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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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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问人间哪里有地狱,KTV应该榜上有名。但凡在里头走个来回,有谁不说里面鬼哭狼嚎?
就比如现在,樊山杳扯着嗓子跟唱等爱的玫瑰,原唱歌声犹如天籁,而她的嗓音则像是被鬼抓了一把,吱哇乱叫。
所以说老天还是公平的,先送她一副美艳皮囊,再白饶一把破锣嗓子。
两全其美,相得益彰。
樊山杳唱的很投入,却苦了一圈听众。
郑红彩嫌弃的不行,可又不敢切歌,毕竟今晚上樊山杳最大,谁叫人家是寿星呢?
忍着吧。
终于在忍了两首歌之后,樊山杳把话筒递给了旁边的人,主动结束这场由她带来的苦难。
从歌台上走过来挨着坐下,樊山杳往沙发背上一瘫,边看手机边感叹道:“累死,感觉唱个歌比我练功还难。”
手机里没有小红点,樊山杳有瞬间失落。
搁下手机,她扭头向右边笑问道:“翘翘,这回我有进步没?”
谭翘看了眼在樊山杳左边一脸生无可恋的郑红彩,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说:“你要不还是放弃唱歌吧,太难听了,真的。”
“真的”?樊山杳又扭头看了看郑红彩,郑红彩强烈点头同意谭翘的建议。
眼见他如此痛苦,樊山杳终于接受了这个不可能改变的事实,“行吧,以后不唱了。我也该有个缺点,太完美会遭人嫉妒的。”
谭翘笑笑,又说:“哎要不明天我们睡醒了去蜀南竹海玩两天吧,听说那儿景色特别幽静漂亮,卧虎藏龙就是在那拍的呢。”
“不行”,樊山杳摇了摇脑袋,“我们还得赶回成都准备下一轮比赛。”
郑红彩也是这个意思,“就是,还是等比赛结束了我们再来好好地耍一趟。”
“啊、这么着急啊”?谭翘有一点失望,可是也理解他俩的比赛更加重要,就答应说等下次再来。
这时候樊山杳的手机振动了一下,她满怀期待地点开看,然后期待瞬间落空。
原来只是她常去的那家超市发的短信祝福。
呵,连超市都记得她的生日,可是那个人却什么表示都没有。樊山杳轻轻地叹了口气,闭上酸涩的眼睛。
包厢里灯光昏暗,无人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
谭翘和郑红彩的话题已经由去哪里玩畅聊到了今早上的游船比赛,谭翘的声音略显兴奋,“之前我就听瞫奶奶说你们巴人的游船多么多么精彩绝伦,刚才看到你们的比赛视频,果然很绝啊。”
听到谭翘这样夸赞自己族人,郑红彩无比自豪,他抬了抬下巴,得意道:“那是,我们巴人五项传承至今,肯定有其独到之处。不过游船还不算什么,后面两项比赛才更绝呢。”
“真的吗?”谭翘眼含期待,说:“瞫奶奶说过,巴人五项都跟你们悬棺葬的旧俗有关,比方有时候悬崖临江临河,就需要游船过水把棺木送上悬崖。不过我也有个疑问,既然叫游船,那为什么你们现在撑的是竹节呢?”
郑红彩轻咳一声,解释道:“这有什么难理解的,古时候有的人家条件有限雇不起船只和人力,就只能选择不要钱的竹子,由自家人背着棺木和逝者撑竹过水了。竹节的难度可比划船大多了,当时巴人廪君考虑长远,想着要是以后条件艰难,大家都只会划船可不行,于是就宣布以后都用竹子代替船只了。”
“原来是这样啊”,谭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郑红彩还在喋喋不休,“当然了,你想啊……”
郑红彩其人,男身女相,天生的一副花花公子心肠。
本来他爸妈当年一心想要个女儿,娃儿还在肚子里两夫妻就提前想好了名字,叫郑希文。可生下来却是个带把儿的,把两夫妻呕的够呛,觉得肯定是名字起的不够女生显不出求女的诚意,于是决定挑灯夜战,再接再厉。
这回两夫妻慎之又慎,取了“红彩”二字,心想这回够诚意了吧。谁知一朝临产,心愿又哦豁了。
那个年代养一个都难,更别提养两个男孩,郑家父母至此不再提三胎的事儿。可要女儿的心思怎么也撇不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夫妻俩把小儿子当女儿养,还取了个小名叫彩姐,总算得到一点安慰。
彩姐渐渐长大,居然就变成了专拱白菜的猪。
他本来就长的好,加上从小爹妈把他当女孩养,所以郑红彩就特别了解女孩的心思,一勾一个准儿。如今他活了二十五个年头,嚯嚯的白菜已经双手不够数了。
上个月他刚分手,如今正是空窗期,虽说谭翘不在他的食谱之内,但有女孩青睐总能叫人开心,所以说这些话时的郑红彩是既得意又暗昧,俨然一只开屏的花孔雀。
