚了下去。
“啊，小心。”熟悉的声音在坡底响起，伴随着冷冽的香气，樱坠入一个冰冷柔软的怀抱。
“卡莲！”樱睁开眼睛，惊喜地看见朋友的关切地俯视着自己。
卡莲瓷白的脸颊上有一道擦伤，胸前血红的蔷薇也有些凋零，她用哀伤的目光注视着樱，缓缓露出一个脆弱的微笑：“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樱，我感到了一丝幸福...”
樱瞥了一眼头顶不时飞过的黑色光球，飞快道：“以后幸福的机会还有很多，卡莲，我们走！”
卡莲虽然一副打算拥抱死亡的神情，但是当樱扯着她的手臂在坡底狂奔向远处的安全区时也十分配合。
樱埋头狂奔，不忘低声警告：“不要看他，卡莲，这样他暂时就不会注意到我们。”
“好的，樱，我知道了。”卡莲逐渐跟上樱的速度，与她并肩狂奔时还有余裕保持着那种独特的空灵嗓音进行回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