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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母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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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蝉鸣阵阵，湛蓝天空中缀着一块块棉絮状白云。芊芊从竹凉席醒来，炙热的空气将她的衣服上的汗都烤干了 ，汗馊馊的。睡得太久脑袋发晕。
八月份太阳火辣辣，辣的人心发慌。母亲刘玉英戴着草帽顶着大太阳跳进家门。母亲见芊芊睡眼惺忪在发呆，笑嘻嘻问：“妹子，你知道我们对面村那个刘健吗？”
芊芊不明所以：“嗯，知道啊，他是二姐的同班同学，小学初中不都同一个学校的么？”
“他读大学当了两年兵出来竟然考上了公务员就分配在乡里派出所！”母亲脸上泛着羡慕的神采仿佛是她的小孩考上似的：“真是没想到现在这么有出息，以前还说人家学习不行，哎，真是没想到！”
芊芊不以为意：“这有什么？多的是的学习一般般不太好的出了社会大显神通有本事的。”
母亲欲言又止，站在门槛里手抵在额头眯起眼睛看看太阳又拍拍芊芊的肩膀：“现在4点多了，太阳小了一点，你换换衣服穿好鞋子和我去割点芦花扎几个扫把。”
芊芊换好破旧不穿的衣服，带好草帽，穿了双打算扔了的布鞋，戴好了纱布手套跨上了妈妈的粉红色小毛驴。小毛驴顺着马路骑了百来米出了村口，行上了沿着由西向东的326省道，往右边一直驶去，沿着马路骑到无人居住的山脚下。
芦花就长在芦苇荡里，一束束白色的芦花和满山的野草长在一起。微风拂过，芦花絮飞荡，落在帽子上衣服上脚上。
芊芊和母亲隔开距离行动，往山脚下的芦苇丛里走去，扒开芦苇对着芦花根部用镰刀割去，用脚踩开一片空地放割好的芦花。芦苇丛中走动，片片锋利的芦花叶子像刀子一样划过芊芊的脸庞，脸上显着几道若有若无的红痕，芦花落在皮肤上发痒。
母亲见芊芊难耐就让她把割好了的芦花抱去树荫下剥叶。母亲很快又割了一大把，放在芊芊的身边，也坐下来剥芦花叶。
母亲开始闲聊：“你大嫂打电话说马上要从义乌回家来了，已经怀孕三个月了。怀孕反应大，吃不下睡不着整个人像在船上漂一样，晕乎乎的，班也没法上，索性辞职回家来。”
芊芊顺口问：“那嫂子的工作呢？不要了吗？”
母亲哎了一声叹口气：辞职了！说是生完孩子再去找过事做。私人老板那里请假多了总是扣工资，一个月到手没多少钱还要顶着身子上班，吃不消，索性辞了回家来休息。在外面总归是不方便，你哥哥要上班，你嫂子还得自己做饭，不太好......
你嫂子这个人呢，性格沉闷，什么事都憋在心里闷葫芦一个。家里又穷，妈妈又重男轻女。她以前学习成绩好，读完了高中她妈妈硬是说弟弟要读书供不起两个，让她别读大学，出去打工。
父母靠几亩田过活，又懒不想法子赚钱，只靠你嫂子供养家里，现在还要供弟弟上学。拖着拖着就拖到28岁才找你哥哥，现在怀孕了可得好好保护。我到她这个年纪已经生完你了。
你哥哥成了家，你和你姐姐也出来了，又有工作，妈也就放心了。妈是想着你哥哥嫂子现在过的比较困难，刚成家又有了孩子，你们能帮就多帮着点。
芊芊忍不住反击，“妈，我们还要怎么帮？我和姐姐每个月会交生活费吧。我们一个月能在家里住几天呢？吃不了你做的两顿饭，大部分时间你都在菜园子里，都是我自己做。每个月就这么点工资，我也要吃饭生活。再说每年过年发奖金我哪次不是把大头给你，再要我给钱给哥哥我是真拿不出。”
说起起这些，芊芊真的是直摇头。和她同龄的女孩子哪个不是自己赚钱自己花，放假去旅游，她呢？上学因为没钱不敢和同学出去玩，工作能赚钱了要么是没时间，要么还是没钱不敢出去玩。从小到大都没出过省，别说出省，她上学的城市就在地级市，省城她都没去过。一把辛酸泪！
玉英嗤笑一声以视轻蔑，“我供养你读完书，养到这么大，还不能问你们要钱了？我就算是养个猪到年底也能卖钱了吧，养你们这么多年我就并不能有点回报？你还能为家里赚几年钱呢？你要是结婚了那就是泼出去的水，和我没关系，但是现在没结婚，你的使用权还在我手上，你赚的钱就得归我。”
芊芊觉得，真的！这张嘴是真能说，会拐。咋听一下还挺有道理，冷不丁还真是会被长篇大论唬住。细想想有什么破道理？把女儿与猪作比较，既然这样那就别生。也不是小孩子求着让你要生下的的？生了又不想养，养了又觉得负担重，计较成本。
还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合着这盆水迟早要泼出去，那你生的干嘛？就为了养大回本然后丢出去，嫁人再生儿子？那你就生儿子吧，让你媳妇给你生一猪栏。