谭翘看在眼里只觉得搞笑,不过大家都是朋友,她知道郑红彩只是狗改不了吃屎,对她并无龌龊心思所以也不在意,只是继续往下聊,“茅台斜阳映赤水,残照几叶贩酒船。独竹飞流飘然过,纤夫逆行步步难。真羡慕你们啊,要是我也是巴人就好了,就也能学习这些了。”
郑红彩笑呵呵地端起酒杯,说:“行啊,搞文化创作的就是不一样哈,诗词张口就来,佩服,佩服。来,敬你一个。”
谭翘举杯碰过去,谦虚道:“什么文化创作啊,我就一网文写手,还是个扑街……”
“别气馁,扑街也有春天”,樊山杳突然坐起来,举了酒杯碰在一起,说:“来,祝我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
然后,包厢里一直闹腾到凌晨才散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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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慵懒的气质闻名全国,外人纷传飞机经过成都上空都能听见下面搓麻将的声音,从早到晚。
传闻不假却也有例外,就比如此刻都江堰西南隅,距离闻名遐迩的青城山约10公里处的一座古朴大宅的祠堂里就气氛严肃。
众人正衣冠,排列有序地在郑兴国的带头下,纷纷向巴族列祖列宗磕头敬香。
敬拜完毕,众人都看向郑兴国,期待他宣布后两项比赛规则。
郑兴国看着后面众人,心中闪过一丝得意,得意之后又有点失意。
只剩不到两年的时间他就要卸任,再不摆谱以后就没有机会了。况且20年才有这么一次的盛会,除了当年自己参试的那次,恐怕他也只能参加这最后一次了。
想到这里,郑兴国清了清嗓子,脸上露出些怀念,说:“上一次参加这种会议的时候我也跟你们一样,是考生中的一员,转眼我都这么老了,哈哈……不过就像我之前跟你们说的,巴族未来的希望永远都在年轻一辈的身上,我们这些老的该退的退,该走的走。不过你们放心,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们就是,生为巴人,我们责无旁贷。”
他话音刚落,祠堂里就响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只不过站在人后的郑红彩偷偷地对他老子这番慷慨陈词翻了个白眼。
其实翻白眼的不止郑红彩一个人,还有站在郑兴国旁边的巴建章。
巴建章是族中长老,更是仅次于郑兴国的二把手。这次会议族里来了好多人,除了他,其他几个长老都来了,当然还有巴人五姓的代表,自然也少不了入围决赛的四名考生,樊山杳、巴朗,相远和郑红彩。
巴建章的心思跟郑兴国一样,他也希望他儿子巴朗能在这次考核中夺得头名,顺利继任下任族长之位。
而且比起凡事及格即可的郑红彩,巴建章对自己儿子巴朗的信心更足。
郑兴国对底下人的心思一无所知,滔滔不绝之后,话题终于来到比赛规则之上。
“大家都知道,巴人五项最初是由五姓分别掌握,巴氏掌游船,樊氏掌勘形,瞫氏掌射击,相氏掌飞天,我们郑氏掌握嗅金。这每一项都跟我们巴人悬棺葬息息相关,人缘好才能请的到别姓帮忙,要是人缘不好呢,是不是就让逝者那么干放着啊?
底下人哄笑一阵。
郑兴国摆摆手,继续说道:所以廪君才说不可以放任如此,要让五姓互相学习,让每一个巴人都能接触别姓的本事,不求精通,但求掌握。”
“时至今日,五项已经传承几千年,早已成为我们巴族考核族长资格的唯一标准。”
“射击,飞天和游船这三项我们已经考核完成,胜出者就是眼前这四位了”,话到这里,众人的目光纷纷转移到他们四个人身上。
四个人微笑着回应。
“前三项呢是我们巴人的基础,可以说是每个人都会的,除了用来考核,偶尔我们也会以此来表演助兴。因为简单,所以是末尾淘汰制,赢得前三项才有入围资格。要是连前三项都通不过,那更不用说后面的勘形和嗅金,肯定更学的一塌糊涂。”
听到这里,樊山杳他们四个已经竖起耳朵,生怕漏听接下来的任何一个字。
“后两项跟前面三项却有所不同,因为勘形和嗅金相比于前三项更复杂,所以我们这回采取的是合分制。”
“所谓合分制,就是勘形和嗅金不会公布单独成绩,而是最后看两项比赛的总成绩。”
听到这里,樊山杳和相远隔着巴朗,居然意外地对上了目光。
相远心里想什么樊山杳不知道,反正她只有一个念头:真是冤家路窄。
后两项勘形和嗅金,她擅长嗅金,相远擅长勘形,比起巴朗平平无奇的均衡发展和郑红彩的及格即可,她俩个偏科生可谓旗鼓相当,难分伯仲。
怎么就没在游船时把他刷下去呢!
樊山杳收回目光,就听到相远举手发问。
他问道:“郑叔,这次勘形的内容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