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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天刹那间变了脸色,乌云密布摩擦,天空中传来了闷雷的声音。

      江月明听到了外边的雷声,他知道自己没有死!他要出去!他能闻到土的味道。他闭着眼,手慢慢有了力气,从慢慢扒着自己身上的土,虫子在他的身上乱爬。

      雷声越来越响,闪电把天空劈成亮紫色,随后雨滴降临在土地上,从零星小点再到倾盆大雨,浸润泥土。江月明能察觉有湿湿的感觉,说明有水渗进来,他已经离地面很近了。他加快了速度,身体也慢慢能坐起来,他继续扒着泥土,浑身都是虫子咬的红包,他的脸上和头发上都是泥土,他坚信,他一定会成功。

      哪怕是为了复仇,也要活下去。活着才有希望,不达目的,至死方休。

      雨水一开始慢慢地流进来,打湿了江月明的身体,随后雨水的水量越来越大,直到江月明向天空伸出满是泥土的手,他才知道自己活了。一道亮紫色的闪电继续劈着天空,江月明的脸暴露在大雨之下,刘海遮住了他的双眼,他苍白的脸上此刻还爬着虫子和厚重的泥土。

      江月明从墓地里爬了出来,跪在地上,先是小声笑着,随后仰着头对着亮紫色的天空嘶吼大笑。

      他的眼睛已经充满了兽性的红,褪去了文明的外衣,彻底化身成了野兽,想要撕裂万物。他看着墓地前的水果和糕点,他手脚并用,爬到面前,在大雨中宛如牲畜一般,胡乱地咬一口糕点,一口苹果,拿起香蕉直接连皮带肉一起吞了下去。觉得噎,他就拿着盛着水果的凹口盘子接着雨水喝个痛快,随后他才慢慢恢复理智。

      他要去哪儿?他能去哪儿?他已经是丑闻的风暴中心,被所有人唾骂的姘头,是一个人心不足蛇吞象,企图夺取彭家一切的极恶之人。

      不过,现在的场面,是对他有利的,起码在自己发高烧之前,都是他在操控的,如果不是彭靖阳那个小屁孩,他不至于这么狼狈。

      彭靖阳,这个人很麻烦,但是是一个非常有价值的工具。想必不久之后,他们就会再次相见。

      “哎呀,疼死了,小煦,你之前给我梳头也这么大力吗?”彭靖阳皱眉。

      “没,我是出神了。”“怎么了,心不在焉的。”“没什么。”

      彭靖阳转过头,恶狠狠地看着凌煦,“我怎么跟你说的,跟我说话,别藏着掖着的,最讨厌你们这些娘们儿唧唧的人。说!”

      彭靖阳又想起了江月明。他是真的好看啊,像月光一样柔柔的,凉凉的,甘干干净净的。难怪老爸喜欢,那副皮相长得就挺像伺候男人的。

      “是,是,”凌煦刚要开口,彭元季就推门进来,凌煦鞠躬,“大少爷。”

      “嗯。”彭元季说,“凌煦,你去给靖阳拿他的歌词。”

      凌煦领会,就把门关上了。

      “怎么了,大哥?”

      彭元季拿出一张狱警抬着棺材的照片,彭靖阳还一副没心没肺的,“谁死了。狱警亲自送?谱比大哥还大呢。”

      “行了,你这脑子想点儿事。”

      “不是,大哥,你这语气怎么和那小娘炮似的。”彭靖阳假装不在意。

      “就是那个小娘炮,他死了。”彭元季看着他。

      江月明死了?

      “怎么...不是进了监狱?”彭靖阳拍着桌子,站起身,“是监狱里的人干的?”

      彭元季说,“他是因为发高烧,加上伤口撕裂发炎,不治身亡的。”

      彭靖阳突然想起那天早上,他是摸着江月明的额头有点烫,也不至于发高烧就死了吧?

      “这...”

