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山神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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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神的银发如霜似雪，随着祂低头的动作，发尾的束辫垂至胸前，散发着点点银光。
眼眸微阖，半掩住泛金的虹膜，祂的神情恬淡，似乎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和浇花、看云一样。
梅蕴的脸腾地红了，仿佛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到了头部，让她头脑发昏，视线模糊。
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那根手指上。
它不像是陷入了口腔，没有想象中的高热与潮湿，是微凉的，柔软的，甚至是干燥的。
就算这样，画面所带来的刺激，还是让少女大脑宕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大概几秒钟，或许几分钟？她也不知道，好似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时钟都坏了，时间定格了，她根本无从分辨。
神张口，将手指拿出来，上面的红痕消失，刺痛消失，她的思维能力也跟着消失。
“这样还会痛吗？”神问，声音浅淡，像是一杯清茶。
梅蕴不说话。
扶光思忖片刻，牵着她的手腕向上，就要再做一遍刚刚的事。
——但没成功，因为祂的小妻子发出了一声尖叫。
我是谁我在哪儿这是在干什么！！！
堂堂一个神，怎么如此不庄重！
竟然，竟然……
梅蕴双颊爆红，眼神飘忽，头顶像是冒了烟，完全被烫熟了，煮红了，结结巴巴地质问：“你你你，你刚刚……”
“我见到一位丈夫，这样安慰他切菜受伤的妻子。”扶光坦诚地回答，“看到你同样受伤，便拿来用了，是有什么不妥吗？”
“抱歉。”扶光静静看着她，低声说，“在婚姻相处里，我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一看到对方道歉，露出有些失落的神色，梅蕴手忙脚乱地反驳。
大胆！你怎么敢让自己的神老婆情绪低落！
你真是罪大恶极！罪该万死！罪不可赦！
“就是，有一点突然，吓了我一跳啦。”她强忍着羞涩说，“而且我的手也不疼了，谢谢你。”
“这是我应该做的。”神的唇边，勾起了一点弧度，“点火的事，如果你需要的话，以后也让我来做。”
“其它的事也可以，我很愿意为你做些什么。”
祂的声音轻轻柔柔，比吹拂的春风还要和煦，却抵不过眼里的一抹温柔之色。
扶光好像忽然找到了自己的一点用处，祂的妻子是一个有些冒失的人类，总会遇上一点磕磕绊绊，祂有神力，完全可以让妻子远离这些危险。
这无疑是婚姻最好的相处方式。
梅蕴对上祂的视线，还未降温的面颊又烧了起来。
这话是什么意思，听着就像是，很希望被自己使唤一样。
她咬着下唇，含含糊糊地“嗯嗯”两声。
怎么神长得有攻击性也就算了，还是个天然撩啊，她完全抵抗不住嘛！
拍了拍自己的脸，梅蕴强行转移话题，她真怕自己过一会儿被直接烧死了。
“我好像没见到你呼吸的样子。”
“我是天生地养的神，无需呼吸。”扶光眼眸微转，“是了，人是需要呼吸的。”
话音落下，祂的胸口渐渐有了起伏，调整着频率，变得和梅蕴一模一样。
“这样是否好些了？”
梅蕴扑哧笑了一下：“差不多吧。”
难道眼前的神和人的区别，就只在于不需要呼吸这一点吗？
人怎么会飘着走路，会长着一对亮晶晶的龙角，一双金眸，还能自发光的？
就算变出喘气的样子，也和人完全不搭边嘛！怎么感觉，祂有点傻乎乎的。
不过这样的确是鲜活一点，有一种“活着”的感觉。
系统突然冒出头来：“60！”
梅蕴：“……喂，你真的要每次都和做贼一样吗？”
系统狡辩：“我这是怕打扰你做任务，你懂什么，才不是怕被发现！”
说完这句话，它嗖地又跑了。
发不发现的……虽然扶光是一个神，但也没有这么玄吧？
不过祂的确一见面就把自己的老底抖了个干净，梅蕴憋了憋，想想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
就像突然涨了一分一样，掉的一分，也让人摸不着头脑。
总不能是因为她吧哈哈哈哈哈。
“说起来，扶光是什么神职呢？神应该都有神职吧，我猜的。”
