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第一天，我把老板打了》水源清

35、第三十五章

　　上了回去的地铁，许柠掏出手机，看到江勇给她发了条消息，“和林梓清分开后给我打个电话。”于是她带上耳机拨了回去。
　　“送回去啦？”江勇直接问道。
　　“对啊。你什么事儿？”
　　“你送的他，他送的你？”
　　“我送的他啊。那不是我的工作吗？而且他又没钱没手机的。”
　　“他居然没有要送你？”
　　“你究竟想说什么呀？”许柠有些不耐烦的问。
　　“我想问，你们俩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许柠愣了一下。
　　“那个林总对你有意思吧。”
　　“你别逗了。他怎么会对我有意思?”许柠不假思索的回答，脑子却不由的转去了这些天每次看到林梓清在她的厨房里忙碌时.还有那一天在马场，他看着自己那专注的眼神。她心里的疑惑，她从来不允许自己往那个方向去想。
　　“许柠。你是当事者迷，还是真的傻啊？”
　　“你才傻呢。”
　　“他那种大老板莫名其妙凶神恶煞的跑到大排档来找你吃个饭？还把手机都落在车上。这明显就是看到你和我在一起吃醋啦。还有他这一晚上看你的眼神啊。。。”
　　“别说了，大江。”没等他说下去，许柠就生硬的打断了他，“他不可能喜欢我的啦。他什么身份。他交的那都是大美女，女明星。哪儿可能看的上我啊？你以为演偶像剧啊。”
　　“你也可以去当女明星啊。你记得当时那个导演来问队长。”
　　“这不是关键。关键是，他不可能喜欢我的。”
　　“你那么着急干什么？”江勇忽然有些认真的问，“你个小丫头也动心了吧。不然我今天说什么了，你就适可而止我。咱俩说好说适可而止就得停止玩笑。可是今天我才开了一句。”
　　“大江，你给我打电话就为了说这个啊。”
　　“我是说你和这个林总啊。。。。”
　　“我知道。我俩这就不是一个星球的人。我没有对他动心。”许柠急切的说着，心中却的确为自己此时的不安而烦躁。
　　江勇有些无奈，他叹了口气，“柠柠啊，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和我们警队的这些粗老爷们儿不一样，林梓清有钱长得又帅，说话谈吐也文雅，你这种整天抱本书看的伪文艺女青年最容易上头了，你又没谈过恋爱，他这种人一定一追一个准儿。可是他能对你有多少真心，到时候受伤的还是你。”许柠没有说话，这些话她这些天在脑海中怼了自己那时不时冒出来的粉红泡泡无数次了，可是真的由别人明明白白说出来，还是那样的憋屈，让她有些委屈的不忿。“柠柠，我不是不希望你找个男朋友，我比谁都希望。看到你为了阿泽，哎，”江勇重重的叹了口气，“可是林梓清，要是和他在一起，那可比那时候和阿泽在一起要难得多了。”
　　许柠咬着嘴唇，忍耐了片刻说道，“大江，我知道你们都开我和赵亦泽的玩笑。我也知道我此时说这些也许不妥，毕竟他人都不在了。可是大江，我从始至终对他真的没有那种感觉。哪怕到他出事，哪怕到此时，我对他都是朋友，是队友的感情。还有，就是，救命恩人。”
　　江勇愣住了，他迟疑了许久问道，“我一直以为。。。”
　　“你以为我离开警队，是因为他。的确是。但是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觉得他走了我才意识到自己喜欢他。才悔不当初。我的确悔不当初，但是我悔的只是出事的那一天。”
　　“那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江勇忍了忍，最终还是问道。

　　记忆仿佛回到了那个初春的午后，那天许柠是休假的最后一天，在家和宋澜一起吃完午饭，两人就准备一起出门。先送宋澜回家，然后许柠再归队。刚换好衣服，手机就在桌上急促的响了起来。“许柠，你还没归队？”陆队的声音冷静听不出太多情绪。
　　“没有啊，我刚吃完。。。”
　　“你直接去滨江工业园，我马上发定位给你。那里发现炸弹。”
