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宰治的丧系樱花》拾滩鸦

22、第 22 章

　　还好这里不是更臭，不然她也许真的会在收伏之前直接斩杀掉这只妖鬼。樱拔下发间金簪，一手握住腰带上的扇坠，缓缓将灵力送入其中，淡蓝色的灵力覆盖过金簪的表面，化形为一柄雪亮长剑。

　　“破！”樱跃下金鱼先生，挥剑斩开宝珠结界，剑尖准确挑飞悬在正中心的宝珠，被跃起的大金鱼一口吞下。

　　结界内一切幻像瞬间碎裂，唯有身处其中惊慌失措的礼子尖叫：“什么？！怎么回事！” 樱抓着她的头发直接掼在地上，心里回忆了一下发蛇袭击自己床铺的次数，“邦邦邦”地足足让礼子磕了七下才松手。

　　满脸血的少女晕头转向地瘫在地上，颤抖着抽泣，她还没能反应过来，脸颊上还残留着妖鬼温柔的抚触，前额的剧痛和淌下的鲜血却又切实地告诉她自己已经被抓住了。

　　周围的雾气散去，显露出原本房间的模样，樱褪去附灵状态，指使重新化形出来的金鱼姬去给礼子搜身。不出所料地在礼子的衣兜内找到了那只古怪的匣子。匣子的外形已经同礼子从垃圾堆中找到它时有很大的不同，三十二把互相嵌套的梳子组成了盒盖，梳背形成的花朵中间嵌着一颗浑圆的宝珠，只不过此时宝珠已是虚影，真正的宝珠正被封印在金鱼先生的腹中。

　　想要在不杀死前任主人的情况下收伏妖鬼并不容易，千年前的平安时代，大阴阳师们成功地将人类的“忠义”观念灌输给了妖鬼，以此来降服驯养他们，只不过天道恒常，这把无形的笼头终究也成了同时束缚阴阳师和妖鬼的双向镣铐。

　　只要是为了利益而夺取他人的式神，就不得不背负上杀死同族的罪名，从而失去名声，被集体追杀。

　　樱摆弄着小匣子，目光却落在礼子身上，像是在考虑如何处理掉对方。一直瑟瑟发抖的少女感觉得到那不含一丝温度的视线从自已头顶缓缓移到脚底，不免蜷缩得更紧一些。

　　樱突然收回目光，将手指上沾着的血用力蹭到匣子上，然后掷到地上。匣子竟然立时化作一架梳妆台，可那面镶嵌在正中的铜镜里并没映照出樱的身影。樱弯腰抓起惊恐的礼子，将人按在梳妆台前，这回里面单独照出了少女的身影，只不过镜子里的礼子没有五官。

　　礼子哆嗦着想要扭头，却被樱掐着下巴扭了回去。 “你不喜欢自己的脸吗？”樱低声温柔地询问，语气听起来和之前那个妖鬼十分相似，“你想要谁的脸，我的吗？”

　　礼子止不住地打颤，一边淌着冷汗一边拼命在樱的钳制中摇头。

　　“不喜欢我的脸啊，那你想要谁的呢？”樱的语气中带着一点玩笑意味，无人可见的脸上却面无表情，“说出来我听听，难道是比我还美的脸吗？”

　　似乎是被樱柔软的声音蛊惑，礼子逐渐停止了颤抖，对着镜子里没有脸的自己犹豫着。

　　“你最喜欢谁嘛，告诉我好不好？”樱纤细冰冷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礼子的侧脸。

　　“…五条…y…柚杏——柚杏，我想要，柚杏的脸。”礼子僵硬地开合嘴唇，吐出了答案。

　　“柚杏的脸，比五条樱的脸好看吗？”樱俯身靠近礼子，柔软的黑色长发流淌下来，缠绵地缠住礼子的脖颈。

　　“她、她——得到了中也的礼物。”礼子喃喃道，放空的眼底也浮现出了嫉恨和贪婪，“我也想要中也…喜欢…” 樱的神色冰冷起来，手上力气却丝毫没有加重，依旧稳稳地托着礼子的脸注视着镜中的无面少女。

　　“有了柚杏的脸就满足了吗？”樱低声询问。

　　“脸…身份…我要做大小姐——我要五条樱的身份、钱！仆人！”礼子面上多了几分狂热。 “还有吗？只是这样吗？”

　　“还有？…”礼子犹豫起来，她原定的猎物目标只有五条樱和柚杏。

　　樱却从她的迟疑中明白了自己想知道的一切，随手将人推向梳妆台，转身像一直在身侧游动的大金鱼摊开手。

　　金鱼先生凑过来将宝珠轻轻吐在樱的手心，樱摸了摸他的头，温柔道：“谢谢你，海虎丸。今晚辛苦你了。”