芊芊无力吐槽，母亲还在叽里呱啦，开启念经模式。
“你嫂子要是有啥脾气你稍微忍耐一点，总归她是为我们家生孩子不是？我总是私心盼着她给我们家生个胖儿子传宗接代，这样我和你爸也就安心了。”
“苍天啊，什么年代了，还想着生儿子，生那么多干嘛？又不是真的小猪，一年一栏，只需要喂饲料，到点了就卖掉换钱。还大胖儿子？超重了容易难产。”芊芊心想，不阻止是不是能念一天？气氛越来越凝重，母亲还在吧啦吧啦，再讲下去又要来重男轻女，什么人伦纲常，孝敬父母那一套了。打住！
“好了好了！妈，我知道了。哥哥是我们家的顶梁柱，嫂子就是那开枝散叶的树，我们就是那小草小花，指不定你哪天就把我们摘了丢掉。”
芊芊越说越来气：“我们和嫂子无冤无仇，和她起冲突干嘛呢?再说我一个月就回来一次，也不打扰你们一家，姐姐就更加会机会少了。我和姐姐又不占多大地，我们两个就只有一间房。一间房，家里那么大，我们俩连自己的房间都没有。再说我们也不白吃白喝。”翻个大白眼。
“家里的房子，第三层到时候你嫂子和哥哥要搬进去住。还有个房间要留着来客人住，你们俩又不住客房要往一块挤。”玉英闭上眼睛，在脑海里搜集词汇，这个小女儿嘴巴可真厉害，不饶人。
“还有我是老了，重男轻女，农村人就是这样。你哥哥生的小孩总归是和你爸爸姓，是一直在我们家。你们呢，迟早是要去别人家从这个家里走出去，到别人家去。我和你爸累死累活养大你们，供你们读了书参加了工作，就已经尽到了做父母的义务，顶多再给你找个好人家让你安安稳稳过日子，我也就知足了。”母亲絮絮叨叨说着。
芊芊很想反驳房间的事，为什么不住客房？你的客房是给逃难的表哥住的，别以为我们不知道。
姨妈家作天作地打架斗殴，混□□的儿子被追杀了就往芊芊家躲。就因为她家就在大马路边，交通方便，有事好跑路。你是宁愿包庇你姐姐的金贵儿子，都不愿舍出一间房来给女儿。有没有想过要是他被抓你就是包庇罪，你也要留案底。
估计想过，但是还是要保护姐姐的儿子。儿子最大，更何况还是姐姐的独苗。
芊芊有千言万语要发泄，但是算了。和讲不通不想听的人永远无法沟通。保持沉默是最好的办法，无视她。
温度渐渐降下来，树荫下有凉风袭过来，母亲和芊芊各自劳动。碧蓝的天空，透白的云层，渐渐落下的太阳，一对在树荫下劳作的母女，高空俯视，真是美好的画面。
不说话真的挺好的，一幅画面超美的乡村景色图。一开口就剑拔弩张，空气都是燥热。闭嘴吧。
玉英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眼睛一亮，推了芊芊一把，芊芊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妈妈。母亲停顿一下说：“我今天和你说那个刘健你知道吧？他家亲戚说他单身，还没谈对象，你觉得他怎么样？”
“不怎么样！”芊芊摆摆手坚定地说：“不喜欢！以前和他见过面。他又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不喜欢啊。而且我一直都把姐的同学当作是哥哥姐姐怎么可能发展感情啊？算了吧！”
母亲轻笑一声：“以前是以前，现在长大了大家都变了啊，说不定他现在是你喜欢的类型呢？再说喜欢又不能当饭吃。”
芊芊长呼一口气，深呼吸：“妈，你要这样说那我就要跟你掰扯一下。喜欢不能当饭吃，但是不喜欢吃！不！下！饭！我是没有对象，但我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
玉英脸色一沉：“你别给我整你姐姐那一套，自由恋爱，到头来还不是分手了。我这辈子死了也不会让她和那个男的在一起。”
玉英颐高气使，然后用手指了下芊芊命令道：“你！给我去和刘建见面，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我现在在和你好好说话，不是和你商量，没有讨论的余地！”掷地有声。
芊芊装作没听到，四处张望。玉英发觉太过暴露了本性，软下话语来：“你从小就听话妈妈的话。你姐姐有主见，她想怎么过我管不着，但妈要为你好好想想铺好路。”
芊芊心里一凉，就一五年级未毕业还未我铺路，怕是连水泥路也不是吧。吐槽归吐槽，双方各退一步：“那我们是相亲还是怎么着？”
“我把你的电话号码给了他舅妈就是村里的水英，他舅妈会和他去说，到时候会打电话给你，你别拒绝就行。”母亲脸上露出了笑容，眼尾有丝丝细纹。
晕！原来在这里等着，就知道有坑等着往下跳。芊芊扶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