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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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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修身的金色骑服，太子骑着陛下赏赐的白色云散，和二王子并驾。眼前就是练兵场，二王子早已经是熟门熟路，不时和太子言着什么。苍子修骑着马跟在后头，与他并排的是二王子的贴身侍卫。
「二王兄，你见过滕大公子了吗？」太子开口问道。「昨日晚些时候，滕煜带着他来请安，一道在太子殿用了膳。多年不见，滕大公子还是和当年一般。有时我还到觉得滕煜像个哥哥，而滕大公子，瘦弱了些，脾气还是那样的好。咦，二王兄，你有在听吗？寍儿心里头打着鼓，所以就随意挑了个话题来分散下，若是二王兄不想同我言这个，不说便是。看，那些将士们都正望着我们呢。」
「他们是望着太子你。」二王子的表情有些僵硬，扯了个笑容。「我没有不想听你说滕大公子的事情，只是突然听你提到，还未反应过来。他回来了，我还真不知道，近日都在练兵场，连府邸都很少回。」
太子笑了笑，未再言此事，夹了夹□□的云散，更快地向已经在外等候的慕弈而去。
二王子跟在身后，看着马背上那个依旧纤细瘦弱的背影，再难隐藏日渐透露的非凡气质。这样与生俱来的气质会否在将来的某一日成为一个天子的气魄，二王子不敢多想。若是他能为王，必定会想法留下这位皇弟的命，但若是将来太子如常登基，知晓他所做的一切后，会否一样谅解他，谅解作为一个王子的无奈。
苍子修也加快了马匹的速度，紧跟着太子。原本作为一位侍卫，他是不能超过王子的，但是他是太子的贴身侍卫，在宫里有着极为特殊的地位，他的一切，都只听从太子一人的安排，即便是妃子和宫里管事儿的人见着他，也会自觉礼让三分。不管朝中如何评价当朝太子，他依旧是初国名正言顺的太子，是当今圣上最宠爱之人。这位天之骄子，精贵柔美，却也真的天资过人，卓尔不群。
「慕弈见过太子殿下。」慕弈带着等候的两位将士下马行礼。
「都起身吧。」太子言罢跳了马，将缰绳递给身后赶到的苍子修，两步走到慕弈面前，含着笑看着他。
慕弈直起身，望了眼太子，又赶紧把视线移开。方才远远看着太子策马而来，修长挺拔的身形在马背上尽现，除了那份英姿，尽还带了些许俏皮，没有那宽大朝服和太子服里看着的柔弱。这个太子骑着骏马，在草场上飞驰，脸上带着红润，没有丝毫的怯懦，他的马儿高大健壮，太子轻松驾驭着它。
「据说太子的坐骑和慕将军爱驹是同一个马种，品种极好，却极难驯服。」随着自己一道等候的一位副将的话语，还在慕弈耳边。他自然认得那个马种，因为他也曾经驯服过，他的泥鳅就是。
「好漂亮的马儿。」太子移步到慕弈的坐骑边，背着手只是看着。「也许它是云散的兄弟呢。它叫什么？」
「泥鳅。」慕弈拍了拍马。「别扭的孩子，不过……耐力很好，而且很有灵气。」
「泥鳅？就是水塘里打着滚，滑溜溜的泥鳅？」太子强忍着，底下头，藏着一脸的笑意。
「颜色挺像的，看你叫它，它还应得很乐意呢。」慕弈摸了摸泥鳅的脖子，望着那大大的眼睛倒是笑得欢喜。
候在边上的将士看慕弈和太子言谈自然，太子随和没什么架子，样子柔柔地居然还能驯服慕家军里唯有慕将军，慕公子还有两位将领能驯服的马儿，对这位未曾谋面，却屡有所闻的太子也有了自己新的看法。
二王子也到了太子身后，慕弈和那两位将士同二王子行了个礼，一行人便进了练兵场。
夹道的士兵均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深宫里出来的太子，这个初国未来的王，这个他们在为之舍命的人。他们都未曾想过他们的太子，会是如此惊艳之人。在惊叹于他确实过于养眼的容貌和飘然的气质后，他们很快再次惊讶于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少年居然是个好射手，百发百中无虚弦。
