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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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疗仪器平稳地滴滴声中，首领突然开口：“你，森医生，你和太宰是什么关系？”
“我在河边捡到了这孩子，首领。”森鸥外平静地将检测仪从老人身上收回，并不介意被多次询问同样的问题，“非要说的话大概是收养关系吧。”
老人缓缓扭头，雪白的发丝像是万千虫足一样窸窸窣窣地摩擦着绸缎枕套，他盯上森鸥外平静的侧脸。
“太宰…我给了他很多钱，又给了他手下和豪车，”老人阴鸷地收拢手指，抓皱床单，“即使你是我的私人医生也不可能给他更好的东西，对不对，森医生？”
“是啊，只不过对于一个年幼的孩子来说，除了您的赠予，他还需要一个引领者，首领。”森鸥外转过头来，手臂自然垂下，“不然，再好的孩子也会误入歧途的，不是吗？”
“太宰、不会——他是好孩子…我要，我要把这些都给他！都给他！都给他！太宰！太宰！过来！”他又陷入了疯狂。
被他呼唤的少年只是站在墙角，空洞地凝视着对面墙壁上勾连繁复、永无止境的壁纸花纹。
森欧外并没有回头，他注视着老人手指微微收紧，指腹压着的光滑刀背已经染上了他的体温。然而很快老人的精力就再次用尽，他疲惫地跌回柔软的羽绒床垫里，依旧重复着呼唤太宰：“好孩子，过来…过来，好孩子…我的好孩子…过来、过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没办法了。”森鸥外微微勾起了嘴角，那是一个冰冷至极的微笑，即使是双手沾满鲜血的暴徒看见也会为之胆寒，“不要许诺出去不再属于你的东西啊！”
鲜血飞溅。
腥臭粘稠的液体泼到了太宰头上，顺着他的头发缓缓滑了下来，飞快地浸透了绷带蔓延开大片鲜红。他的手指轻微地抽搐，缓缓抬起眼皮和转过头来的男人对视，平静地端详着男人略微扭曲的笑容。
他们分享此刻的死亡。
“后悔吗，太宰？如果不是我的共犯，也许你会合法地拥有整个港口黑手党。”
太宰愣了一下，紧接着嘲讽道：“你在开什么玩笑啊森先生，站在港口黑手党的权利顶点说‘合法’两个字，如果有神明存在恐怕会立刻降下天雷吧？”
“啊…看来这个世界上是没有神明了，毕竟犯下了如此重罪的我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太宰走了过来，和森先生一起低头盯着逐渐冷却的尸体，两个人一起爆发出一阵大笑。
先代的统治随着本人的死亡飞快结束，紧接着是所有人都在心中演练过千百次的动荡期。
比起先代给整座城市带来的血色阴影，这次首领更替的战争竟然谨慎地维持在了港口黑手党的内部范围。与此同时，横滨市大大小小的黑色组织都活跃了起来，暴怒的老狮子已经在地下腐烂，此时局势不明的□□就像是一块没牙的肥肉，谁都想来咬上一口。
包括擂钵街的羊。
“你还是那么执着于枪。”樱温和地嘲弄，看着白濑送上来的文件，直接抬笔划掉了几行。
她已经拥有了自己的办公室，羊大大小小的决断都在中也和白濑的默许下送到樱面前。比起喜欢整天都在外面乱跑的其他少年们，樱的外出量似乎全部用在和中也沿着附近的小路散步上了。这也导致附近交恶的组织们只知道羊多了个“脑子”，却无法得知这个“脑子”任何个人情报。
“高濑会要去抢劫港口黑手党的走私船，我们为什么不能趁机抢他们的仓库？我知道怎么伪装成这是其他组织的报复。”白濑询问。
“得到了这批枪后你打算做什么呢？”樱转了半个圈，点了点身后的横滨地图，“附近的组织已经被压缩在擂钵街的边缘了，不要想着彻底驱赶他们，他们是任何外来势力进入擂钵街时对我们而言最好的屏障，我告诉过你很多次了！而我们把守的几个出口对上的势力，即使除去gss和高濑会，也不是你有了那一批枪就能去硬碰硬的，白濑。” 白濑低下头，不再吭声。
樱又谈起别的计划，白濑闷声回答。
直到最后，樱将那沓文件扔到桌上，懒洋洋地说：“明晚按你的计划错后半个小时再出发，并且至少提前十分钟开始撤离，拿到的东西吐出去三分之一确保流到其他小组织那里，在大家伙的眼皮子底下过个明路——怎么拿回来不用我再教一次吧？”
