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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3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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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一道,太子换上军服,跨上战马,同慕将军一道带了兵前往遇险边塞之城。军队在夜间行路,悄无声息,进程不快。一路上太子同慕将军并不多言,二人各怀心事,脸色都不太好。
先前一段平地还算好走,到了后程便是山路。夜间出行,非白天计划之内,慕将军无异议,太子赞同,便就这么出发。将士心里颇有疑问,却也不敢多言。太子与慕将军自有其意,多猜也无妨。
太子走后,苍子修留下几个接应在军营监视情况,自己则带了一队亲信走另一道路。慕弈同二王子留守军营不动,期间二王子有去找慕弈,二人没说几句,二王子便就离开,因为天色暗,看不出二人神情。
此夜百姓如常安睡,唯有少数不眠之人在四处奔波。若是计划顺利,明日傍晚,便就会有结果。
尧华宫内,显森跪于殿内瑟瑟发抖,口中不断说着,说到一半磕上个头,然后再说。珠帘之后,皇后娘娘面不改色,叫人在一旁将话都记了下来,连人一道押送去了刑部。东宫之位空虚多年,后宫蛀洞甚多,该是整顿之时,一定程度上也便于新帝登基之后后宫必将迎来的一场巨大人员调动。
祺妃娘娘因家族之事收敛多年,但本性未改,为使其子得以继位动过不少手脚,有遗留证据之事,也多有传闻无所证实,而在此刻,均已无异。尤其那黑色小药盒,二王子虽似不知情,现看来也已无异。
「皇后娘娘。」栀儿一人为皇后娘娘解开盘起的青丝。「若祺妃娘娘抵死不认可如何是好?」
「那便随她已死明个清白,最后给个好墓,也是善终了。」皇后娘娘答道,神色如常。「栀儿,你是否觉得若是站在太子一旁,所有一切行为便就是公正的?那你错了,还错得离谱。在这宫里,从未有那所谓公正,惟有皇权。天子是天,他要你亡,你就不得苟活。若是栀儿怕了,本宫可准许你还乡嫁人,平凡一世。」
「皇后娘娘,栀儿不会离开您。」栀儿言罢跪倒在地。「栀儿只是心痛皇后娘娘。」
「起来吧,别再耗时了,莫不是今晚真不叫我睡了?明日才真算开始呢。」皇后回首仰望窗外高悬着的那弯残月,嘴角微微勾起,似是笑了。而眼角垂落的泪珠滑落,那分明是哭了。「栀儿,太子生来便就是一位王者,即便如此,那条路一步步踏来,又怎会滴血不沾呢?不过……到时换了鞋,也便就好了。」
栀儿抹了把泪,不再多说,站起身继续为皇后娘娘梳头。然后唤来侯在一旁的宫人服侍娘娘就寝。
四王子早早去会了慕统领,在宫里各处宫门都埋伏了人,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慕统领见四王子神情紧张来回不停歇,便拉着他强行坐下,同时递上了新沏的茶水和太子殿御厨命人送来的桂花糕。
「太子哥哥定知道我紧张,所以早早交代了人给做了送来。」四王子看着那碟冒着热气的桂花糕,眼睛眯成了缝儿。「我就知道他一定会为韶儿想到,太子哥哥……慕统领,会顺利的,是吗?」
「一定会。」慕统领犹豫片刻,有些为难地开口问道。「四王子可知等的是何人?」
「二王兄,对吗?」
「那四王子又可知若是真的……」
「刀枪无眼,我又如何不知?自古皇帝谁人不是踩着自己至亲鲜血上的位,我怕的只是……到了夜里,就剩太子哥哥一人时,他心里该有多苦多痛。你不知道,可我知道,我们一道长大,我知道。」
「四王子……」
「莫要再多言,打起精神吧。」四王子拿起块桂花糕,满足地咬了一大口,一块入腹,抹了下嘴,对上慕统领视线。「慕统领,太子哥哥是同慕将军一道出兵,若是路上遇到什么意外……你可有想过?」
