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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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约莫一个小时，一辆半旧的出租车停在了天鹅湾小区门口。
林葵和宁沥一人提着一布袋书下车。
天鹅湾别墅区低调又奢华。
铁门两侧，伫立着造型繁复的罗马风宫灯。
主路两边两排修剪整齐的梧桐树分列左右，一路从门口延伸至后面的联排别墅。
门内喷泉伴着夕阳和舒缓的隐约变换着队列。
先前就听人提起过天鹅湾别墅算是扬城别墅区第一梯队。
如今看来，名副其实。
林葵眼里却没有半分向往。
她把布袋递给宁沥。
“我该回去了。”
宁沥接过布袋，朝别墅里抬抬下巴。
“来都来了，进去坐坐？”
“不了，我该回家了。”
林葵没有半分犹豫，转身就走。
现在还不是她进去的时候。
不想宁沥把书丢给了保安，追了过来。
林葵回头站定。
“你跟着我做什么？”
宁沥单手插兜，走在他身侧。
“送你到公交车站。”
林葵还真不知道车站在哪儿，也就没有拒绝。
两个人走出去没几步，前方忽然停下了一辆劳斯莱斯。
林葵有些狐疑。
宁沥眼中闪过不耐。
“找我的。”
他散漫的走到车前。
后车窗摇下，露出了一张温婉，保养得当的贵妇脸。
女人朝宁沥笑的很灿烂，隐隐中还有些讨好。
“阿沥，要去哪儿？”
宁沥淡淡的回她。
“公交车站。”
“去坐什么公交啊？快上车，来，你去哪儿让司机送你。”
女人下车，殷勤的给他开门。
宁沥后退半步，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路边树下的林葵。
“不用了，我只是把人送走而已。”
女人似乎才注意到林葵。
“这小姑娘是？”
“书店店员，帮我来送书。”
宁沥许是不想再跟她多说，满上不耐。
“行了，你回去吧。”
“那好吧，晚上你想吃什么，一会儿我回家去厨房安排。”
“随便。”
女人坐上车。
在车窗关上时，遥遥看了一眼林葵。
眼神里有高傲，有不屑，更有一种莫名的警告。
林葵目光平静，不卑不亢。
劳斯莱斯很快驶离视线，林葵收回目光。
宁沥看了一眼自家车。
“在看什么？”
林葵如实回答。
“在看她用眼神警告我离你远点。”
宁沥嗤笑一声。
“宁英杰都管不了我，她一个外人也敢对你指手画脚？”
“外人？她不是你妈？”
细看之下，宁沥和那女人还是有几分相似的。
尤其是唇形，很相似。
宁沥垂眸。
“我妈早死了。”
林葵默了默。
“节哀。”
宁沥扯了扯唇角。
不知在笑林葵这声节哀说的太晚，还是其他。
短暂的沉默之后，宁沥又问。
“刚才你说她警告你，我看你也没害怕啊。”
“我为什么要怕？”
林葵抬眼看他。
“你又不是洪水猛兽。”
宁沥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点燃，吸了一口。
烟雾缭绕间，唇边泛起自嘲的笑。
“可在她眼里，我或许比洪水猛兽还可怕。”
橙红色的暮色里，少年身上莫名多了几分凄清的脆弱。
林葵打量着他，态度无比认真。
“既然怕，为什么要还要凑上来？她......犯贱吗？”
宁沥先是一愣，忽然笑了。
似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笑的肩颈耸动。
修长指尖上火光明灭。
烟灰簌簌而下。
被晚风吹出去很远。
林葵眼中闪过狐疑。
有些不太理解他为什么笑的这么夸张。
好半天，宁沥才止住笑。
垂眸看她时，桃花眼里满是兴味。
“知道我笑什么？”
林葵摇摇头。
“我发现找你做同桌，似乎格外有趣。”
纯真不失坦荡。
现实却又不世故。
很矛盾的一个女孩。
独一无二。
林葵倒了两趟公交才到家。
还没掏出钥匙开门，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饭香味。
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还是飞快的把钥匙插进门锁，拉开了房门。
厨房里，王萍正挥舞着锅铲炒菜，见她进门，笑笑。
“快去洗手，空心菜马上出锅，就可以开饭了。”
林葵飞快的放下帆布包，洗手走进厨房。
“吴阿姨不说了，让你周一再出院。”
王萍挥舞着铲子给锅里的空心菜翻了个个。
“医院那哪儿是人住的地方？我都要憋死了。”
唯恐林葵多想，她还安慰。
“我出院的时候你吴阿姨都给我检查了，我现在状态很好，你不要担心。”
林葵看了眼她略显苍白的唇色，眉头微皱。
她知道王萍之所以这么早出院，无非就是害怕多花两天钱。
空心菜炒的变色了，王萍关好煤气炉开关。
林葵忙接过铲子，把空心菜铲到盘子里。
桌上共摆了两菜一汤。
肉炒笋丝，素炒空心菜，以及一道鸭血汤。
王萍心疼的摸了摸林葵的脑袋。
“小葵，这些天辛苦你了，看你都瘦了不少，等妈明天就去菜市场，给你做好吃的，补回来。”
林葵把盛好的汤递给她。
“吴阿姨说了，您最需要的就是静养，您别担心我，我很好。这两天我放假，您就安心养着，有什么事，我来做。书店那边您也别记挂着，我和娟姐配合的很好。”
王萍叹了口气，眼中满是自责。
“是妈没本事，让你小小年纪就活得这么累。”
林葵给她夹了一筷子肉炒笋丝。
“您总是多想，现在对我来说就很好。如果没有您，我连个家都没有。”
王萍又是一声长叹。
林葵见不得她这般自责。
“有什么话咱们以后再说。快吃饭吧，不然饭菜马上就凉了。”
王萍点头，夹起空心菜放到她碗中。
“小葵，你也吃。”
王萍刚出院，能做饭已经很不错了。
吃过饭，她就面露疲色。
林葵催促着她去休息。