      彭靖阳还想狡辩,他心一紧,难不成是那天晚上....他害得他伤口撕裂发炎了?

      “那大哥,我....”

      “明天宋律师回来宣布爸爸的遗嘱,等遗嘱宣布之后,你就去英国留学。”彭元季有条不紊地说,“一是因为我想让你学点真才实学,而是我想让你去避避风头,等过了这一阵,我处理好了,你再回来。”

      “行,大哥,我,我听你的。”彭靖阳有些害怕,也有些后悔。

      江月明死了,自己怎么有点不舒服呢。比起恐惧,他更多是失落和悲伤。

      “站住,你是谁!脏不拉几的就来监狱,精神病院不在这。”

      “我是11130612号犯人。”

      门口的狱警眯着眼,怎么有人主动往监狱跑?不是精神病就是疯了!先是随后说,“这犯人已经死了。”他缓了几秒,反应过来,“多少号?”

      江月明缓缓开口:“13110612”

      “妈呀,鬼啊,你来报仇来监狱为难我干什么,冤有头债有主的。”保安还拿出佛珠,“阿弥陀佛”地念了起来。

      江月明无奈地扶着头,“大哥,我是人,我没死,我就是想要洗个澡。”

      男人听完解释,才稍稍松口气,“那你跟我来。”

      江月明洗完澡,换上了干净的狱服,配合狱警做登记,随后他又回到了最开始在的牢房。

      王哥从地上弹起来,看着剃了头的江月明,“你不是死了吗?”

      “你好像很失望。”“我艹,差点让老子出不去,你这小娘炮,是得罪谁了,被欺负得都死了一回了。”

      江月明没回答,在离他们最远的地方蹲下来,一脸委屈,叹气。

      “哎,你要是苦衷,你就和兄弟们说说。”

      “我说了没什么改变,反而会让你们涉险,是我倒霉。”江月明把头埋了下去。

      王哥看着这个人委屈上了,他的心也怪不好受,他坐到江月明身边,“你和我悄悄说,不让外人听不就完了?”

      “你信吗?”

      “你都没说,我怎么知道我信不信。”

      江月明看着这个人倒是挺实诚的,一脸正气,要是头发长了出来,估计会很帅。

      他就把事情掐头去尾地讲了出来,大概8分真2分假。

      “我艹,”王哥拍着自己的大腿,“三天就判?玩呢?他们有钱人怎么这么狠毒啊?”

      “是我倒霉。”“他们陷害你,你就忍气吞声的?要是我,早就....”

      三儿赶紧拦着王哥,在他耳边嘟囔:“王哥,这话可别乱说,年后我们就出去了,你要是说错一句,把你再关起来怎么办?”

      王哥点头,他看着江月明,“你这真是受苦了,被那帮畜生这么作弄。”

      “或许是命贱吧。”

      王哥拍着江月明的肩膀,“兄弟,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命贱不贱的,得看咱们怎么活。”

      “大哥,你还活得听明白的。”

      “在这里待了十年,不明白就白来这一遭了。”王哥眼角都是泪。

      “大哥,你是怎么进来的,怎么就十年了?”

      王哥的姿势,从蹲着变成盘腿坐在地上,“成,看你这人也挺实诚,王哥就跟你交个实底儿。”

      王哥说,他本名叫王弩,是因为被人陷害谋杀才进来的。

      十年前,王弩18岁,家里这边因为要修大坝,就让他们拆迁,负责人还说会给一笔数目可观的拆迁款和一幢新房。但是负责人把他们赶走后,翻脸不认人,不给钱不给房,让他们流落街头,王弩气不过,就去工地找他们理论。结果对方的人拿出刀子来威胁他,一脚踹倒王弩,拿着刀扑了上来,居然想要杀了他。王弩看着已经割到自己脖子的刀。他反手夺了回来,插到了那个男人的身上,当场身亡。

