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5 ...
-
25
太子在不久后到达，只带了苍子修和几名御林军侍卫。太子一眼便先看到了颜宁，穿着比在丞相府更为华丽的衣衫，那双黑眸灵动里带了些犀利，微侧着头小心瞅着他，那模样反让太子忍不住想笑。太子并未告知颜宁韩晋仁会来，更未提韩晋仁回来是因为他让赫连轩带去了一份密函，那密函与颜宁有关。若是太子早些知道颜宁生母之事，怕不须赫连轩，只要派人传个信，韩晋仁也回来。
韩晋仁如他父亲，他需要地方去释放自己的才能，他在等待一个时机，遇到一个圣贤的主人，让自己可以为他效力，让自己的才华服务整个王国。太子并非圣贤，他是有难的太子，他请韩晋仁帮自己，是因为求贤若渴，他看重的是他的能。但太子不只是一味求，他有自己的计谋，他让韩晋仁看到自己的未来，看到唯有他才值得他协助，他了解他，可以给他挥洒的空间。
而颜宁，是太子抓住韩晋仁的一个筹码，也是韩晋仁接近太子的一个筹码。收颜宁为弟子，与初国丞相府来往频繁，都是韩晋仁给予太子的信号，太子不笨，他自然会懂。
那么颜宁呢？此刻他站在韩晋仁身旁，小心地打量着骑在马上的太子，打量着韩晋仁看太子的眼神，他们的对视。颜宁知道自己的师傅同自己的父亲一样选择站在那个男人身边，而自己……也亦如他承诺过的。颜宁莞尔，跟着一道去向太子请安，只是觉着身后的人贴得更近。滕煜对于颜宁的感情，每时每刻都在加深，颜宁望着他的眼眸，看到自己，唯有浅浅的笑容，醉了自己，也醉了眼前的人。而隔开一个韩晋仁的赫连轩，自从告白那日起，他的爱慕释放在浑身任何一处，毫不掩藏。
听不到那声浅叹，望不见太子下马移步至他们眼前那双衣摆遮不住的金履，颜宁紧抿着双唇，往后缩了缩身体。太子来之前，韩晋仁对于他搬入御王府一事很是吃惊，未及开口便被赫连轩抓了去。抓住颜宁的手臂使足了劲儿，却也不说话。颜宁自小就有些犟，见赫连轩不语，也咬着唇不开口，被滕煜拉回怀抱的那一瞬间，反倒湿了眼睛。赫连轩是信他的，与其说他信他，不如说他更信太子，所以他无法问颜宁为什么，所以他只是抓着他，盯着他，妄图看穿他的眼睛，让颜宁自己说，可他一样无话可说。
韩晋仁来打破了这个三足的僵局，让颜宁陪在自己身边说话，问及了丞相的近况，问及了颜宁的身体，问了些家常琐事。那二人站子一旁，剑拔弩张，让那在场的第五人停下了本想迈向他们的脚步。
这个人，是韩晋仁和赫连轩在路上救的，叫简寻初，约莫十六，十七岁，性子很柔，身子也柔，似乎生着病。说是来倾城投奔亲戚，就跟着赫连轩他们一道过来。一路上过了三四夜，并不都是在夜里经过小镇，偶尔能找到个客栈，多半露宿或借宿在外，这孩子倒是机灵得很，烧水洗衣采野果做得利索，加上模样讨喜嘴巴又甜，老能从沿路的人家那要到些新鲜的食物和温暖的被褥，算也是帮了大忙。
「寻初见过颜公子。」简寻初的眼睛一直盯着颜宁，望得认真，仿佛一个孩童在街上发现了一件新奇的物品。
「寻初？」颜宁默念了一遍，也礼貌地欠了欠身。「很好的名字。」
「同赫连公子说的一样。」简寻初带着一丝顽皮，声音却不大。「一路上赫连公子都在说你。」
赫连轩听到倒是自然地笑了，也未不好意思。倒是颜宁略有些尴尬。
「颜公子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公子。」
「是吗？简公子过谦了。」颜宁没再说下去，对赫连轩点了下头，回到了韩晋仁身边。
「赫连公子好眼光。」简寻初轻声在赫连轩耳边说道。「颜公子清清爽爽，气质脱俗，叫人看着好不喜欢。」
「宁儿是个很单纯的人。」赫连轩望向正同韩晋仁交谈甚欢的颜宁，嘴角眼角的笑意满满。「我想若是可以就一直将他护在身边，不让他沾染一点外界的尘土，可你也看出来，宁儿不会愿意。」
「赫连公子未曾试过，怎知他不愿意？」
「难不成你知道？」赫连轩反问。
简寻初垂首不语。
滕煜双手抱胸站立在一旁，有些许无聊。他是执意要送颜宁过来的，担心是真的，探下虚实也是真的。韩晋仁的名气滕煜自然知晓，九千岁也想把他笼络到自己身边为自己做事，派人求过几次均是无果，这次太子只派了个赫连轩就把韩晋仁请来了，九千岁却并不觉得蹊跷，只让滕煜多心留意。在韩晋仁的事上，九千岁必有些许隐瞒，滕煜看得出，只是其中真相，怕只有自己去寻了。
颜宁听韩晋仁简单地讲述一路过来的一些事儿，眼睛偶对上一直在观察他的简寻初，也不知该做何想。