慕统领闻声,闭了会儿眼睛,搁在腿上的手紧握成拳。「怎会没有?四王子你能想明白的事儿,我又怎么会糊涂?何止是我,皇后娘娘,慕弈,即便是我父亲慕将军,谁又真会糊涂?」
「那……来人。」四王子大喊一声。「上壶酒来。」
「四王子。」
「不是买醉,驱寒,壮胆。」
「好,好!」
酒上来,四王子为慕统领倒了一大杯,二人对饮,仰首直接灌入喉中,谁也未再抱怨半句。
宰相府里滕煜在滕大公子房前徘徊许久,最后是滕大公子自己开了门叫滕煜进去。滕煜带来的消息许会让滕大公子痛苦一阵,犹豫多时也不知如何开口是好。同是兄弟,为何互相操戈,未必有人解,却无时不在上演。屋内只点了一支蜡烛,隐隐看清对方略显疲惫的脸,那被眉头紧紧纠起的愁苦。
「煜儿有何事请直言告之,兄长没那么脆弱不堪。」
「大哥,你……能为二王子传个信吗?」
「信言何事?」
「祺妃娘娘有难。显森将她供了出来。」
「不明。」
「祺妃娘娘送了太子一盒药,看似补,实为毒,说……是二王子从外头带来的。」
「不可能!」滕大公子跳起身。「二王子如此疼爱太子,怎会下此毒手?煜儿,你去告诉太子,这定是误会。二王子不会害他,二王子从来不会害太子。他爱他至深,所作一切皆是为了太子好。」
「大哥,初国的太子叫琂寍,将来的王也必须叫琂寍,大哥你不懂这个理吗?」
「煜儿……不能……叫他们……兄弟相残啊!」
「迟了,大哥,你若不去,会有别人去。我也不想来传这个话,可是……我没有选择,太子也没有。二王子想得太过简单,他那不是要保护太子,他是在逼他,你懂吗?」滕煜深吸口气慢慢镇定下来,起身走向门口,跨出门槛前回头看了眼站着发呆的滕大公子。「大哥,若你去,许还有些转机,若换了别人,必就晚了,以二王子的性情,为了救祺妃娘娘,挥军逼宫也不是不可能,到时,便真的太迟了。」
「我知道了,煜儿。可是为何……太子……寍儿,这是为何啊?」
那一声吼,响彻了整个屋子。滕煜没有停留,快步离开。唯一可做的,为了太子,他都已经做了。
太尉府内,简寻初身着夜行服被赫连轩劫住,二人在屋顶对峙多时,最后简寻初按耐不住,和赫连轩动了手。二人在屋檐上来回交手,最后赫连轩一脚将分神的简寻初踢下了屋顶。
「放我去吧。」
「放你去做何事?去害我初国的太子?」
「他不会有事。」简寻初抹去嘴角血迹站起身,颈间还是赫连轩的长剑。「赫连公子,太子……不如你想的如此柔弱,他是我见过的,最为外柔内刚,心机深重的太子。若你要担心,怎么也轮不到他。」
「我不许你如此说寍儿!你只是耶兰派来的细作。怎么,才来了几日,就坐不住了?」
「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那么你便杀了我,若是不能,我今晚必须出去。」
「做什么?」
「不关你的事。」
「那你休想走,我就不信,一具尸体可以飞檐走壁传消息。」长剑一转,刺破了简寻初脖颈处的皮肤。鲜红的血液从破皮处流出。「寻初,我知道你是为你的国家,可你也要为我想,我是初国子民,我不会由着你。」
「太子与耶兰,亚影串通要在这几日夺位,杀慕将军,杀二王子,杀祺妃娘娘,杀一切可能碍他之人。呵呵,这就是你心心念念护着捧着的娇嫩太子爷吗?赫连轩,你看清楚些,那个人,他不值得你……嗯。」脖颈处的长剑又逼近了些。简寻初对赫连轩轻蔑一笑。「你想过为何太子能说服亚影新王和耶兰掌权的涅离王子帮他吗?你好好想想。想想你自己,想想滕宰相的小儿子,想想慕将军的小儿子,你还不知道?」
「我不许你污蔑太子!寻初,不要逼我杀你。」
「轩,我只是一名细作,死不足惜,可你不同,我不想看你沉浸在一段根本无果的感情里。轩。若是你愿意,你可以押着我去。我要去见的人,便是涅离王子。他已经到了初国……他要你们的太子。」
「要太子?」赫连轩放下剑轻笑一声。「寻初,他们是如何向你描绘初国当朝太子为人?如你所言,太子绝非如人所见般柔弱,他比任何人都强硬几分,你们王子……我若是你,我会劝他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