　　“啊？”许柠感到自己身上的神经一下紧绷起来。
　　“你们队现在在队里的人都过去了。你马上过去支援。跟赵亦泽报到。”
　　“好，我知道了。”
　　正好宋澜从厕所出来，“怎么啦？”
　　“澜澜，你自己回去吧。我得出任务。”
　　“哦，好，好吧。”没等她说完，许柠就抓了车钥匙，包和头盔开门下楼了。
　　可是五楼的邻居正在搬家，楼道里堵的满满的。还没来得及着急，阮程的电话就打了进来，“许柠，你出来了吗？”
　　“我马上过去。陆队和我说了。”
　　“阿泽现在做准备进去拆弹，你来了直接从江勇那里拿武器，他会告诉你去哪里值守。”
　　“知道了。”
　　“尽快过来。注意安全。可以上警灯。”
　　挂了电话，许柠立刻回了房间，宋澜刚要出门。“怎么回来了？”
　　“楼道堵住了。我从窗户下，你一会儿帮我把绳子收上来。”说话间，许柠就熟练的找出一捆绳子，一头在窗边的水管上打了个结，在腰上一缠，直接打开窗户，就跳了出去。等宋澜跑到窗口，她已经到了楼下。冲宋澜招了招手，就跳上了停在下面的摩托。
　　来到现场的时候周围的一圈都拉起了警戒线，看到她便装而来，警察把她拦了下来。看了证件方才放行。她迅速找到了江勇，检查枪的时候江勇给她讲了情况。当天是周日，在公司的人不多。一个来加班的员工无意中在储藏间发现了一个旅行袋，打开发现是个炸弹。那人自然是吓得够呛，赶紧报了警。
　　“队长怎么说。”许柠问道。
　　“他进去大概20分钟了。按照刚才通报的时间应该是还有20分钟左右。”
　　“不能带出来吗？”
　　“有水银平衡仪。”
　　“明白。”
　　“你去那边的门守着吧。阿泽在二楼，那个位置。”江勇抬手给她指了一下。
　　来到指定的地点，许柠正了正自己的头盔。出来的急，又是从家里，她没有换警服，只是穿着日常的牛仔裤，一件针织衫。刚才江勇给了她一件防弹背心，直接穿在了外套外面，虽然不过是春天，但是今天天气极好，太阳照在身上有些热，她能感到背后已经出汗了。可是想到赵亦泽在里面穿着厚厚的排爆服，她就觉得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周围似乎异常的安静，所有大楼里的人都被疏散了，春日的午后，周围郁郁葱葱的树木时而有风吹过，传来悦耳的唏倏声，时不时还有些鸟叫，一切那般岁月静好。许柠捧着枪，努力去分辨这样的宁静和此时的分秒必争的危险间那条本该清晰的分界线。忽然阮程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
　　“阿泽，怎么样了？”
　　“水银我已经搞定了。时间有点儿短了，我在这儿拆了吧。”
　　“行吗？”
　　“问题不大。”赵亦泽的声音从排爆服里传来有些闷。
　　许柠抬手看了看表，应该还有十五分钟。“队长，还有十分钟，还是不行你就出来。”她在耳机中说道。
　　赵亦泽似乎没有回答，许久，她隐隐约约听到他“嗯”了一声。
　　接着她认真的看着表，一边环顾周围，忽然她在远处的墙角看到什么黑色的东西，就赶紧往前走了两步，才发现是她来时就看到的那辆停在远处的车子。她没有多想，一边回到原位，一边想着，水银平衡仪，还没在现场见过呢。不知道这个长什么样子。一会儿拿出来我得好好看看。
　　这时赵亦泽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炸弹已经拆除了。定时停止了。”
　　“太好了。”许柠心里感到一阵轻松。
　　“柠柠，可是我想。。。”
　　“我可以进去吗？我想看看那个炸弹。”
　　“那也好。”她听到赵亦泽说。于是许柠就走了进去，几步上了楼。
　　“许柠，你进去干嘛。”她听到阮程在耳机里喊。
　　“去看看。”她随意说道。
　　“你疯了吗？里面还在拆弹。”