白濑猛地抬起脑袋眼睛闪闪发亮，用力摇头：“不用不用，我知道！”
“去吧…这次之后就不许再打这种主意了哦。”樱摆了摆手，在房门重新关上后走到了窗边。
大雪掩盖掉了擂钵街大部分的肮脏与罪恶，附近的小路被羊们清扫掉积雪方便出行，几行杂乱的脚印延伸向远处，守卫的哨岗里不时传出换班的呼哨。
樱倦怠地靠在窗户上，在哈气形成白雾玻璃上画出一只小小的山羊。
她在无意识地复现五条家的守备方案，这让樱在反应过来的时候感到难以言表的恶心。然而这种成熟的防护机制让其他势力误认为羊已经隶属于某个大势力，这对于外强中干的羊来说是一件好事，她并不能单单因为自己的好恶而随意推翻这些已经实施下去的方案。
她的手指停留在窗户上，冰凉的玻璃飞快地汲取着女孩的体温，直到她轻轻地打了个哆嗦。
樱拢了拢披风，离开了房间。
她打着伞，一个人沿着小路走到“地窖”，曾经关着她的地方已经成了货真价实储物用的地方，一只精干的小队把守这里。小队长远远看见那个飘摇小雪中撑着红伞裹着短斗篷娉婷而来的身影，就迎了上去。
“樱大人！” 樱点了点头，将手里的食盒递了过去：“叫大家来吃点心，我下去查点东西。”
小队长点了点头：“我叫森岛下去陪您，中也大人一会儿也会过来，您要留在这边吃饭吗？”
樱略一想便知道中也是做什么去了，她摇了摇头：“我等他来再一起走就好了。”
小队长没有再说什么，她掏出钥匙打开了门。森岛跟在樱身后提着灯，两人走了进去。
地窖的铁门在他们身后被重新合拢。
樱在货架之间穿行，核对着放在每层架子侧面的登记册，羊里面称得上识字的人并不多，但至少在樱的强制命令下基本人人都识数，对照着贴在武器和货物上的标识基本做得到取用并无出入。
森岛盯着身前裹得严严实实的女孩，她的风帽上还沾着一点雪花，柔顺的黑发一丝不苟地在颈后分开垂到胸前，露出一点白皙的皮肤。
他还记得樱曾经是羊的猎物，那时候大家都在想象卖掉她后得到的巨额赏金可以用来干什么。不过现在，因为中也和白濑都听她的话，没有人敢忤逆樱的命令。
有的人在私底下说樱是中也带来的女孩，她给羊赚到足够的钱之后就会和中也一起离开羊，她一看就和羊不是一路人。但森岛并不相信，他已经变得很有钱，他现在可以和朋友在附近那家游戏厅玩上三天三夜，兜里的钱还足够他们再买上两瓶波子汽水，他还见过那个和中也一起来找樱的少年，可怕得像是吃死人的黑乌鸦。而樱很好，会给他们带点心吃，还会给他们买漫画看。
“樱大人…”森岛说。
女孩侧过头抬起眼皮，琥珀色的眼瞳静静地询问他有什么事。
“你不会离开我们的，对吧？”
樱有点意外，她合上账本，疑惑地注视着森岛：“为什么这么说？有人说我要离开羊？”
“不不是，没有…”森岛有点慌乱地支吾着，“不是…他们不是那个意思…”
“世间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森岛。”樱放下账本，从森岛手中拿过提灯，与他擦肩而过，“但我目前并没有过离开的打算，这样说你放心了吗？”
“是！是，樱大人。”
地窖大门“砰”地打开，飞舞的雪花随着少年们的欢笑一起闯入，熟悉的清爽声音响起：“樱！你在这里吧！走了！回去吃饭！”
“来了，中也！”
那道美丽的红色身影在森岛的目光中渐渐没入明亮的风雪之中。
中也刚刚袭击了一伙人口贩子，战利品被有条不紊地送进仓库。他举着伞，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远处朦胧的建筑轮廓，听到樱说白濑明天又要去偷热武器仓库才开口：“你又惯着他，哪次他能利利索索干完这种事的。”
樱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反正是最后一次，他最近表现得很好，不是吗？至少没再试图藏安眠药了。”
中也点了点她鼻子，威胁般“哼”了一声：“你总是有理由。”
“走吧，回去了。”樱挽上他臂弯，朝其他人挥了挥手，和中也一起离开。
他们都没能料到仅仅是一次普普通通的行窃，能让白濑招惹上港口黑手党这头鲸鱼。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 2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