“以前是掌管太阳的神。”扶光抬眸望向苍穹，眸中游动的金光有一瞬似乎迸发出了无比曜目的光芒，又像是反光的错觉。
祂微微笑着说：“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天地自有规律，再不需要掌控日月晨星、山川河流的神了。”
祂也被太阳摒弃，落到凡尘中来。
很难说是先有大日，还是先有龙神，它们一同诞生，第一缕日光洒落时，混沌消散，黑暗褪去，世界万物开始有了生机。
祂从日出走到日落，将日光照耀大地，驱散深渊的黑暗。
祂的姊妹掌管银月，随后诞生，以微凉的月光滋养生命，补损残破的大地。
她们是互不分离的双胞姐妹。
谁知后来……
扶光笑着说：“你来时的下鹿村，就是最后还留有我信仰的地方。”
“啊！那个村长真的很讨厌！”一提到这个梅蕴可就来劲了，“整天神神叨叨地说一堆话，还动不动就用神不喜欢，神发怒了，你这是触怒神之类的话来洗脑村民。”
亏得他这番操作，梅蕴接受完记忆后，一直以为扶光是那种超级可怕的恶神、邪神，时不时要吃一个小孩来打牙祭。
根本完全不是嘛！
“这或许是消亡的必经之路。”扶光轻声说，“最后留存的信徒，总会因为神不再回应，逐渐疯狂。”
这种场景，祂也已经看过许多遍了。
不过后来，祂沉眠的时日也渐渐增加，对大地上的事也不再关注了。
实在没什么好看。
“水烧开了。”祂说。
“哎！”梅蕴急匆匆地把塑料袋打开，将里面的青菜下进去。
心里却思考着，要怎么才能维持扶光的意志，难道是要发展信仰吗？
听祂话里的语气，似乎对信仰很在意，不然也不会守着下鹿村，如果扩大信徒数量，是不是就能让祂产生生的意志呢？
但是有点难办啊……
建国以后不准成精，这些信仰之类的，都属于迷信。
何况就看老村长那副样子，都干出嫁女入山的事了，说不是邪教，也不会有人相信吧！
真要大肆宣传，用不上多久，她就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愁人。
哎，也不对，别的信仰是迷信，因为它们都是假的，可扶光是货真价实的神啊！怎么能叫迷信呢！
梅蕴咬了几下嘴唇，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扶光。”
她转过头，看到龙神正含笑注视着自己，嘴里的话就打了个磕巴，脸先红了起来。
梅蕴清了清嗓，“就是，下鹿村有很多不好的习俗，尤其是老村长，借着你的名头做了很多坏事。”
“这对你也是一种污蔑呀！我们要不要制止他呢，让他以后做个好人。”
“你是很好的神，我不想看到他们做一些败坏你名声的事情。”
“你是说，传下神谕吗？”扶光问。
梅蕴小鸡啄米式点头。
“我做不到。”神依旧是噙着笑的，“凡人已经看不到我，也听不到我的声音了。”
像是知道少女心中的疑问，祂又继续道：“你我是有婚契相连，才能顺畅交流。”
出于某种自己也说不清的心思，扶光隐下了后半句话。
随着两人联系加深，眼前的少女，也会随祂一起，存在感逐渐降低，最后变成谁也看不到的透明人。
届时，只有她们彼此能够看到对方，成为这个世界唯一可以相互依存的对象。
“啊……竟然是这样的。”梅蕴喃喃。怪不得扶光和她下山，都没有人大呼小叫，她还以为是神力的作用。
这就难办了。
装着调料的塑料袋被她直接撑开套在小盆上，锅里的水再次翻花，扁扁的牛筋面可以用筷子直接夹断，代表它已经熟了。
梅蕴把菜和面都捞出来放进盆里，倒进一点煮面的汤，用筷子拌匀，麻辣咸香的味道就飘了出来。
她却没有第一时间动筷。
还在思索刚刚扶光说的话。
如果没有可以交流的对象，还要继续长长久久，永无止境地活下去，这听起来更像是一种诅咒吧。
为了小世界的续存，神永远也不能解脱，没有第二种选择。
梅蕴用筷子搅着碗里的面，心里觉得很不是滋味。
还好，还好系统承诺过，任务完成后可以留下一个复制体，有一个人陪着，总是好一点。
扶光也能闻到这股味道。
太久不关注人类，现在的社会已经变成了祂也看不太懂的模样，吃食也大不相同，尤其是各种电子设备、车辆。
神话时代，人类的变化十分缓慢，最多只是有一些知识文化以及艺术品种类的增加。
随着众神逝去，只是短短几百年，这些地上的生灵，便有了日新月异的发展。
这是否说明，神的存在，其实是一种阻碍？是不合宜的？所以才会被自然规律所抛弃呢。
扶光更坚定了要顺应命运的心。
只是……祂拨动视线，凝望着心不在焉的少女，从她身上看到了忧虑。
祂的小妻子在关心祂。
扶光感到了不舍——要是能将最后的时间，再延长一段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山神6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