　　金鱼先生摇了摇大尾巴，化作一道流光回到樱的手链上。

　　樱回过头，身后的礼子大半身体被梳妆台上的镜子吞入，此时只剩下下半身在无力地挣扎。

　　“好慢，”樱没多少感情地抱怨一句，走过去将礼子整个人都塞了进去，“不要占地方了，快点变小。”

　　吃掉一整个人的梳妆台扭动着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逐渐变回小匣子的模样。樱捡起匣子，将手中的宝珠用力塞回原位，紧接着啪地贴上一张符纸，扔到了桌子上。外面天光渐明，樱困倦地打了个呵欠，匆匆洗了洗脸便倒回床上补觉。

　　日上三竿，樱才被食物的香气扰醒。她懒洋洋地掀开薄毯，和背对着自己坐在桌边的中也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啊。”

　　“唔。”中也应了一声，“给你打了新的水，洗漱完过来吃饭。”

　　樱趿着拖鞋洗脸刷牙后坐到中也旁边，打开饭盒满意地看到里面有金黄的天妇罗和雪白的萝卜泥。

　　她咔嚓咔嚓吃得正起劲，中也放下了端详一上午的匣子，转头对她说：“樱，礼子失踪一天了，没人找到她的踪迹，你一个人在这里住着不安全，跟我过去住吧。” 樱有点意外地看了看中也，然后点了点他刚放下的贴着符纸的小匣子，继续埋头吃饭——她真的很饿。

　　中也迷茫地拿起匣子，他格外谨慎地避开符纸再次认真端详，直到樱喝光粥抬头对他说：“你侧过去，把符揭开。”

　　中也照做，那匣子立时蠕动着大变活人，将一整个礼子吐到了地上。

　　中也手一抖差点把匣子扔出去。 “这是怎么回事？”中也惊讶地转头看向樱，“她来找过你了？”

　　樱咬着炸虾天妇罗，没等咽就被中也抱起来上上下下检查一遍。 “呼，你没事就好，”中也松了口气，将樱放回座位，“我还担心她来找你，是我来晚了，你没事就好。”

　　樱咔嚓咔嚓吃掉天妇罗，想了想问道：“柚杏和你说的？” 中也将礼子从地上拉起来，闻言奇怪道：“是她，你认识柚杏？”

　　樱摇了摇头，无聊地转回身继续埋头吃饭：“我没见过她，礼子说的。” 被中也拉起来的礼子还有些晕头转向，此时冷不丁近距离看到中也那张漂亮的脸，还以为是在做梦，痴痴地抬手：“中也——”
　　“喂！你干嘛啊？”中也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松开了手后退一步。

　　礼子无措地摸上自己的脸：“什么？你不喜欢吗？我、中也？你不喜欢我吗？”

　　“我为什么喜欢你啊？”中也无语地看着礼子，“你的眼睛好了？你失踪了一天，大家全都在找你，既然没事就快点回去吧！”

　　礼子茫然地被推出了门外，她小心翼翼地摸上自己的脸，清晰的视野和熟悉的细节切实地告诉她，虽然并没能想梦里一样得到别人的脸，但是却得到了自己完好的眼睛！她欢喜地将前段日子从不离身的匣子抛在脑后，飞快地返回了羊的基地。

　　“委屈你了。”中也摸了摸樱的头。他并不笨，稍微联系一下柚杏和其他女孩告诉自己的事情，就清楚礼子来这里做的事情绝对没有樱表现出来的这么轻描淡写，然而他面对着樱处理好的一切，却并不能再做些什么——即使他知道樱并没被欺负，但她就是受了委屈。

　　樱蹭了蹭中也的手心，并不反驳。

　　“负担着他们，很累吧？”樱靠着中也，拿起了匣子摆弄着。

　　中也愣了一下回答道：“——还好，他们毕竟…”

　　樱叹了口气：“嗯、嗯，我们中也就是要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中也微微红了脸，手上用力揉乱了樱的头发：“不许说了！不是这样简单的事！”

　　樱敷衍道：“好，知道了。”

　　她用力将匣子上的宝珠又抠了出来，这次剩下的部分迅速碎成散乱的木屑。樱掂了掂宝珠，将它向空地掷去，随即打了一道符过去。

　　宝珠悬浮在半空中颤动着，被迫降出人形。十五六岁的少女衣不蔽体地匍匐在地上，微微仰起头露出一张和樱有七八分像的脸庞来。

　　中也火速偏开了头，藏在发间的耳朵红得滴血，好在没人注意他的害羞，樱直接踢了过去，冷声命令：“换掉你的脸，好大的胆子。”

　　妖鬼蠕动着缓缓变换，这回是上一任主人的脸。得到的评价是“令人反胃”。
　　再换，“好丑，伤眼”。
　　再换，“带出去丢人显眼”。
　　再换，“不要用人的身体长一张狗脸”。

　　……

　　不知道换了多少次，精神崩溃的妖鬼露出了最原本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