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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   脚下泥泞一片,雨水混着枯叶树枝和齐愿初的心一起搅烂在泥里。

      陷阱下面很黑很黑,约么不到一尺,齐愿初能感觉到赵长月就在不远处,听她声音有有些干哑的问道:“是齐司暮吗?你怎么也下来了?是不小心滑下来的吗?你有没有事?”

      赵长月隐约感觉那人站了起来,因为这狭小陷阱里因为那高大的身影更加阴暗了。

      忽然她被猛的一撞,但却并没有向后倒去,而是被一个高大的身体紧紧抱在了怀里。

      黑夜的雨中实在太冷了,她冷的发抖,而那个身体很热,埋头在她耳边,道:

      “我的心好疼......你为什么......不能看清我。”

      或许太过温暖了,她真的不愿推开,脑袋里也是昏昏沉沉的,那人离开了她的耳边,抚上她的后颈,开始与她亲吻。

      赵长月皱起了眉,反应过来的同时如遭雷击,那人身体也在发颤,似乎第一次做这种“坏事”。

      赵长月并没有激烈的挣扎,而是等着他吻完,忍着恶心厌恶快速的思考对策。

      齐愿初虽只是齐家庶子,可齐嵘到底也有两个儿子,她现在大可以遵从本心,拔出头上的发簪插进他的脖子;或者抬腿一脚绝了他的子孙后代;又或是赏他一个巴掌斥责他登徒浪子。

      可这又如何呢?不管是杀了他还是绝了他的子孙,齐家都不会放过她,巴掌斥责更是无关痛痒。

      亲都亲了,她能得到什么呢?

      面前的人微微分开了唇,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他收了手,捧起她的脸,像是要仔细看清她的神情,可这方寸之地实在太黑了,无论是她还是他,都看不清彼此的表情,甚至心跳也听不到,只听他有些委屈的哑着嗓子道:“......你在想什么?是知道自己错了吗?”

      错你个头。赵长月咬紧了后槽牙,尽量控制着自己想要一簪子插死他的想法。

      她伸出纤纤玉指,调笑的抚摸上齐愿初的脸,道:“我在想,齐二公子,竟是野的很。”

      赵长月的话让齐愿初心下一凉,就像黑夜中的冰雨直接浇到了心底,滚烫微小的心脏本能的还在支撑,化为坠在眼角的泪。

      “你在说什么啊?”

      “难道齐二公子不是想与我桑间濮上?”

      赵长月的话混着雨水冰凉的浇在身上,齐愿初几乎冻的没了知觉。这方寸之地太黑太沉,压的他喘不上气来,可他能感觉的到怀里的人更冷,他就像一颗细小的星火去拥抱一块千尺之下的寒冰。

      身上的手松开来,赵长月感觉面前的人在脱衣服了,她攥紧了拳头,道:“这地儿环境差,齐二公子若是不能尽兴可别怪我,不过我是有条件的,我知道你在城南有几家铺子,位置不错,今晚之后,那几家铺子可就得归我唔......”

      齐愿初把自己厚实的外衣脱下来扔给她,然后走到一边角落里蹲了下来,忽然感觉脚边有什么东西,摸了一下,是一个篮子,里边有一些蘑菇,便把篮子藏在衣摆下,和蘑菇一起缩成一团。

      赵长月拿上着他的衣服也没客气,快速的把自己从头到脚裹起来,质问道:“你的腿根本没事,你到底什么意思?”

      齐愿初闷着头道:“我喜欢你,你看不出来吗?”

      赵长月皱着眉头,道:“哦。”又道:“别以为你把衣服了给我,铺子就不用给了,我明天会去收铺子。”

      “......气死人了!”齐愿初忽然抬头道:“我这张脸,这个人,在你心里就还没有那几间破铺子值钱吗?是不是等我什么时候变成一个金定子,你才能看得见我?”

      赵长月听他一个大男人说这种幼稚的话置气,不知怎么的忽然感觉有些好笑。忽然放松下来,就感觉他好像没刚才那么讨厌了。可能比齐愿初说的更甚,他顶着那样一张绝美的面容,不管是杀人放火,还是祸国殃民,就算对他恨之入骨也并不妨碍会非常想要原谅他。

      “生而为人,不是什么都毫无限制的做的了的,你长成什么样我也不喜欢你,也不能喜欢你。”

      她既然想交齐司暮这个朋友,又与他的亲弟弟苟且的她算是个什么人啊,她已经算是成功且富有,来日身边必然会有繁花点缀,但也绝不会是齐愿初。

      齐愿初默了默,道:“你就半点都不喜欢我吗?”