太子将弓箭递还给一旁的士兵，嘴角那抹浅浅的笑，成了那日最好的奖赏。慕将军一直在高处看着，没有与任何人说话。比试的规则一如当初，分为骑射，马上对阵和近身交战。
太子的云散和慕弈的泥鳅都是同种的优秀马匹，二人驾驭的能力不分上下，只是慕弈的体格毕竟比太子健壮，而且有不少与敌的实战经验，太子不是他的对手，自在情理之中。比试点到为止，不会真伤。
慕弈的长枪挥来之际，太子仰身向后一倒，腰身极软，轻易就躲开了，感受着仰起的喉结上空那一阵轻风抚过，还侧过头对慕弈顽皮一笑，趁他反应不及，已经起身，借着转身之力挥过垂于身侧握有长枪的手直指慕弈的咽喉。慕弈神情自若，只一侧身，看着眼前穿过的长枪，回头看着抬着手臂持枪含笑的太子。
场外的士兵都看傻了眼，分骑在棕色和白色马匹上两位少年，带着朝气，覆着日光，在马上潇洒地挥舞长枪，每一次的进攻和躲闪，都显得那么优美。枪术除了杀敌健身，果真还有它独特的魅力。
都知道慕弈的枪术比太子好，这场比试太子不可能赢，但是他在马背展现的一切已经足够。不是花拳绣腿，他知道扬长避短，不是临阵磨枪，他的枪术如此分朝夕能及，这位太子，有着他的骄傲和魄力，他不是深宫里穿着漂亮衣服的漂亮玩偶，假以时日，他一样可以在沙场上建立自己的功勋。
「初国将士果然人才辈出。」太子言罢，抬手轻拭了下额头的汗水，带着微喘红润的脸庞似乎比那手中的长枪更具杀伤力。「你赢了，我该为你高兴。父王也会高兴，因为有你们在，初国必定安康。」
「太子过奖了。」慕弈拽着泥鳅转了一圈，对着场外的士兵言道。「过会儿让太子殿下也看看你们的本事。」
士兵们随即一阵欢呼。太子靠近慕弈，和他并排站在最中央，二人相对一笑，连云散和泥鳅也友好地碰了碰鼻。除了兴奋异常的将士们，在一旁观看的慕将军，二王子，还有苍子修，都怀着各自的心思。
这一日的比试，将士兴致极高，叫喊声此起彼伏，为了在场上对阵的人，也为了在一旁观战的太子。接下来的情形更多的，反而像是在阅兵。中午休息的时候，太子同他们闲聊了几句，一道吃的野味。即便是很随意的举止，依旧带着份贵气，只是不骄，叫人又想亲近又不敢碰触，只是远看着，就觉得满足。
到了下午，近身交战，用的多半是刀剑。太子和慕弈压轴，先是观战，二人一同站着，太子很静，听着慕弈讲解。他对这里的将士极熟，也了解他们的性情，有时说着还会带上些趣事，太子听得认真，不自觉地将目光集中到慕弈脸上，未有留神场上的情况，慕弈也光顾着说，倒是真忘了离他们几米外的交战。
即便点到为止，那刀那剑却都是真的，锋利的刃，折射着光，飞来的那一瞬间，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寍儿，当心！」「太子……」
慕弈单手环住太子的腰身，将他整个人往后一带揽入自己的怀里。只见长剑在眼前飞过，划破太子金色的骑服，擦入身后的树干。剑锋上，一抹鲜红。慕弈用另一个手臂圈着太子的肩膀，掌上染了一片红。
锁骨的地方，金色的骑服被划开了一道口子。鲜红的血渗出来，浸染了衣衫。慕弈一个弯身将太子抱起，直接走向练兵场军医所在的营帐，动作之快，让边上的人都未及时反应过来。
「我没事儿，你放我下来，只是破皮了。」太子忍着疼，刚刚苍白的脸一下子又红。小心挣扎着要下来，扯到伤口又真的疼。见慕弈不说话，也不敢乱动，咬着唇，连头都不敢靠在慕弈肩上。
「太子。」「寍儿。」苍子修和二王子也追了上来。
场子里一片混乱，幸好将领都是见过世面之人，很快镇定下来，命人将那位不小心失手误伤太子的士兵暂时给关押了起来。士兵们不敢多言，望着慕弈抱走太子去治伤。慕将军本平静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不满。
营帐内，军医大致帮太子包扎了下，止住了血。这里的药材是齐全，但伤的人毕竟是太子，还是要回宫里让御医给看看。伤口不是很深，却有些长，从锁骨到肩头。留了些血，不是太多。幸好当时有慕弈在身边，反应又快，那一剑过去是正对着心窝儿的，力道之大，足够刺穿太子单薄的身体。
包扎好，才意识到太子身上未着衣服。透亮白皙的皮肤在暗朦朦又有些脏的营帐里显得格外刺眼。和那渗出白色绷带的鲜红血迹相称着的两颗红蕊更显得粉而娇。太子不自知，还有些恍惚。慕弈立刻拿了件大大的外袍将太子小心地裹了起来，除了脸，连脖子也未外露。二王子看在眼里，也不说话，唤过军医询问了几句伤情。苍子修默默站在一旁，眼睛紧紧盯着半靠在慕弈身上的太子和那环住他的手。
