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窗》试水1

11、滋长（六）

　　段明成本来也想在家等我和赵荔来，可奶奶在家一直看着他，时不时还要打他，他实在是受不了，于是便逃了出来，自己跑到黑网吧上网。
　　一坐上网吧那个皮都裂了的座椅，段明成直接仰躺在上面，长长喘了口气。
　　这个家真是一天都不能待了。
　　趁着奶奶睡觉，他偷了二十元钱出来。
　　十元包夜，三块钱买瓶可乐，三块五买桶泡面，剩下的还能明天买点早餐，十分完美。
　　段明成喝了口可乐就开了游戏，随后便玩得入迷，关于程庞的事暂时忘到了脑后。
　　这样的生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大概是初中吧，那个时候自己经常和班上的狐朋狗友逃去网吧上网，因为这件事被叫家长好几次。
　　奶奶每次被老师叫去谈话后，回家就会找段明成谈话。
　　所谓的谈话就是一边谈一边打。
　　小时候的他被打了就喊错了错了，然后下次还敢。
　　他的逆反从此就越来越严重，总是喜欢和人对着干。
　　他于是就更沉迷游戏，在另一个世界，身心才能放松，没有烦恼。
　　程庞的死，奶奶对他的恨铁不成钢都令他心力交瘁，唯游戏能解忧。
　　一把游戏结束，段明成伸了个懒腰，这一局赢得很不轻松，开局大优势，中期队友乱送，从优势变均势，队友吵起来后，彻底大劣势。
　　最后还是看他绕后完成惊天大翻盘。
　　晚间网吧的生意越来越好，又有人来了，他开机坐在了段明成的旁边。
　　段明成瞥了一眼不以为意。
　　这人好像认识段明成，一只手搭他肩膀上，笑道：“这不是段明成吗？”
　　段明成有些不愠，转头才发现身边的人是谁。
　　王皓。
　　和他一个年级不同班的学生。
　　和段明成一样，在班里是刺头。
　　不一样的是段明成独来独往，学校都不怎么去了，而他则是在学校里一呼百应，拉帮结派，整个年级的刺头都和他混，虽然大家都不说，但大家都知道他是校霸。
　　打架斗殴受处分是家常便饭。
　　王皓一米九的个头，身材魁梧，单挑几乎没人是他的对手，段明成看到他心里是有点发怵的，他不会是来打自己的吧？
　　以前王皓邀请自己加入他的小团体好几次，而自己都没理他。
　　因为段明成觉得没意思，等毕业就各奔东西了，要见一面都很难。
　　如果就因为这个打自己的话，段明成也没什么话好说，人家要想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
　　反抗，更不现实了，完全打不过。
　　自己唯一的优势可能就是抗揍了，想到这段明成还有些心理安慰。
　　“你来这是找我的？”
　　“想什么呢，来网吧不都是上网的？”
　　王皓扬了扬头：“玩得不错啊，一起？”
　　段明成回头看向自己的屏幕，顿时明白，原来是他看到自己拿了MVP啊。
　　开黑肯定是比路人配合度高，段明成没有拒绝他。
　　加了好友之后，两个人就开游戏了，一整晚有输有赢，两人渐渐熟络起来。
　　到了后半夜，王皓有些扛不住，靠在椅子上睡了。
　　段明成也有些困意，但他没睡，打开了一个群，在里面和网友聊上了天。
　　途中王皓醒来几次，问他在聊什么。
　　段明成回道这是一个编程的群，交流编程技术的。
　　王皓诧异，没想过段明成还会这个？
　　段明成说自己只是初学，而且还是自学，有很多不懂的知识，这个群里的人都是和自己一样的编程爱好者，有什么困惑都能在群里互相讨论。
　　“学这有用吗？”
　　段明成也疑惑：“不知道啊！”
　　他又说：“多学点总是没坏处吧？”
　　虽说自己肯定是考不上大学了，但是他也在思考未来自己该去做什么，学编程只是当下他的一个想法。
　　段明成便问起王皓上不了大学要去做什么，王皓信心十足说自己肯定能上大学。
　　别看他也不学习，他的体能实在是太强了，他要靠自己的体育特长被招进去。
　　段明成恍然，是了，王皓每年运动会都是第一，好像还在全国比赛里拿过名次。
　　这么一对比，自己真的是一无是处啊。
　　段明成有些失落，不过片刻他又乐观起来，自己本来就是没用的人啊，这么一想顿时宽慰很多。
　　而王皓则又昏昏睡过去。
　　段明成则埋头和群里的朋友交流讨论。
　　忽然有个群友发了一个文件过来，本着好奇的心理段明成下载了下来。
　　点开这个程序，段明成看到自己的电脑屏幕忽然一黑，自己不管怎么点鼠标和键盘都没有任何反应。
　　段明成不知是和原因，站起来看看前后左右的电脑，这些电脑都亮着屏幕好好的，大部分人也都和王皓一样困的睡在椅子上。
　　他坐下来，看来不是网吧的问题，难不成是自己的电脑坏了？
　　刚这么想，电脑屏幕上弹出四个字。
　　“死亡小镇！”
　　四个字加粗加大显示在屏幕上，白色的字体上缓缓渗出红色的液体流下来，渐渐铺满了整个屏幕。
　　段明成耳机里传来脚步声，啪嗒啪嗒，像是踩在雨水里，一步一步节奏稳定。
　　忽然一声闷响！
　　段明成心跳也漏了一拍，他吓坏了。
　　屏幕上诡异的四个字配这声闷响，处处透露着诡异。
　　像是人脚踩空整个人坠入了下来。
　　他恍惚间像是看到程庞死亡的那一刻从商场楼上一步迈下，留下一声闷响。
　　段明成慌乱间直接摘了耳机扔了出去。
　　这番举动又把王皓弄醒了，他半睁半闭着眼，如呓语般说道：“啥情况啊？”
　　段明成喘着粗气看他，王皓揉了揉眼睛，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的电脑屏幕。
　　“死亡搁浅？这不是那个游戏吗？”
　　段明成一愣，他也看了过去，只见电脑屏幕上赫然是死亡搁浅四个字，这是死亡搁浅的一个介绍视频在他的电脑上播放着。
　　段明成傻眼了，怎么会这样，自己看花眼了？
　　他感觉不太可能，可电脑屏幕上确确实实是在放死亡搁浅这个短片，他能用鼠标键盘去退出全屏，也能小窗回到全屏。
　　这个视频就是群友发在群里的文件，段明成反复打开了两三次，每一次都很正常，是死亡搁浅不是死亡小镇。
　　王皓看段明成有些不对劲：“咋了？熬夜熬出幻觉了？”
　　段明成摇摇头：“没事，睡吧你。”
　　他不知道该怎么和王皓说，说出来王皓也不会信的。
　　段明成又不觉得那是自己的幻觉，那短短几十秒的经历太真实了，而他又解释不了这一切。
　　看了看时间，再过两小时就天亮了，段明成暂时放下疑惑，双手环抱在胸前，也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