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阴差阳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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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肯定不记得当初我碰过你的手吧？”殷离似笑非笑地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寂叶，看着她从断裂的腕部开始被腐蚀，“你太没有戒心了。”
“可恶……”浑身上下痛的要死，寂叶惊恐地看着身体将要一节一节地断裂，却无法做什么阻止它。可恶！！原来从一开始这男人就下了陷阱！为什么自己这么笨！愤恨的心情在心里蔓延开，却只能加剧了痛楚。
“你拔过花瓣么？”殷离蹲下来，捏着她的下巴，笑眯眯地问。
“……我从来不那样对待它们。”
“也对，你自己本身就是它们的一员。”殷离笑笑，松开手，“现在你可以看到自己就像被拔的花朵一样，花瓣一片一片地坠落下去。”
他说得不错，肘部已经开始有了松动，筋脉还在进行着微弱的抵抗，血肉的将分未分发出喳吱的恐怖响声。巨大的痛楚让她脸色变得苍白如纸，说不出话来。殷离笑眯眯地看着她，血腥的场景在他眼里好像是一出好戏。
“现在你快死了，能不能告诉我你来这里的理由？”殷离摸着下巴，玩味地盯着她。
寂叶忍下疼痛，挣扎着扬起下巴，轻笑：“为了我的爱人。”“你的爱人？”“他叫皇甫然，是个帝王。”话毕，她意外地看见了殷离的表情有了松动，凌厉的眼神居然满是迷茫，低声反复地念着“皇甫然”这个名字。
“我……可以听听你们的事么？”半晌，殷离蹲在她面前，灰色的眸子里凌厉的气势尽数消去，之前的那个温柔的殷离好像又回来了。
“……我和他相遇在江南，那年他是刚刚被皇上从民间召回的大皇子，十七岁的他眉眼间仍是一派天然，不谙世事。”寂叶微微笑着，好像见到了自己的爱人一般露出幸福的表情，“他其实不该去坐那个王位的，他那么善良，不会算计别人，不喜杀戮，他是个文人，我非常非常的喜欢他的那股儒雅和狂放的气质……非常非常……
但是第三年，南蛮王兵变，九王爷——啊，他居然一直喜欢着自己的哥哥……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他说陛下应该御驾亲征才能振奋军心，让南蛮见识一下□□权威……所以然就去了……他根本不擅打仗！”寂叶低下头，眼泪砸下来，和身上汩汩流出的血液混在一起，无比凄凉，“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找到那种草药，让他回来！”她抬起头，声音蓦地拔高，宣示着自己的爱情。
殷离愣住，后退了几步，他的心脏在寂叶的叙述中隐隐作痛，看见她落泪他想冲上去抱住她，听见她的告白他想捧住她的脸去吻她……有什么将要跳出他的脑子，但是欲出不得，涨的他的头痛欲裂。
寂叶瞅见这个机会，突然想起凤盈颜临死前给自己留下的那片羽毛，便咬牙忍痛用另一只尚且完好的手伸进胸前的衣服里摸索，那片羽毛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立刻贴上她的手心，柔软的触感让她安心。她抓出它来，金色的光芒虽然微弱，却依旧美丽。她仿佛又听见了凤盈颜说的那句“请带着这份感情，好好地活下去”，还有那些为她而凛然赴死的朋友……
我不能死！
意志坚定下来的那一刻，她撑着一具破碎的身体站了起来，眼神轻蔑地看着蹲在地上的殷离。现在，该是她反击了。那枚羽毛溶进她的胸口，她沐浴在金色的光芒中，像是初生的女神，断裂的腕口处传来血肉迅速新生的声音，吱吱喳喳了好一会儿，从那裂口突然窜出一株翠绿长藤，有力而狠狠地甩向面前的殷离。
殷离毫无反应地被长藤甩到一边，趴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他挣扎着抬起头，满是鲜血的脸上唯有那一双灰色的眸子仍旧闪着光芒，坚定地看着她，翕动的双唇似乎想要告诉她什么。
寂叶心里一阵疼痛，却没有再次对他软弱，闭上眼睛再次将长藤甩向他。
长藤挥去划破空气的嘶鸣声中，殷离攒足了力气喊出来的“叶叶”像是穹庐上传来的一般遥远，带着故土的怀念和熟悉气味，让她愣住，下意识地睁开眼睛去看他——长藤之下，他对她微笑，那么淡，那么轻，就好像那年的江南，烟雨朦胧之中他弯眸笑着对她说“小娘子，叶底花”……
“皇甫然！”幡然悔悟之下她急急地喊道，再去收回长藤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地见长藤落下，血溅三尺。
她哭着跪下，趴在他身上疯狂地哭泣。她去拍他的脸，去摇他的身子，一遍一遍唤他的名字，她不敢去摸他的手腕，不敢去听他的心跳，她拒绝去面对她杀了他的这个事实……
为什么会这样？她哭到无力，突然感到自己和死去的这么多人，都好像经历了一场闹剧，被幕后的那个人操纵着站上这个世界的舞台上，经历离别，经历死亡，经历背叛，经历这种阴差阳错的荒诞结局。
从一开始她是不是就不该来这里？
虚妄的空白消失了，她重又回到了九王府破败的废墟上，执拗地维持着搂着殷离的姿势，木然地看着眼前的景象。浑身的力气被尽数抽走，她好想也这么躺下去，躺在他的怀里，和他，和那些死去的朋友一起，安静地睡上一觉。也许醒来的时候，拨云见日，又是晴天。
她眨了眨沉重的睫毛，缓缓地俯下了身子。
一双手却扶住了她的肩，力道大的迫使她直立起来。是谁？她抬头。
金色面具闪烁着迷眼的光芒，而其后的那双浅金色的眸子更是熟悉到不行。那人扶起了寂叶，微微笑着，开口说：“叶叶，我回来了。”
“你……”
那人摘下面具，青蓝色长发瞬时散开，雌雄莫辩的脸庞上浮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我是曾经的凤盈颜，但是现在，你要叫我‘君上’。”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阴差阳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