      “不喜欢,”赵长月道:“于我而言,有价值亦或是有意义我才会喜欢。那齐二公子为什么喜欢我呢?是因为我有意义还是因为我有价值?我猜是后者。”

      齐愿初道:“不是,是因为你有意义。”

      默了默,又道:“尽管你忘的这么彻底的样子让我觉得自己很可笑、很愚蠢。”

      是吗?有吗?什么时候?赵长月真的想不起来了。

      但是她能感觉到齐愿初说的并不是假的,而且他还很伤心,是她伤的。所以赵长月好心的想:还是不要去问那是什么事情再去伤他一次吧。

      她这些年很忙,忙到都不记得在忙什么。所有人都觉得她赵长月是经商天才,哪怕她确实有那么一点天赋,可想要支撑起那样大的家业,成为整个信阳城拍在第二的富商——并不是只有天赋就可以的啊!

      所以哪怕曾经她和齐愿初有过什么交集那又如何?她忘了又怎么样?没有什么是应该的。

      安静的听了一会雨,齐愿初又道:“过几日就是我生辰了,我希望......至少......看见你。”他声音声音越来越弱,似乎在斟酌说的每一个字。

      赵长月道:“你在上面留了记号吗?别人能找到这里吗?”

      齐愿初心脏钝痛,艰难的咽了口唾沫,道:“能。”

      赵长月没在听他说些别的什么,或许真的已经难过到极点了,因为她再一次的表现出了并不在意他。

      他们离的很近,近到一人伸一只胳膊就能把彼此拉进怀里,雨渐渐地小了,他们可以在此时开始,隔着可以轻易穿过的细雨,但赵长月却选择了在此时结束,让距离一直遥远。

      又过了一会,赵长月听到了其他人的声音,她起身回应。

      徐子熠眼尖的看到了那个陷阱,喊道:“在那边!”

      很快众人放下绳索拉着赵长月和齐愿初先后上来。笙儿见到赵长月后大哭着抱了上去。

      徐子熠见到赵长月以后还没开始高兴,很快看到了赵长月发髻散乱,身上还披着齐愿初的衣服,而齐愿初也是散着头发,只着中衣。

      齐愿初脸上狠狠挨了一拳。徐子熠暴跳如雷,徐子虞不明所以的拉着他。

      “齐愿初你这个禽兽,你不是说你会慢慢来吗?我打死你!”

      “子熠!”赵长月拉着徐子熠,皱眉道:“他也是不小心掉下去的,你在说什么?”

      齐愿初被打的踉跄,温热的血丝顺着嘴角流了下来。齐司暮很快赶了过来,扶着弟弟,怒瞪着徐子熠道:“你想做什么?”

      徐子虞也怔道:“你说的什么意思?”

      徐子熠顿时冷静了下来,眨了眨眼睛,这才发现周围的人都在看着自己。

      齐愿初转头看着赵长月,道:“我的生辰......”

      昏黄的火把下,齐愿初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水珠,不知是雨滴还是眼泪,抬起袖子拭了拭嘴角的血迹,就像一只舔舐伤口的可怜小鹿,期待又执着的看着伤害了他的人。

      赵长月蹙着眉,不知道为什么他那么执着于让她去参见他的生辰。

      “我会去的。”

      齐愿初想咧下嘴角,可脸上立刻挂上痛苦的表情。

      老田道:“女郎快随我们回去吧,老太太还在家中等着呢。”

      想起祖母,赵长月立刻担心起来,立刻随老田他们下了山。

      叶老太太经此一吓小病了一场,赵长月那日吩咐使女小厮连夜将祖母送回了信阳城中诊治。几日的郊外秋游也就此结束。

      接下来接管黄家镖行的文书也下来了,赵长月忙着重新清点人手,又要准备交接典礼,让信阳城中的商贾都知道黄家镖行正式易主,现在是为赵家镖行。

      这几日又常在后院里见到赵长禾了,问了一嘴才知道是齐司暮有事回京城了,赵长月想起那天齐司暮请她同赵长禾解释的事,她想既然人又走了,或许过一段时间就淡忘了,便没提起此事。

      接任典礼就办在赵家镖行,那日信阳城中大小客商几乎都来了,除了赵家的二叔三叔,徐子熠也陪着赵长月一起敬酒。

      那日之后,徐子熠就把和齐愿初勾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期间并没有说是因为徐子虞对赵长月有意,因为他不希望赵长月与他们的关系生疏尴尬起来。