      “这是正当防卫,怎么还会被判了十年?”江月明皱眉。

      王弩苦笑,很久都没有提起这件事,想起来更多是云淡风轻的无奈:“我没有钱没有权,是一无所有的穷光蛋。”

      普通人成了上流社会的斗兽场博弈的猛兽,亲手递给他们希望,又喜欢看着他们血淋淋地厮杀。

      “不过,我也熬出头了,年后我就出去了。”王弩摸摸脸,“兄弟,所以,你看王哥,王哥都不觉得自己命贱,你还年轻,别放弃。”

      “谢谢。”“谢啥,王哥和你有缘,就交你这个朋友了。你叫啥。”

      “江月明,江水的江,月亮的月,明天的明。”

      “好名字,和你这个人挺像的。”王弩挠头,“和小姑娘似的,长得挺俊的。”

      江月明勉强露出笑容,“谢谢。”

      “你看看你 ,又来了,我们都是哥们儿了,不用谢。给你介绍一下,我这些兄弟,大家相识一场,以后出去说不定还能互相照应。”

      江月明点头。

      三儿是最晚进来的,就是打架斗殴,但是人机灵,也聪明,表现得也好。就提前出去了。

      “我能叫你月明吗?叫你小江怪怪的。”“你随意。”“那你叫我王哥就行。”

      “王哥。”江月明一开口,宛如寒冬的一股清泉破冰而出的清冽,很舒服。

      王哥问他,“那你以前都是做啥的。”

      江月明想想,他开口,“做些小饰品,做做衣服,偶尔画画。”

      “还是文艺青年啊。”王哥点头。

      三儿笑,“王哥,看着美人儿都不会说话了。人家是设计师。”

      “去去去,你才不会说话。”王哥架不住面子,“月明长得就像是文艺青年,还是那种伤痛类的。”

      江月明笑,这个王哥倒是看自己看得很准。过去那些年的记忆在脑海放电影一般汹涌,昨天还从坟墓里爬出来,自己倒是真的很伤痛。

      “是,王哥和三儿说得对,我是个伤痛文艺设计师。”江月明给他们台阶。

      王哥哈哈大笑,“真是会说话啊。”

      狱警这个时候走过来,敲敲门,示意他们小点声。

      随后,王哥和江月明说起自己的理想,就是开一个小餐馆,或者饭店,想让自己的爸爸妈妈尝一口他亲手做的饭。

      “叔叔阿姨现在...”

      “在我入狱那一年,就都去世了,剩我孤家寡人了。”王哥好奇,“你呢?”

      江月明说,“他们很早就不在了,我是被叔叔带大的。叔叔上个星期去世了。”

      “哎,月明,你要是不嫌弃,王哥和你做一家人啊?”

      三儿和其他狱友唏嘘,“王哥看上人家了?还没出去呢,就想着结婚了?”

      “放屁,三儿这张嘴就是贱。”

      三儿佯装打自己的嘴,道歉。

      王哥说,“我们就是一家人,哥哥弟弟的。以后你要是出去了,没活干,哥给你安排。”

      一家人,对江月明来说,是个很陌生的词。江月明看着月光打在自己的脸上,思索着。王哥这样的人本应该在外边大展拳脚,加上王哥是个懂人情世故,知冷知热的男人,有自己的事业,家庭和孩子。却被人陷害进了监狱,白白消耗了十年青春时光。

      江月明笑着自己,自己何尝不是把十八年的时光都浪费在了一个男人身上?结果却被他的儿子陷害进了监狱。他和王哥一样,都是可怜人。或许是上天再给自己一次拥有家人的机会。

      “好,谢谢王哥。”

      “你看吧,谁说我贪图美色,你大哥我是个弟弟。”

      三儿点头,“那我得叫月明,叫二哥了。”

      “哎,三儿除了嘴贱,这人还挺机灵的。”

      “二哥好。”

      “嗯。”江月明笑。

      或许,认识王弩是个意外,但对江月明的计划无关痛痒。他很快也要离开监狱,继续找到他想要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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