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窗》试水1

3、枪声

　　我疾步往楼上跑去，李星已经被人们拉上来，等我赶到的时候，他昏迷在地上，叫都叫不醒。
　　好在之前有人叫了救护车，我抱着李星出了商场，救护车和警车刚好赶到。
　　警方封锁了现场，我上了救护车。
　　之后的几天，我去了警局录了口供。而李星，因为被打到了脑子，现在一直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
　　虽说商场有监控，还有很多人口述，但具体的情况还要等李星苏醒才能还原一切。
　　当我去医院探望他的时候看到他缠着绷带躺在病床上的样子的时候还有点不忍看，好好的一个大小伙怎么成了这副样子，希望他能够早点醒来吧。
　　回到监狱里上班，日子又平静下来。
　　牢犯们也挺安分的，老老实实地干着自己的活，身边忽然少了李星，我竟有点寂寞，每天站在那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正当我百无聊赖的时候，来了个年轻的女孩探监王金树，说是他的外甥女。
　　王金树有个表妹？从来没听说过啊。
　　我只见我的同事答应后来到操场把王金树喊住。
　　王金树停下手里干的活，冷冷说道，何事？
　　看着王金树现在消瘦的脸，我回想起之前看到在档案中看到的他的照片，那时候的他刚刚被捕，虽说很瘦，但并没有现在这么皮包骨，整个人仿佛要变成一具干尸。
　　档案中是这么记录这个人的。
　　王金树，男，生于1975年，鸡鸣镇本地人，小学只读到五年级，父母皆是本地一家鞋厂的普通员工。辍学之后三年无所事事，后开始在镇上进行一些行窃之事，数次进入少管所。
　　成年之后也是一直游手好闲，后来染上了赌博，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不光把家产败光，还欠下了十几万的账。
　　父母恨铁不成钢，纵使散尽家财也填不上这个无底洞。
　　之后要债的来了，王金树听到风声早就跑了，要债的抓了王金树的父母把他们的肾脏割了抵债。
　　在黑诊所，给割了肾脏的王父王母没人管，因为伤口感染直接死掉了。
　　等王金树回来已经是两年后，他在外漂泊也没赚到钱，回到家发现父母死了，瞬间崩溃，他气血上涌，满脑子想的都是要为父母报仇。
　　他在家中找了一把水果刀揣在怀里就上路了，在台球厅找到了当初诱导他赌博的文哥。
　　文哥可以说是镇上的地下皇帝，人狠胆子大，开赌场和买卖器官赚了不少钱，又贿赂给镇上的官员，所以这些年没人动得了他。
　　王金树也还算是聪明，在街边买了顶鸭舌帽，压了压帽檐才走进台球厅。
　　台球厅里有不少文哥的小弟，他们散在各个角落监控着台球厅的一切动向。
　　王金树在外漂泊两年，沧桑不少，脸上胡子拉碴，身材也消瘦不少，文哥的小弟还真认出他来。
　　王金树在前台买了瓶饮料，眼睛瞄了下文哥所处的位置，然后不动声色地走了过去。
　　文哥此时众星捧月般被人围着，一帮小弟在那吹嘘文哥球技如何如何。
　　文哥对手下小弟的这些吹嘘早就习以为常，只是乐呵呵笑着。
　　小弟们早就深谙文哥的脾性，他不说话不代表他不爱听，于是乎这群小弟愈发的开始吹捧他。
　　王金树默默看着，经历过黑暗才知道这个文哥是什么人。
　　那些欠文哥钱的日子还历历在目，还不上钱，文哥可是能拿着砍刀一直追着到天涯海角。
　　王金树喝了口饮料定了定神，不再想过去的日子，他准备要杀掉文哥为自己的父母报仇，至于自己的后果会是什么，他根本没去考虑。
　　王金树晃悠着晃悠着就走到了文哥身后，这个时候他才有点害怕，理智终究是战胜了冲动。
　　自己现在可是要杀人啊！
　　他真的敢吗？
　　王金树额头霎时浸出一堆汗水。
　　他的脚步有些踌躇，最后开始慢慢后退。
　　文哥并没有注意到他，在和自己的那帮小弟说着今天的计划。
　　晚上要去镇东边的象牙村要账，还不上钱就给我往死里打。
　　说着说着就说到了王金树，说什么给我把那小子盯住了，别和以前那个王金树一样跑了，咱们只能割了他爹妈的肾脏卖钱。
　　妈的，手术费都还要老子自己掏！
　　听到文哥说起自己和父母的事，王金树再也忍不住了，整个身体都在战栗，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从口袋里摸出水果刀纵步过去，对着文哥的腰椎间盘就捅了进去。
　　畜生！我杀了你！
　　王金树捅了一刀拔出来又是一刀，如此反复。
　　一切发生得太快，等文哥的这帮小弟反应过来，文哥已经躺在了血泊里没了生机。
　　这群小弟拿着家伙就朝王金树身上招呼，王金树照单全收。
　　等到热血冷下来后，所有人才后知后觉文哥已经死了。
　　王金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一身是血，文哥的，他自己的，已经糅杂在一起。
　　他扔掉头上的帽子，摸了一把脸上的血迹，眼神空洞，哑着嗓子自语，爸妈，不孝子给你们报仇了。
　　看着王金树可怖的样子，有人吓得跑了，有人愣着不敢动，而也有人终于认出了他。
　　是王金树！是王金树回来了！
　　王金树没有在乎这群人，缓步往门外走，没有人敢拦住他，所到之处人人皆为他让道。
　　他受伤了，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踏在了人们的心上。
　　直到他走出台球厅，人们才长吁一口气。
　　后来，就是文哥的这帮小弟全被带到警局，他们得到了他们应有的惩罚，文哥的保护伞也被连根拔起，王金树因为主动自首，最后在监狱里一直待到了现在。
　　听到有人申请探监王金树，我是很好奇，他父母双亡，亲戚也早就不来往，他在这里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来看过他，今天怎么来了个亲戚。
　　只是我今天的工作在这边，就不能跟过去看了。
　　房间里，王金树和自称是他表妹的何年见面了。
　　他们隔着玻璃，相视无言。
　　有话快说，你以为自己有很多时间和我在这相处吗？
　　王金树有些不耐烦。
　　何年一笑，表哥，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说事。
　　好，你准备好了吗？
　　王金树一愣，随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点了点头。
　　你看我这个样子，肯定是准备好了。
　　何年躬身掏出藏在鞋里面的一把袖珍手枪。
　　表哥，走好。
　　一声枪响，惊碎了玻璃，王金树坐在椅上一脸从容，垂下了脑袋，他似乎对一切都不意外。
　　狱警们反应过来时，何年已经拿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你不要冲动，快放下枪！
　　何年面带微笑，摇了摇头。
　　我现在很冷静，这是我们送给这个世界的礼物。
　　你们……准备好了吗？
　　又是一声枪响。
　　惊得窗外树声沙沙。
　　惊碎了一个梦。
　　我从床上翻身而起，大口大口喘着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