太子到来那刻，颜宁同韩晋仁一道，赫连轩同简寻初一道，滕煜一人在中间，脸上倒显得挺有兴致。待到简单行礼过后，太子对韩晋仁倒是未摆什么架子，反倒像是相见恨晚。他为韩晋仁安排了住处，接走他时都未同颜宁有何交流，只是在转身上马那一刻回了一次头，那眼神，让颜宁没有敢抬起眼皮。
滕煜也不说话，只是半步不离颜宁，脸上多了份挑衅，还帮颜宁轻掸了下肩头那从城门外几棵大树上吹来的小片枯叶。那动作暧昧也温柔，做给看得到的人看，也做给自己看。九千岁的叮嘱仍在耳边，颜宁他想要信，却不敢信，只是暗自说着，定不会伤你，也不会让你伤我。
赫连轩满肚子疑问，可在外头，毕竟身份悬殊，他不能质问太子，只能隐忍。不舍地望了眼还垂着头的颜宁，匆匆同简寻初交代了几句后驾马跟上了苍子修，二人并驾，跟在太子和韩晋仁身后。
简寻初的脸色有些发白，和路上顾的马车夫说了一句便自行走了，都未同颜宁他们告别。滕煜不会在此刻摆王爷的架子，他眼中本无此号人物，只是看着颜宁脸上的失落，有一丝不舍。
「我们也回去吧。」
颜宁点了下头，缓步到自己的马儿边。这马通体黑色，在光下似乎还能发亮，性情极好，名为紫砂，是滕煜送他代步而用。颜宁未有自己专属马匹，丞相府倒是有，颜大公子也提议送他一匹，可到颜宁出丞相府也未选好，且那日搬入御王府实在仓促，他只简单带了些随身物品。
紫砂很有灵性，对于颜宁倒是喜欢，也没多为难他便乖乖当了他的坐骑。滕煜笑言这马儿也是好色之徒。颜宁闻此也不辩解，只是摸了摸紫砂的侧脸，盯着它的大眼睛笑。在倾城外的生活简单轻松，除了小草外他最好的朋友是山野的动物。来到倾城后，满眼繁华瑰丽，却失了那份亲切。
「宁儿不舒服？」骑上马，不急着拉缰绳，滕煜抬手碰了下颜宁的额头。「脸色不好。」
「许是吹了些风，无碍地。」
「是因为太子还是……那位姓简的公子？」
「宁儿不明白滕公子何意。」
「那赫连轩见你同我一道过来，眼睛都是绿的。那简公子见到你，眼睛也是绿色的，所有人的情都是如此分明，唯独宁儿你，叫人怎么也猜不透。」滕煜言着，脸上挂着份随意的笑容，这份随意，却让颜宁倍感不爽。「太子今日虽未说什么，可那回眸一眼，也真满是情深。我在想，赫连轩是否也看出来了。」
「滕公子想说什么？」颜宁一时来气，脸一红，语气也重了些。「是想说宁儿红颜祸水？哦，不，宁儿是一介男儿这词用着怕是不当，如此，那我就更加可憎，难不成是妖媚惑众了？」
「宁儿，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滕煜表情一僵，急了。
「轩是我的朋友，他同太子不一样，他……是真的待我好，就同……同你一般。」
「宁儿。」滕煜抓住颜宁紧握着缰绳的手。「对不起，是我失态了，可……宁儿，你了解我的心意吗？」
「滕公子，我们回去吧，九千岁说了晚上一道用膳，我不想是个不懂礼数的客人，叫主人等着。」颜宁挣开了滕煜的手，双腿轻轻一夹，缰绳一收，驾着紫砂扬长而去。
滕煜只愣了一会儿，立刻驾马跟上。若是赫连轩知道颜宁离开丞相府的真相，他会如何呢？太子应该会想到此，他当真不怕赫连轩知道自己对颜宁做的事？滕煜还未有结论，却留了份心。
城门内的巷子里，简寻初倚着墙站在，望着颜宁与滕煜绝尘而去，扶着墙壁的手不由收了收。那份病态的苍白已退，那红唇粉腮，伴着一丝狡黠的笑容，在落日的余晖里，倒是更美艳了几分。
那边太子一行，直奔的是皇宫的方向。太子殿已经设宴，要为赫连轩和韩晋仁接风。太子与韩晋仁随意聊着倾城百姓的生活，苍子修和赫连轩在稍后的地方只谈了几句，内容自然是关于颜宁。
「我一直在太子身旁，颜二公子的事，到真的所知不多。」苍子修回答。
「宁儿去御王府，丞相大人不反对？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以太子与丞相的关系，丞相府与御王府的关系，太子真的不关心？」赫连轩并不满苍子修的说辞。「子修，你有什么就直言，不用瞒着我。」
「赫连公子若真是有疑问，可直接去问太子或者颜二公子，子修真的不便多言，希望赫连公子莫再为难。」
「那便是确实有什么事。」赫连轩思索片刻，也真未再为难苍子修。对上太子侧脸，看不出异样，只是多日不见，似乎成熟了不少。方才颜宁在看到太子那一刻的轻颤，尽让赫连轩心里隐隐不安。手扶上脖颈，盖在咽喉之下，锁骨之上，衣领内那片绿色，又透了几分。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2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