「谢谢你。」太子抬头看着眉头锁得紧紧的慕弈，突然笑了。「我没事儿，舅舅大人，快把眉头松松。」
「太子，你……还疼吗？」被太子的那声「舅舅大人」弄得哭笑不得，慕弈回过了神。
「我没事儿了。」太子摇头。「对了，那个人呢？莫怪他，想也不是故意的，本就是比试，伤了也是常事，我可不想让他们觉得我这个太子娇纵不讲理。你快过去同他们说，我没事儿了，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太子自己也疏忽了，就当是买个教训，也尝尝这流血的滋味。这样的伤你们行军，怕是见多了受多了。」
「太子放心，我会处理的。」慕弈有些不舍地放开太子，将他交给快步过来的苍子修扶着。
「太子无碍吧？」慕将军进入营帐。
「让慕将军见笑了，没事儿，只是破了皮，流了点血。」太子裹紧外袍，示意苍子修松手，自己站了起来。
「父亲。」慕弈走了过去。「外面的事情，我去处理吧，太子已经有交代了，不追究。」
「那有请二王子一道去，我在这里陪太子说说话。」慕将军看了眼军医和苍子修，直接走到了太子身前。
太子对苍子修点了下头。苍子修有些无奈地离开。营帐里，只剩下太子和慕将军对视着。
「太子，那一剑过来，你不怕吗？」慕将军看了眼放在一旁的那件染了血破了的金色骑服。
「是怕流血还是怕死，还是指怕不怕失了面子？」太子仰着头，神情自若，对上慕将军似笑非笑的眼，反而显得骄傲起来。「若是初国的江山在马背上，我上马背守。若是初国的江山在大殿的龙椅上，我上龙椅守。不管是刀枪血光抑或是农商税政，琂寍都不会怕。何况……一位将军的微词，一个持着剑的士兵。」
「方才若是真在与敌交战，太子一伤，军队一乱，如何取胜？」
「若方才是二王兄，还会乱吗？他定能自己挡下，保护自己不伤。」太子浅笑。「因为他不是太子，他的命同所有将士一样，若是丢了，还会有人顶上。慕将军觉得，我这个太子，也是如此吗？」
「太子，你……」慕将军带着些怒气盯着太子毫无畏惧的眼睛。漆黑明亮，却没有初见时那份纯净。
「这里就你我二人，慕将军，我敬你，因为你对初国忠心，对父王忠心，因为你为初国征战了一生，你是位好将军。却未必是一个好臣子，初国的王是谁，不是你定的。」太子上前一步，逼近慕将军。「你是我母后的父亲，论民间的礼，我该叫你声外公。那么外公，若是寍儿真当如你所愿当不上新王，我的命，你亲手来取。不要管母后的眼泪，不要管国舅的伤心，不要管父王瞑不瞑目，不要管他们。慕将军做他认为对的事儿。百年后人们依旧记得你，为了初国，辅佐了一个新君，把那个不得你心的太子给废了。」
「这个大罪，我可担不起。」慕将军稍低了低头，更近地对着太子仰起的脸。「但我会一直看着太子你，为陛下，为百姓看着，看你如何证明我只一个迂腐的老奴。」
「你真当觉得，我这个太子，只是个摆设？」
「不。」慕将军摇头。「你有能力，有野心，可你的野心或许有一日会害苦百姓，害苦那些执着于你的人。」
「可你阻止不了，不管是我，还是……那些执着于我的人。」太子后退了一步，稍稍欠了下身。「寍儿非常感谢慕将军为初国做的一切。训练出了那么有能力的军队，生了那么超凡的儿子，寍儿……都会珍惜。」
换上苍子修备来的骑服，太子骑上云散，由苍子修护着离开了练兵场。回眸那一眼，一笑，带走的不只慕弈一人。二王子远远看着那位皇弟，再不是那个受点伤就哭着跑到他怀里的小孩了。王位，还要吗？
那位士兵被放，二王子认得他，他在昭明宫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由着显森带来的人。
这日的比试已经结束，练兵场恢复常态。慕弈和二王子在傍晚时候也离开了。慕将军选择在营帐里过夜。
慕弈和二王子同了一段路，未怎么说话，直到告别之际，慕弈的马停了下来。
「二王子是不是有心事？」慕弈问道。「是担心太子吗？」
「小时候若是伤了，他必哭。」二王子有些失意。「他再不需要我这位皇兄的安慰了，我一直忘了，太子从来不需皇兄的照顾。慕公子，慕国舅，我知道你对寍儿有心，可你真的担得起寍儿对你的心吗？」