      赵长月亲人甚少,与她有血缘关系的也就叶老太太和他们兄弟二人。赵家二房三房都不是叶老太太所出,面上虽是叔侄关系,可实际并无血缘,他不想赵长月与仅有的亲人有任何生疏。

      所以只说自己贪图齐愿初的钱财,才将赵长月平日都做了什么事情都告知于齐愿初罢了,这样监视下来有六七年了。

      赵长月心下一惊,整整派人监视了她六七年!她很想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让齐愿初这么坚持?可她实在想不起来了,大概只有齐愿初自己知道了。

      徐子熠说只是告诉齐愿初她平时的爱好和齐司暮的事情,其余生意上的事情并没有告知。赵长月知道徐子熠是为了徐子虞为官的事情筹钱,她毕竟只有这些亲人,她也没受到什么损害,随便罚了罚便了事了。

      可徐子虞却极为生气,完全不理徐子熠,也不准他回家,徐子熠已经在赵家住了好几天了。

      赵长月也并不担心,横竖他们是亲兄弟,又从小相依为命,总不会不和好的。

      酒席一直到很晚,徐子熠和几位管事掌柜在镖行那边清点,赵长月便先回赵府。

      马车到了赵府门前,笙儿扶着赵长月下了马车,赵长月一抬头便看见齐愿初正等在门口。

      他今日穿着华贵了许多,一身暗蓝色吉祥纹交领子长袍,腰间革带上坠着名贵玉佩,完完全全是个受宠的富家小公子的模样,不似往日的寒酸文士的棉布衣衫穿着。

      赵长月这才想起来,今日是齐愿初的生辰。她答应过回去参加他的生辰,好像是答应过的?可人这一生要过多少个生辰,缺席一次又有什么关系?就算她食言了,他现在等在这里是想做什么?死缠烂打?质问她?

      她正想着,齐愿初已经走了过来,与往常一样笑盈盈道:“赵女郎不必害怕我缠着你,我就算想缠也缠不了了。”父亲原本要他和长兄一起入京,是他央求了好久才将入京的日子延到生辰这天,可是,她却没有来。

      赵长月微微欠身,道:“齐二公子当日借衣之恩还未相报,又收了那几处铺子也未回礼,实在抱歉,我明日便差人将礼物送去齐府。”

      “不必了,”齐愿初道:“我一会便要赶往京城。”

      赵长月道:“连夜赶路?什么事这么急?”

      齐愿初摇了摇头,道:“赵女郎还记得我提醒过你的黄家镖行的事情吗?”

      赵长月道:“多谢齐二公子提醒,这件事情我已经派人查清楚了,没什么问题。”

      “我知道赵女郎行商已久,连我父亲都对你赞许有加,定然事实周全,可我还是觉得此事奇怪,还希望赵女郎多加小心。”

      赵长月点了点头,道:“好,齐二公子还有什么事情吗?”

      齐愿初从衣袖中拿出一个信封,笑了笑,道:“这本来是我为你准备的礼物之一,可你没有来,我就把最重要的这件带来了。赵女郎会收下吧,毕竟今天是我生辰......”

      赵长月从他的手中接过,道:“齐二公子还希望我做什么?毕竟今天是你生辰,需要我现在就拆开看吗?”

      “算了,”齐愿初苦笑了一下。他没有逼迫的意思,但是因为不喜欢所以不受偏爱,央求便和逼迫也没什么两样。

      “对了赵女郎,我还有一事要告诉你,没了徐子熠,你身边也还有其他我的人。”

      “我会一直等着你,再会。”

      赵长月微微蹙眉,看着齐愿初上了马车离开,吩咐笙儿道:“关门。明日我身边的人,仔仔细细的查!”

      笙儿道:“是。”但其实她实在不明白女郎为何不能和齐家二公子在一起,他长的那么好看,要是自己未来的郎君有她一半好看,她愿意养他一辈子。

      赵长月回到房间,坐在榻上喝着药茶,看着矮桌上齐愿初刚刚给她的信。

      信封的边角已经皱了,想来他应该握在手里很久,又想到在陷阱下面那天他期期艾艾的说想要在生辰见到自己,上来后就算被打了也还不忘让她参加生辰,他或许真的很期待?可自己竟然连送礼物都忘记,她真的,有那么讨厌他吗?

      可赵长月到底还是没有拆开手中那封信。

      不管他写了什么,与她而言都是俟河之清,她不想自寻烦恼。

      不过齐家为何那么急着要他去京城呢?齐司暮也去了京城,朝廷要发生什么事了吗?赵长月想着明日要派人好好打听打听,若真有什么大事情发生她也好着手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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