　　“不是已经拆完了吗？”许柠说着就已经到了二楼，她左右张望了一下，看到右侧几米远处的储藏间，此时赵亦泽站在门口，排爆服的头盔被他摘了下来，果真是热，他的脸上都是汗水，却冲着她轻松的微笑，他手里捧着那个炸弹。“你应该等我出去的。”他这样说着，但是却没有一丝责备。许柠扫了一眼他手上的炸弹，此时很多电线都剪断了，露着金属的铜丝，而显示屏也已经灰了。整个炸弹仿佛被打死了的猛兽，毫无生气。在靠近他右手的地方有一个透明的玻璃管，里面是银亮的液体，装的还挺明显的。她想道，一边慢慢走上前去。“柠柠，你不该进来的，可是我想。。。”赵亦泽忽然停了下来，他的眼睛盯着手上的炸弹，满是惊恐，许柠也在同一时间看到了，一个红色的灯忽然闪了起来，刚才黑掉的显示屏也亮了。许柠还没有看清上面的显示，就听到赵亦泽大声喊道，“快跑！”又是一声，“全队全速撤离。”
　　她愣了一下，立刻转身，这些训练他们平时都练过无数次了。她往楼道尽头的窗户跑去。那里可以更快的离开大楼。可是还没有跑到似乎一个滴滴的声音开始响起。接着她就被一个巨大的冲力扑倒。紧接着更大的冲击力袭来伴随着无数的砖块钢筋。她觉得整个世界仿佛坍塌了，自己也在坠落。而和她一起坠落的是刚才扑在自己身上的身体，此时紧紧的抱住她。就这样他们一起向下跌落，不知跌了多久，许柠才觉得周围似乎平静了下来。自己躺在满是尘土的地上，浑身仿佛动弹不得，头疼欲裂，耳朵也嗡嗡的响着。过了许久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左边脸颊边是赵亦泽的脸。一动不动。她努力想开口叫他，可是却开不了口，发不出声音。这时，她听到自己刚才摘掉的耳机里传出阮程的声音，“柠柠。阿泽。你们怎么样了。听到请回答。”她努力想回答，可是嘴里似乎都是灰，她努力咽了咽口水，就开始咳嗽起来。这让整个世界又旋转起来，她觉得眼前发黑，意识似乎又在飞远。可是这时，她听到耳边是赵亦泽微弱的声音。“我们在二楼，窗口。柠柠也在。”
　　“柠柠，你没事吧。”许柠努力睁开眼，看到咫尺之外是赵亦泽乌黑的眼眸，哪怕是在这片尘土飞扬之后，依然炯炯。
　　“嗯。”她努力回应了一声。
　　另一侧是阮程的声音，“收到。我们马上去找你们。坚持住。”
　　这阵烦扰之后，许柠觉得世界又安静下来，周围不算漆黑，却可以看出，光线是从废墟的间隙透了进来，夹杂了无数的粉尘，让一切都朦朦胧胧。这时，她听到赵亦泽喘息的声音，却似乎带着一丝笑意，“柠柠，我喜欢你。特别特别的喜欢。”许柠的心怦怦的跳着，虽然她早就知道，但是这是他第一次当着她的面说出口，她其实一直都期望他不要说，因为说了，她不知道以后两个人要如何相处。“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在这样的情形下告诉你，只不过。。。”他似乎是努力克制着什么，停顿了许久他说道，“柠柠，如果我能活着出去，你可不可以和我在一起。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许柠说不出太多话来，她的喉咙依然仿佛被灰覆满了。但是她觉得，自己应该有些回应，于是她看向了他的眼睛。这是她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看他的眼睛。那双眼睛那样的乌黑，可是比起平时，甚至比起几分钟前都似乎多了些许雾气和灰暗。他认真的望着她，眼里的期盼和柔情几乎要溢出来。她有些不忍直视，于是她努力说道，“队长，我，我们，出去，再说。”她看到那眼中闪过无限的失望，她赶紧躲避了那目光。但是她感受的到，他还注视着她，长久长久的注视着她。

　　江勇沉默了，他捧着电话许久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知道许柠还在电话的那一端，因为他能听到电话里气息的颤抖声伴着微不可闻的抽泣，“这些话我们都没听见。他可能是把对讲关了。”江勇低沉的说。
　　许柠从地铁站出来，坐在马路牙子上，此时夜色已深，路上没什么人，“我后来才知道。他被钢筋刺穿了。如果，我知道，我就答应他了。至少他能开心。能走的开心。我怎么就那么轴啊？我怎么就不答应他？”就这样，深夜的马路上，一个女生抱着电话，头埋在手臂里，不停的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