她刷完碗筷，又把王萍从医院带回来的东西一一归置。
这个小区里住户都上了年纪，睡得比较早。
她也只能把住院这些天换下来的脏衣服收进脏衣篮，准备明天抽空再洗。
忙完这些，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
路过王萍的房间，却意外发现她还没睡。
她靠在床头，手里拿着周铭的相册，眼圈泛着红，似乎哭过。
林葵从没见过周铭，也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可能让王萍终身不嫁，为他守身这么多年。
她想，周铭一定很出色。
不然，也不会让王萍心心念念这么多年。
林葵轻手轻脚的回到房间。
等到她写完作业，预习完明天的课程，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
隐隐约约的她听到几声啜泣。
不用想，也知道是王萍在哭。
她一向不知道怎么安慰人。
能做的就只能是佯装不知的关上灯。
黑暗中，哭声渐渐大了。
林葵望着窗户外被风掀掉的破纱窗，莫名想到了宁沥。
富丽堂皇如天鹅湾。
那是否会有人也这般深夜痛哭？
大约会有。
她想，但一定不是因为钱。
同一时间，宁沥口渴来楼下找水喝，就见宁英杰坐在客厅里，正在打电话。
他看了一眼，径直走向冰箱。
拿了一瓶矿泉水，刚准备上楼，就被宁英杰叫住了。
“听你小姨说，你买了些竞赛书，是要参加竞赛？”
宁沥淡淡的回了句。
“试试。”
宁英杰点点头。
“早些参加竞赛也好，拿到保送名次，也能先你那些同学一步。你要参加哪个竞赛？回头我让人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认识的老师，给你引荐一下。”
宁沥嗤笑一声，显然不认可他的说法。
“谁说参加竞赛就一定要拿名次？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似的，凡事就要赢，不择手段的一心向上爬？”
宁英杰脸色微变，但到底压住了火气。
“爸爸也是为你好，你还小，还看不明白。为了这一点点的先人一步，有些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那也好过你......”
宁沥刚说到这，就被突然出现的陈薇打断。
“阿沥，你能参加竞赛是好事，你爸爸也是为你着想。”
她把从厨房端来的糖水放到桌上，招呼二人。
“这两天秋燥，我早就让陈嫂炖了一盅雪梨百合汤，晚饭的时候忘了拿出来，正好，现在咱们可以当宵夜吃。”
陈薇深知这父子俩之间的关系有多僵。
再继续这个话题，宁沥定然会口不择言。
宁英杰收敛怒火，无声的接过陈薇递过来的糖水。
陈薇又把另一碗递给宁沥。
宁沥看都没看，径直上了楼。
宁英杰火冒三丈，“咚”的一声把碗重重的压在了桌上。
“不吃就不吃，连句话都不会说？臭小子，你还有没有点教养？”
楼梯口，宁沥居高临下的看着并肩而立的男女，冷嗤一声。
“一个趁着合法妻子病重，和小姨子搞在一起的男人，也配跟我谈教养？”
宁英杰再也维持不住儒雅的模样，手一挥，桌边的甜汤就砰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摔得粉碎。
“孩子还小，你发什么火啊......”
陈薇拉住宁英杰，低低的劝了起来。
宁沥看都没看，抬脚上了三楼。
竞赛书还剩下一袋，林葵特意早起去了趟店里，帮宁沥拿到了教室里。
金琛惊讶的扶了扶眼镜。
“沥哥，你玩儿真的？”
宁沥百无聊赖的随意拿起一本翻了翻。
“什么真的假的？”
“竞赛啊。”
金琛朝这些书努努嘴。
“老袁说通你了？”
宁沥轻笑，没有回答。
虽然没有承认，但宁沥摆了一桌子竞赛书的消息却不胫而走。
大家众说纷纭。
宁沥平日里看着不像学霸，但他的成绩却是实打实的。
尤其是物理这一科，哪次联考都是满分。
论坛里还有不少人都在求他一份笔记，就想着沾沾学神的光。
很多人都认为，只要他参加竞赛，扬城一中的竞赛史注定要改写。
当然，最开心的要数物理老师老袁。
一上课就迫不及待的夸起了宁沥。
“你们看看人家宁沥，老师昨天说了，他昨天就买了资料来看，这执行力，能不考高分吗？这就是榜样，你们都跟着学着点.......”
宁沥听不下去。
站起来打断了他。
“袁老师，谁说我买资料就一定是要参加竞赛？”
老袁面上一滞。
“不参加你买什么资料？你小子别忘了，昨天答应了我什么。”
“我是答应过您试试，可那时候我也没看过这些资料啊。”
“怎么着？你还有其他想法？”
宁沥垂眸，敲了敲桌上摆着的四本厚的能砸死人的资料书。
“这些我都看了，没兴趣。”
老袁气的扔下手里的粉笔。
“嘿，你小子这是拿我开涮呢？”
宁沥提起唇角笑了，吊儿郎当。
“我哪儿敢？我不是说了试试嘛，现在试完了，结果就是没兴趣。”
可把老袁气的够呛。
但又不能耽误其他同学上课。
老袁瞪了宁沥一眼。
“你小子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
课堂上又恢复了正常。
宁沥坐下时才注意到林葵盯着他不知道看了多久。
“这么看我做什么？你不会也认为我要参加竞赛吧？”
林葵摇头。
看了看他桌上刚开封没多久的四本书。
就差把“坐等接盘”四个字写在素白的脸上。
“我是在想如果你对竞赛没兴趣，那这几本书我该用几折跟你回收。”
“......”
作者有话说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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